《我本閑涼》60.第060章 真將軍不佩劍

什麽做“好像”一個好,一個壞?

陸錦惜這心裏頭就更微妙了起來,知道恐怕是青雀也無法判斷,於是就道:“你先說你覺得壞的那個吧。”

青雀看的眼神,便越發小心翼翼起來。

“壞的,就是這回莊子上傳來的消息。”

“老太爺和老太太那邊,不是每隔一陣就有人要去那邊探嗎?今早府裏就去了人,回來的時候說……”

“說在莊子外頭,好像是見著了太師府的馬車,但一時著過去了,沒看得太清楚……”

青雀其實不很鬧得明白,在翰墨軒的時候覺得自家二跟顧大公子有點什麽,可後來探聽消息的時候又覺得像是在避豺狼,以至於不大敢確定,極為忐忑。

話說到後頭,聲音已經很小。

但陸錦惜已經聽了個清楚,眼皮頓時一跳,心裏頭一寒意,也就慢慢淌開了:這兩位,可是將軍府真正的“大家長”啊!

青雀說的“老太爺”和“老太太”,指的其實是薛況的祖父和祖母,也就是薛老將軍和薛老夫人。

因早年在外征戰有負傷,且已經上了年紀,薛老將軍就褪下了戎裝,尋了京郊一莊子住了下來,與夫人一起種地養花,頤養天年。

京城大宅裏的事,他們早已經多年不管了。

但若真要計較起來,在將軍府裏,誰說話又能越過這兩位去?

如今太師府的馬車竟然去了京郊莊子上……

陸錦惜在將軍府這一段時日,對將軍府上下的關係已了如指掌,從沒聽說過太師府與將軍府之間,好到了可以隨時串門的程度。

更何況,還是京郊那麽遠的地方。

巧合?

還是蓄意?

去的到底是誰的馬?

為什麽出現在那裏?

隻消這麽一想,陸錦惜莫名就覺得有點背後發涼。

因為信息有限,住了自己往深裏去思考懷疑的想法,因為想了也沒有意義,更阻止不了。

隻續問道:“那好消息呢?”

“今早下朝的時候,就傳了消息,說皇上金口,已點了顧大公子重回朝中,不過仍在翰林院中,未分派任何差事。”

青雀說得有些忐忑,猶豫了一下問道。

“奴婢覺得,這算是個好消息?”

“……”

這一瞬間,陸錦惜有種扶額歎氣的衝:青雀的壞消息,的確是壞消息,可好消息也完全不是什麽好消息啊!

興許是見陸錦惜神不對,青雀越發不安:“夫人,可是哪裏不對?”

哪裏不對?

哪裏都不對啊!

顧覺非才回京多久?

父子分別,按理說應該要一陣子的天倫之樂,即便是重新回翰林院,也隻需要走各部的規章手續,一步步地來。

哪裏有皇帝特意點某個人重新回朝的道理?而且還隻點回了翰林院,也沒個別的差事。

顧覺非若是個庸碌無能的鼠輩,於而言是好事一件。畢竟寧願被隻小老鼠盯上,也不願意被頭老狐貍盯上啊!

可顧覺非偏偏有家世有人脈有本事,如今還回了朝中。

雖依舊隻掛職翰林院,可以他的手段,還怕沒有鵬程萬裏、高厚祿?

怎麽老覺得自己這回踢到鐵板了?

一時頭都大了一圈,陸錦惜麵上沒什麽表,隻著眉心一搖頭:“沒什麽不對。事我都都知道了,外頭沒什麽事吧?”

這言下之意,自然是沒事就下去了。

但青雀還真有一件事:“外頭大事沒有,隻有三那邊遣人來問,說後日便是二月二,龍抬頭。前段時間問過您要不要去踏青,你還沒給個準話。”

這件事?

陸錦惜眼皮都沒一下,隻道:“回絕了就是,就說這陣我忙不開。這春日景剛起來,踏青也不急在一時。等改日我不忙了,自當請三出去踏青,就當賠罪了。”

後天去小鍾山踏青?

