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孟栩然一走，ava問道：“小孟總監剛說那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聽著怪怪的，完了，會不會以后真變著法的欺負你啊？”

薄明煙沒搭腔，發覺孟栩然太有藝家的特質，多面多樣，讓人不心思。

剛剛的話以及在衛生間里的對話，讓人不準是不是有另一層含義。

劉了頭，用肩膀拱了ava一下：“你這人商是真的低啊。”

反應過來劉的暗示后，ava五擰在一起，連忙道歉：“小煙煙對不起啊，我沒想到小孟總監也在，我這大真的是。”

薄明煙回過了神：“沒關系，也不算什麼大事。”

若是換作別人，遇到這事早生氣地擺臉了。薄明煙卻一點脾氣沒有，還安了ava兩句。

劉嘆道：“小薄老師格是真的好。”

薄明煙微扯了扯角，不置可否，坐回座位看向電腦。

暗的屏幕里，約能看見淡然沒緒的臉。

十三歲對于薄明煙來說猶如一個分水嶺。

在那之前，仗著薄偉澤的溺、仗著一幅好皮囊，薄明煙的子如長相一般張揚肆意。

在那之后，薄偉澤離世，一直對不冷不熱的林慧心對的態度變得更不像是母親該有的。

失去了庇佑的薄明煙被磨平了棱角。

漸漸學會了斂藏脾、溫和事以減不必要的麻煩。

以前許多人說傲得讓人反，后來卻是常被夸好。

說起來，第一個夸好的人，是孟栩然。

夜路陪聊后，孟栩然要參加校園十佳歌手大賽，經常會語音通話唱歌給傅珺雪和聽。

孟栩然音很特別，如泠泠清泉滾過沙礫，悅耳聽。但那段時間傅珺雪很忙，聽了兩回，傅珺雪就不讓唱了。

大概是聽多了不好的話，孟栩然對自己的唱功產生了深深的懷疑：“是不是太難聽聽不下去了。”

“還行還行。”傅珺雪拱了下薄明煙，“幫個忙，也哄哄這祖宗。”

薄明煙：“……”

“你不用昧著良心哄我夸好聽。”孟栩然耳朵尖，頓時如被點了火的炮仗，炸了，“我以后不會再唱歌給你們聽了。”

說著孟栩然緒失控哭了起來，掛斷了通話。

傅珺雪吐槽孟栩然被家里人慣壞了，薄明煙笑笑，沒搭話。

兩姐妹從小到大不知道吵了多架，第二天就和好了，又照常語音電話聊天。

傅珺雪把手機遞給薄明煙：“要單獨跟你說話。”

接過手機，薄明煙聽見手機那端孟栩然哭腔很重說：“姐姐，上次對不起，你別生氣好不好。”

薄明煙：“沒關系，我沒生氣。”

孟栩然：“騙人。”

確實是虛偽的客套，為了減麻煩。換誰無緣無故了氣都不會高興。但兩姐妹都幫過薄明煙，沒有為了點小事就置氣的資格。

而且置氣只會增添更多人際關系上的麻煩。

薄明煙沒和孟栩然爭辯，只溫聲道：“那你再唱歌給我聽聽？”

“你還愿意聽我唱歌啊……”孟栩然頓了頓，可憐地問，“那我唱的話，你還會夸我麼？”

被的回應逗樂了，薄明煙逗道：“我不昧良心的。”

“……”孟栩然吸了兩下鼻子。

薄明煙笑了聲說：“一直都是，你唱得好，我才會夸。”

短暫地沉默后，薄明煙聽見孟栩然噎了兩聲，悵惘地嘆：“你怎麼這麼好啊。”

那一刻，薄明煙突然涌起一種覺。

在孟栩然心里，是無可比擬的好。

也是從那時候起，薄明煙的溫和偶爾會帶點溫度。

夸的人越來越多，可那種覺卻再沒有過。

-

晚飯外賣踩了雷，只嘗了一口，薄明煙就全扔進了垃圾桶。

胡晶晶熱完飯回來，看見這一幕，忍不住問道：“明煙姐，是飯菜不合口味麼？”

“飯是餿的。”薄明煙拆了一包麥片倒進杯子里，“菜好像也沒燒。”

“天吶。”胡晶晶嘆道，“我現在都不敢點外賣了，之前吃的一家，害的我急腸胃炎。”

薄明煙的胃也脆，去m國的第一天就急腸胃炎，深有：“那太罪了。”

“可不是麼，疼死人，還是帶飯好。”胡晶晶打開飯盒，問，“那明煙姐你吃什麼？”

薄明煙端著杯子起：“沒什麼胃口，喝個麥片就好。”

休息間里有冰箱和兩臺微波爐，圍著不人邊等熱飯邊閑聊，飯菜香四溢。

熱水機那兒只有孟栩然的助理陸珊在，薄明煙走過去，瞥了眼陸珊手里的杯子。

泡的是豆。

“63。”有人問陸珊，“你這豆是給自己泡的還是給那位？”

“你說呢，”陸珊嘆了口氣，“外賣好像又不合口味，沒吃兩口就不吃了。”

