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覺非。

顧覺非。

顧覺非若是知道,會怎麽選擇，又是否能看破這一場針對他而設的謀呢？

陸錦惜竟也無法預料。

究其所以，不過還是知道得不多。

而且,約覺得，主導了這一切的男人,一點也不簡單，並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人。

所以思考了片刻之後,沒有再為難自己想下去了。

既然已經落到了這田地，還是把心思花在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上好了。

門還開著,也沒人來關上,一眼就能看見外麵的環境，還能看見屋簷下幾個約的影。

都穿著麻布,像是山野裏的莽漢。

但一如當初在道中被他們所劫時覺到的一樣，哪裏像是尋常的山匪？

想了想，陸錦惜膽子倒也不小,大搖大擺地就走了出去。

本以為下一刻就會被人發現並且攔下來,可沒想到，守在門側的一名材健碩的青年，見出來，竟然隻是轉頭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什麽奇怪的，依舊站在那裏沒。

既不開口與說話,也不喝進去。

這可大大出乎了的意料。

想了想,陸錦惜饒有興趣地湊過去問了一句：“誒,你們都不攔著我的嗎？還是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那青年聽了這話，又見湊過來，臉竟紅了一下。

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張和窘迫。

他也不敢再看陸錦惜，臉朝正前方一轉，照舊筆直地站在原地，看上去還跟剛才陸錦惜沒出來跟他說話之前一樣。

但陸錦惜卻敏銳地注意到，他握著腰間刀鞘的手指，比原先了不。

咦，這是害了嗎？

有些驚訝地挑了一下眉，眸流轉間，卻是慢慢就想明白了，一下覺得有意思起來。

山匪山匪，當真是跟山匪半點關係都沒有啊。

看著兇神惡煞，見了漂亮人跟他說話，竟還會害怕和張。

完全跟他那一位絡腮胡滿臉的老大不一樣嘛。

眼見得對方不搭理自己，陸錦惜也不上前自討沒趣，咳，或者說，大發慈悲地沒上去逗弄他，而是大搖大擺地順著走廊走去。

一路上都沒人阻攔，終於得以看清了自己所的環境。

隻是眼見著路要到頭，想從院門裏走出去的時候，旁邊守著的兩個人便出手來攔住了。

於是陸錦惜明白了：行自由，但隻限於這破舊的院落。

那兩人不吭聲，也幹脆不說話。

不讓出去，便氣定神閑地一轉，又從另個方向踱步要回自己原來的房間。隻是在路過其中一間屋子的時候，察覺出裏麵好像有人，便想要湊過去。

這一下，旁邊又有人過來攔住了。

於是陸錦惜又明白了：行自由，但不包括這宅院裏麵其他房間。

也不介意。

畢竟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若隨便走，隨便進出，那人“山匪”還要不要點麵子了？總歸是人質嘛。

所以一攤手，又不不慢地踱步回去。

中午和晚上都有人送飯來，但都不是之前那男人了。

陸錦惜也不是沒好奇地問過，試圖從這些人的口中得知一點有用的信息，但怎奈他們見了，竟都避之如虎，一句話也不敢回答。

頂都就是有什麽需要，他們照辦罷了。

該不會是他們老大那晚上被套話，產生心理影了，所以下了嚴令吧？

陸錦惜心裏實在有些無言以對。

一整個白天，都沒做什麽事，也知道從那些人裏套不出什麽話來，幹脆就歇著了。隻是沒想到，這樣反而有了意外之喜。

晚間用飯的時候，不遠竟然有人說話。

是昨夜聽到過的聲音，帶著一種格外刺耳的匈奴那邊的怪異強調，隻是這一次，他說的不再是匈奴話，而是漢話！

“請問，蘭大人在哪裏？”

就這一句，之後便一下沒了聲音。

陸錦惜甚至有些懷疑是自己的幻聽，不確定自己聽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句話……

“蘭，藍，嵐？”

蘭大人？

藍大人？

還是嵐大人？

“大人”這種稱呼，可從來不會用在山賊的上。

隻這麽三個字，就一下有些確信自己先前的猜測：匈奴人，破壞議和，要算計顧覺非，且不是什麽小人。

蘭大人……

忽然之間想起來的，竟然是議和大典當日，永寧長公主在跟說匈奴的時候，提及的那一位拜了一漢人為先生，且為自己取名為“蘭渠”的公主。

蘭，是巧合嗎？

這所謂的“蘭大人”，指的應該是那個劫持了的山匪頭領無疑了。

用過飯後，陸錦惜躺在床上，又睡不著了。

閉上眼睛，就會想起自己如今的境，想起來時陪自己的那些人，想起還不知關在何的青雀，也會想起顧覺非……

也不知躺了多久，那意識已有些模糊。

陸錦惜覺得自己差不多快睡著了。

但沒想到，這時候，外麵竟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笛聲，悠遠悠長，在這冷寂的夜晚，被沾染上幾分別樣的淒涼。

是羌笛。

一下就辨認了出來。

雙目睜開，那有些破的窗紙上是銀白的一片。

昨夜下過雨，今夜月亮卻出來了。

陸錦惜聽著那笛音，雖是從未聽過的曲調，也細細地綿長，可它本的音卻是憂鬱的，悲愴的。

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起了，走到了窗邊，輕輕將那破敗的窗戶支開了條，朝著外麵去。

山月高懸，枝寒雀靜。

破屋數間如星列，不遠左側一間屋的屋頂上，竟坐了一道昂藏的影，正執著那細長的笛，遠西北，靜靜吹奏。

銀輝灑落滿，又了無痕跡。

月下隻能看見他手指之間那已經有些老舊的羌笛上，散而出的粼粼碎，還有那幾乎要與周遭黑暗融為一的廓。

陸錦惜看不見他神態，隻能看到那線條冷的側麵。

西北。

匈奴。

羌笛。

吹奏人。

也不知是此人此刻的姿態太過深暗寂冷，還是這冷夜寒月裏下的笛聲太過淒清悲涼，心裏麵竟幽幽地響起了一聲低歎。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

玉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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