三賢祠就在小鍾山下,白月湖邊,顧覺非那一日就要在那邊開試收學生,想也知道到時候一定人山人海。

就算不為了躲顧覺非,也不能跑去看人頭啊。

更何況,若真在那邊遇到顧覺非,天知道又會發展什麽況。若一個沒忍住,再往下啃這老草兩口,可就不一定能“懸崖勒馬”了。

三賢祠?

嗬嗬,誰去誰傻!

陸錦惜對自己“秉”亦算清楚了解,主意早已經下定,這會兒讓青雀去拒絕,口氣也甚是鎮定。

青雀聽了,這才一頭霧水地去了。

很明顯,陸錦惜這避之不及的態度,依舊讓很困。畢竟,誰能想到,陸錦惜才看上顧覺非,轉頭又後悔了呢?

“吱呀”一聲,門又合上了。

陸錦惜慢慢靠回了椅背上,將放鬆下來,可腦海中卻依舊縈繞著方才青雀給的兩個消息。

一時間,竟跟魔障了似的,滿腦子都是顧覺非。

就在這麽枯坐了半個下午。

外頭院子裏,薛遲卻是掛著滿臉的笑意還是滿額的汗水,風風火火跑了進來,遠遠見著在外頭忙碌的青雀白鷺就喊:“青雀姐姐,白鷺姐姐,我娘在裏麵嗎?”

“在書房呢。”

白鷺手中正拿著幾支新摘的花兒,聽見便忙轉回他,可一見他這滿頭大汗的模樣,不由又有些訝然。

“哥兒你這是?”

“沒什麽,就是下學出去玩了一會兒。”

薛遲擺擺手,卻也不說自己玩了什麽,反正一副很開心的模樣,就直接朝著書房跑去了。

“我去找我娘講故事了!”

這幾天,他是已經聽故事了魔。

隻覺得自己娘親講的故事,勝過外麵說書先生們十倍。不僅把學裏的小夥伴聽得一愣一愣的,就連劉叔叔和方叔叔聽了,也都是目瞪口呆呢。

不知道今天娘親又會講什麽故事?

薛遲心裏期待極了,到了書房門口,就高聲大氣地喊起來:“娘,我回來啦!”

他那喜慶的而聲音,陸錦惜隔大老遠就聽見了,早就回過了神來,卻是忍不住一歎氣:得,又回來聽故事了。

隻把桌案上的卷宗連著宣紙等一卷,就收好了放回背後書架上。

薛遲這時便已進來了。

陸錦惜轉頭一看,不由有些奇怪:“學齋跟咱們院裏,也不過就那麽一段路,還是早春的天氣,你怎麽跑得滿頭是汗?”

“嘿嘿……”

薛遲湊了過去,就直接抱住了他娘的手臂,兩隻眼睛亮得不得了。

“跟二方出門玩去了,在路上還遇到了劉叔叔。他們好多人,騎在馬上,可威風了!我都沒打招呼,劉叔叔就認出了我,還帶我跟二方一起騎馬呢!”

“……劉叔叔?”

陸錦惜一怔,都差點沒反應過來。

“你說的是九門提督劉進劉大人?”

“反正是劉叔叔,別的我也不大記得,好像是吧。”

薛遲其實有些迷糊。

他隻知道那些都是父親的朋友,見過幾次,每回自己生辰他們都會送禮來。所以也沒在意,反而越興

“娘,那裏還有個我以前沒怎麽見過的方叔叔,他的劍也特別好看,可沉了,我都抬不起來。他還笑我!我說我有一把洪廬劍,他還不相信,氣死我了!”

方叔叔……

陸錦惜角一,隻覺得眼皮子跳個不停。

薛遲還沒察覺出他娘的異樣來,還叉著腰,氣鼓鼓道:“這個人實在是太討厭了。娘,您明天讓我把洪廬劍帶著去吧,我非要他說不出話來不可!”

“……”

讓他帶著去?

現在隻想找個地方把這小子好好關上一頓,拿塊破布把他這一張闖禍的大給塞住!