薄明煙泡好了麥片沒多逗留，那些嘆孟栩然金貴氣的話漸漸聽不清。

聽胡晶晶說附近有家24小時營業的生鮮超市，薄明煙尋思著也自己做飯帶飯。

趕在九點前忙完了工作，薄明煙跟著胡晶晶一起去了生鮮超市，買了點菜。

剛到小區門口，薄明煙接到了林慧心撥來的語音通話。

雨滴落下的同時，林慧心的聲音落進耳里，“打你手機是空號，換號了麼？”

薄明煙隨口嗯了一聲，沒說新號碼。

短暫的靜默后，林慧心說：“今天辰澄過生日，他——”

薄明煙沾了水的鏡片后，眸霎時冷了下來：“能不和我提他麼？”

林慧心話音頓了頓：“那事都過去那麼久了，他當時也還小……”

“如果你打電話給我是為了說這個，那我掛了。”

薄明煙把手機從耳邊移開，里面傳來林慧心略顯急促的聲音，

“是想問你還要在國呆多久，你一個孩子在異國他鄉的也不太方便，要不——”

“你現在才覺得我一個人在國外會不方便麼？”薄明煙忍無可忍地打斷的話，聲音因為緒上來也不自覺地提高。

“我知道你怪媽媽。”林慧心無奈解釋，“但那時候媽媽也沒辦法。”

薄明煙笑了一聲，嘲諷意味十足：“怎麼個沒辦法？”

林慧心不說話了。

每回都是這樣，薄明煙至今都不知道林慧心的沒辦法是怎樣的艱難況。只知道，為了和賀應結婚，林慧心把丟到國外放逐了十三年。

察覺到緒即將離控制，薄明煙深吸了口氣，收斂住，再開口又沒了緒：“不用擔心我。”

遲來的關心就像夏天的棉襖，冬天的扇，多余又可笑。

豆大的雨珠串了線，落在地面上濺起一層水霧。

薄明煙掛斷了通話，拎著菜，加快了腳步。

當頭而下的雨水，沖刷著負面緒帶來的抑。

站進電梯里，薄明煙慢條斯理地拭了眼鏡，重新戴上時，也調整好了緒。

薄明煙拿鑰匙開了門。

客廳里電視開著，放著時下很火的電視劇，孟栩然戴著耳機捧著平板窩在沙發里。

電視聲里混著孟栩然清的聲音，“西紅柿炒蛋蛋太腥，土豆切得像土豆條，太脆，哪有辣椒炒辣椒切片的嘛……我哪有氣，就算氣也是老爸你給慣的。”

薄明煙垂頭換鞋，只覺得空調涼氣十足，讓人覺得有點冷。

抬頭時，恰好與結束通話扭過的孟栩然對上視線。

“你怎麼、你沒帶傘麼？”孟栩然關掉了空調，目落在手里拎的菜上，“下雨天你去買菜？”

一連串的問話讓薄明煙有些恍惚，隔了一會兒才淡淡地“嗯”了一聲，拎著菜進廚房。

水池里放著孟栩然早上煮粥用的琺瑯鍋，看起來，粥好像是煮飯了。

薄明煙忽地想起來，回國后沒有給自己置辦鍋碗勺筷。

“你要現在做菜？”孟栩然跟了過來，“不先洗澡麼？”

做完菜一油煙味還要再洗一次，薄明煙怕麻煩，懶得解釋，又只嗯了一聲。

孟栩然抿了下：“會冒的。”

薄明煙拿菜的作頓了下：“等會兒吧，你鍋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

“可以。”孟栩然大方道，“柜子里還有碗筷，都是新的，你需要的話都可以拿去用。”

“謝謝。”薄明煙想了想，從柜子里拿了兩個樂扣碗一個勺一雙筷子，“鍋共用的話算我一半的錢，再加這些，一共多？我轉給你。”

孟栩然：“不用。”

薄明煙：“我不能占你便宜。”

孟栩然視線追著薄明煙的影，看見半的服在上，勾勒出纖瘦的線條。孟栩然垂下眼簾：“我覺得你再不換一干爽的服，就是我占你便宜了。”

薄明煙神一愣，下意識地環住，側頭朝孟栩然看了眼。孟栩然垂著頭，幾縷長發從肩頭垂落，遮住了的不自然。

繃的神經慢慢放松，薄明煙決定聽從對方建議，先換一服。

走出廚房，薄明煙腳步停住，回問：“我等會兒煮粥，要不要一起吃？”

想到早上薄明煙拒絕吃煮的粥，孟栩然學著薄明煙當時的語調：“謝謝，不用，我不。”

話音剛落，肚子適時地發出咕嚕聲。

空氣靜止，四目相對。

淡淡的緋從孟栩然的臉蔓延到耳尖，抬頭，視線從薄明煙微張的紅上掃過，緋增濃，一把關了廚房的門。

阻隔了雙方的視線。

薄明煙呆愣在原地，盯著門板看了兩秒，手捂上胃。

那句“是我肚子”始終沒好意思說出口。

換了一干爽服，薄明煙回到廚房。

水池里的鍋被洗干凈放在了一邊，熱水壺里跳到了恒溫狀態，流理臺上的洋蔥被剝了皮，旁邊放著一塊單獨包裝的姜糖。

做這些事的人已經不在廚房了。

以前薄偉澤還在的時候，從沒讓薄明煙淋過雨。后來常淋雨，卻是第一次，有人給燒熱水送姜糖。

薄明煙把包姜糖揣進口袋里。

覺自己就像流理臺上那顆被剝了皮的洋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