糟心啊!

“娘親?”

薛遲見半天不說話,有些奇怪起來,不由又搖了搖的手。

陸錦惜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心裏歎一聲自己命實在苦,破罐子破摔道:“不就是把破劍,你怎麽就怎麽吧。那劍鞘也已經打好,你回頭讓小廝們幫你拿,到底沉,別累著自己。”

“我就知道,娘親最好了!”

薛遲一聽,立刻歡呼了起來,聲音甜得像塊糖。

“劉叔叔還說了,以後有空了,可以教我習武練劍。那我以後,豈不是也可以跟父親一樣,帶著寶劍,上戰場,殺好多好多的人,建功立業,當大將軍?然後就能為萬人敬仰的大英雄了!”

陸錦惜頓時皺了眉。

薛遲卻還在興之中:“這樣的話,以後娘親就可以講我的故事了……對了,娘親,今天講什麽故事啊?”

陸錦惜一垂眸,隻看見薛遲那眨的大眼睛,等著講故事的模樣。

可是……

微微擰著的眉,並沒有鬆開,隻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剛剛?”

薛遲不大明白。

“說讓娘親可以講我的故事,又問娘親今天講什麽故事啊。”

陸錦惜搖搖頭:“不是這句,前麵一句。”

不是這句?

薛遲思考了起來,但記也不錯,拍手道:“那是以後帶寶劍,上戰場殺敵,當大將軍,大英雄!”

是這一句了。

陸錦惜是忽然發現,約莫是小孩子想得簡單,薛遲這小子的想法,好像歪了一點。雖是孩無心之言,但謹慎著提點一些總沒錯的。

問他道:“遲哥兒覺得你爹為什麽是大將軍、大英雄呢?”

“因為他上戰場殺敵,武功高強,建功立業,擊退了匈奴來犯之敵啊。”

外麵人都是這麽說的。

陸錦惜又問:“那你想跟你父親一樣建功立業,也希上戰場打仗,希有戰爭讓你功名就,有敵人讓你殺嗎?”

“是啊,不然大家怎麽知道我那麽厲害,我又怎麽建功立業?”

薛遲不是很明白,這樣淺顯的問題,怎麽娘親還要問自己?

“娘,是我想的不對嗎?”

“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

陸錦惜想了想,到底還是笑了一笑,化了自己麵上過於嚴肅的表,隻拉著薛遲,在旁邊坐下來。

薛遲更不明白了:“也對,也不對?”

他現在不過才五歲,字已經識得很多,但道理還不大通,又是剛上學,先生還沒教太多的東西。

兼之他出將門,耳濡目染,有此想法,再正常不過。

等到以後知道得多了,見得多了,其所思所想自然也會隨之改變。

陸錦惜其實原不必心,隻用順其自然便好。但如今見了,正好又跟薛遲談到這裏,也就不妨多說幾句。

“說對,是因為你這句話,表麵上看起來的確是對的。”

“表麵上?”

薛遲頓時來了興趣。

陸錦惜也不賣關子,笑道:“表麵上,有外敵侵,才有敵人可以殺,有仗可以打,有建功立業的機會,被朝廷封為大將軍,於是人們稱他為大英雄。”

對啊。

不就應該這樣嗎?

薛遲又問:“您隻說了表麵上,那還有實際上嘍?”

這小子也是個聰明的。

會接話。

陸錦惜坐在他邊,他腦袋,聲音平緩而悠長。

“實際上,我們要知道一個人被稱為‘大英雄’的本原因。”

“你爹的確征戰四方,被朝廷封為了大將軍,但他被所有人尊為‘大英雄’,卻不僅僅是因為戰爭,而是因為他守護了家國平安。使我大夏疆土,免於匈奴鐵騎所踐踏。”

“百姓們,免了戰之苦,無須顛沛流離,因此安居樂業。”

當日長順街上那一幕,當真是鐵錚錚,陸錦惜說的時候,便不由得回想了起來。

“真正的大將軍和大英雄,都是百姓們封的。”

“所以,並不是佩寶劍神兵、會打仗、會殺人,就可以為你父親,必得要百姓們認了才是。況且,娘也不希為他?”

薛遲詫異:“為什麽?”

“因為真正大將軍和大英雄,都不喜歡打仗。就像是真正的神醫,不喜歡天下有人生病。百姓們不喜歡打仗。一打起來,就是戰火肆,生靈塗炭。邊境上民生凋敝,好多人要流離失所,也有好多戰士要拋卻家鄉,丟掉年輕的命。”

陸錦惜凝視著他。

“娘親不希你會為其中一個,更不希將來再有戰爭。”

邊境已經議和了。

不管是對大夏,還是對匈奴,都是一件好事。

沒有百姓喜歡打仗,天高皇帝遠的事,他們原也是管不著的。真正喜歡戰爭的,都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們……

為著一腔的壯誌野心,為著一難填的壑。

的聲音有些縹緲,連帶著雙眸都給人一種鏡花水月的虛幻之

薛遲就這麽看著,想著的話,有些明白,可心裏又很矛盾:“但娘不希孩兒去打仗,那孩兒以後要怎麽才能為大將軍、大英雄?”

“……”

陸錦惜險些失去了言語。

合著講了大半天,這小子還惦記著上戰場殺敵當英雄呢!

難怪都說,是男人就有個英雄夢。

薛遲這樣小的年紀,都沒能幸免。

不由搖頭歎氣,氣得摁了薛遲的腦袋:“誰說一定要打仗,才能當將軍、當大英雄了?”

薛遲傻眼:“不、不然還能怎麽辦?”

“大將軍之所以被稱為英雄,是因為他救了更多的黎民百姓。那麽你隻要能救黎民百姓,隻要能為百姓所敬仰稱道,不也是大將軍、大英雄了嗎?”

說到這裏,陸錦惜便笑了起來,聲音裏帶著幾分詠歎的腔調。

“須知,這天下,真將軍不佩劍。”

真將軍,不佩劍。

薛遲聽了,一時竟然有些發怔。

這話聽著實在是太新奇了,是將軍,又怎麽可以不佩劍呢?

可結合著之前陸錦惜講的其他話,他又覺得腦海之中有什麽迷霧,一下就撥開了。

他不由習慣地啃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皺著眉頭思索。

其實,這是汪國真詩裏的一句話,陸錦惜當初讀到時,就覺得印象深刻。用在此刻,卻也是應景之極。

眼見薛遲沉默思索,也不去打擾。

足足過了有小半刻,薛遲那一雙烏黑的眼眸,才漸漸明亮起來,一拍手道:“我知道了,娘,我知道了!”

“哦?”

陸錦惜麵上是春風般和煦的笑意,一副要考校他的樣子。

“你知道什麽了?”

“但願世間人無恙,何愁架上藥沾塵!”

薛遲口而出,竟是一副楹聯,兩道據聞酷似薛況的長眉便是一揚,很有幾分飛揚的神采。

“這是孩兒在回生堂看見的話,是不是跟娘說的這句話差不多?”

但願世間人無恙,何愁架上藥沾塵……

回生堂。

那一位老沉著張臉的鬼手張啊,到底不愧神醫之名呢。

眼前的薛遲,期待著陸錦惜的回答。

陸錦惜卻是終於沒有忍住,邊的笑弧擴大,變了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忍不住輕輕彎了手指,一刮他鼻梁。

“差不多,差不多,我們家遲哥兒就是這麽聰明!類旁通,舉一反三呢!”

誇得也太明顯了吧!

薛遲本來是很得意的,就差高興得起來蹦一圈了,這一誇卻他素來很厚的臉皮都掛不住了,耳子發紅。

“娘,你真是……”

“真是什麽?”

陸錦惜不由想逗他。

薛遲惱了,嚷著轉移話題:“不說了不說了,該娘你給孩兒講故事了,我要聽故事!”

還知道害臊了。

之前嘚瑟的時候怎麽沒覺得?

陸錦惜心下覺得好笑,麵上卻很遷就他,隻道:“好,好,講故事。”

“今天講什麽?”

薛遲頓時期待了起來。

陸錦惜便忽然一怔。

整理過了戰報,也早準備了幾個合適的故事。可也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目卻有點不控製地,落到了被排在書架上,放得整整齊齊的那些卷宗上。

這些都是永寧長公主送來的。

它們很早就被謄抄好,放在了箱子了,但唯獨沒有薛況最後的含山關一役。

若非那最後一戰有問題,那什麽況下,才會整理一個人先前所做過的所有事呢?

陸錦惜忍不住換位思考了一下。

要麽是檔案丟失或者需要重建遷移,要麽原來負責此工作的人要離職卸任,需要割工作,要麽就是……

念頭一到這裏,陸錦惜便有些微驚。

之前因見“七擒孟獲”偶然至極地冒出的那念頭,是小人想法,捕風捉影本不可能;但眼下以永寧長公主這一箱卷宗的蛛馬跡推測出來的東西,卻讓有些懷疑起朝廷的用意來。

“娘,不講嗎?”

薛遲見有點走神,問了一句。

“當然是要講的。”

陸錦惜聽見,隻把腦海中的想法,都收斂了起來,子一轉,就要給薛遲講故事。

可在開口的那一刻,也不知怎麽的,竟鬼使神差,把原本準備好的“薛況過五關斬六將”的故事,換了“長阪坡劉進單騎救將軍”。

薛遲不由奇怪:“娘,今天不講爹了?”

其實陸錦惜也不明白自己那一下是怎麽想的。

但回目都已經說了出來,加上的確有“劉進單騎護薛況”這麽一段故事,也就沒糾正。

隻道:“你爹厲害,但打仗也不是一個人的事。你爹手下,都是兵良將,劉叔叔不差啊。”

薛遲撅,有些不大樂意。

但想想劉進昨天帶自己騎馬,走在大街上,可威風了,又有些心,便道:“那娘你講講,我聽。”

聽完了還可以回頭跟劉叔叔吹。

陸錦惜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當下隻把這個故事慢慢地講給了他聽。雖不是薛況的故事,可趙子龍那般的英武神勇,又豈是一般小孩子能抗拒的?

薛遲聽完,與前幾天一樣,出了心馳神往的表,大歎道:“沒想到劉叔叔也這麽厲害啊!”

陸錦惜頓時一陣心虛。

但想想一個薛況都吹了,再吹個劉進算什麽?反正三國還有那麽多牛人,薛況麾下也有那麽多戰將,而且吹的都是確有其事,隻是加以演繹。

所以……

吹就吹了,怕什麽?

自己給自己塞了顆定心丸,麵上一片平靜,一本正經地回薛遲道:“對,你劉叔叔就這麽厲害。”

“那我爹那個時候負傷——”

薛遲一張,還要問什麽,沒想到外頭一陣“咚咚”的敲門聲,將他打斷。

青雀夾雜著點奇怪惶恐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啟、啟稟夫人,京郊莊子上來了老太爺的信,是、是給您的。”

陸錦惜剛才說了一通,正喝口茶潤嗓子。

聽見這一句,差點驚得把含著的茶水給噴出來:“老、老太爺的信?”

京郊這一位薛家的大家長多久沒管過事兒了!

就是過年人都懶得回來。

眼下竟然來了信?

陸錦惜立刻就想到了之前青雀說的那個“壞消息”,那一輛太師府的馬車,這可也是太巧了一點吧?

下不安,青雀進來,隻拆了信一看,頓時在心裏把顧覺非這王八蛋罵了個狗淋頭!

這是釜底薪,直接從上麵跟玩啊!

“欺人太甚!無恥之尤!”

陸錦惜向來是溫文謙謹的,誰見過這般咬牙切齒的時候?

青雀一見已經冒了冷汗。

薛遲卻不怕死,嚷著“是曾祖父來了信嗎我看看”,便忙好奇地湊過來一看。

這一看可不得了,跟著就慘哀嚎了起來:“啊?這是什麽意思?我不要——我不要去拜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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