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十點多，薄明煙習慣地反鎖了門，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照例是趁著洗服的時間喂魚、添貓糧、給貓換上新水，最后上床睡覺。

沒關臥室門。

那只和撞名的小黑貓特別的黏人，這幾天晚上，只要薄明煙鎖臥室門它進不來就在客廳里“喵嗚”“喵嗚”地。

一聲比一聲嗲，聽著就像哭了一樣，委屈得不得了。

都說什麼人養什麼樣的寵，真是一點不假。

薄明煙沒辦法，只能將臥室門留條。

睡下沒一會兒，貓就從門里了進來，輕車路地跳到薄明煙的床上，踩著邊緣繞到床頭，對著薄明煙的頭發嗅了嗅，而后尋了個舒坦的姿勢躺在薄明煙頭側。

也許是白天去了一趟南泉市的小商品市場淘飾品零件太累了，沒一會兒薄明煙就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臉側，貓耳朵了，掃在臉上有點，薄明煙蹙起眉頭。貓從床上起，弓著了個懶腰，敏捷地跳下了床，邊“喵嗚”著邊小跑著出去了。

薄明煙意識陡然從睡夢中掙出來，了惺忪睡眼，起穿著拖鞋，跟在貓后走到客廳。

門外有細微的聲響，有人在用鑰匙懟鑰匙孔，但似乎懟不上。

薄明煙心一跳，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停下腳步瞄了一眼側的鞋柜，上面掛著個鞋拔子。

房子的門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薄明煙順手拿下鞋拔子藏在了后。放輕腳步走到玄關，屏氣凝神掀開貓眼蓋往外看。

樓道的燈亮著，孟栩然站在外面又按了下門鈴。

薄明煙松了口氣的同時，突然想起來，孟栩然說過今晚會回來。

但是忘記給孟栩然留門了。

開了門，孟栩然將行李箱往里推，先開口歉然道：“鑰匙不知道為什麼開不了門，估計得換了。”

“鑰匙沒問題，”薄明煙滿臉寫著尷尬，不好意思道，“是我把門鎖上了。”

“……”

孟栩然換鞋的作一頓，抬頭，無意之間掃到薄明煙手上拿著鞋拔子：“拿著這個做什麼？”

揍人用的。

薄明煙蜷了一下手指，隨口胡編：“不小心掉下來了。”

孟栩然抬了抬眼皮，薄明煙的眸半垂著落下來。

目相撞，一即收。

是薄明煙先移開的眼。

孟栩然默然地看將鞋拔子掛回了原位，勾了下，從嗓子底發出一聲低低的氣音。

這一聲，落在耳里，撓在心上，有點又有點疼，聽著怪不舒服的，薄明煙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想解釋，真的只是習慣了，不鎖門沒有安全。

但習慣的養原因，難以啟齒。而且，是真的沒把孟栩然今天會回來這事放在心上。

即便放在心上，依舊會反鎖。

多說無益。

“抱歉啊。”薄明煙像以前很多次一樣，丟下一句不冷不熱的道歉，轉準備回房了。

“道什麼歉，你又沒錯，孩子一個人在家是得鎖門，”孟栩然悠悠地補了一句，“不過，本來說怕吵到你的，結果還是吵到了。”

薄明煙腳步頓了一下。

面前是昏暗的客廳，只有后玄關亮著燈，延出一條灰白的燈帶。

孟栩然就站在最亮的那一，臉上化著致的妝，但也掩不住眉目之間的疲倦，可見薄明煙轉看過來時，那抹疲憊就被斂在了和的目下。

角上揚，對著薄明煙綻開一抹的笑。

有點憨。

魚缸里的氧氣泵運行著發出較輕的嗡嗡聲，一串串氣泡往上冒。

像薄明煙那一汪許多年來猶如死水的心湖，此刻的狀態。

薄明煙了干的，默然無語。

很久以前，也鎖過門，很多次都不小心把當時合租的室友鎖在了門外。有搗不開門打電話氣鼓鼓地沖的，有忍著氣忍不下去直言說本不考慮別人就應該自己住，有不發一言但是會擺臉的，也有怪氣數落的，也有為了報復把鎖在屋外鎖了一夜的……

不勝枚舉。

薄明煙在學會溫和待人減麻煩的過程里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每個人生活方式都是不一樣，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要求別人諒解自己。

以至于，當有人不需要解釋就能理解的這一刻，突然有點不知所措了。

不過這會兒，玄關這一片不像之前那麼安靜，甚至有點吵。

貓檢查完了孟栩然的行李箱，湊到孟栩然腳邊嗅了嗅，“喵嗚”“喵嗚”的一刻不帶停，像在罵罵咧咧地說“你這麼些天去哪兒了”“沒到勾搭吧別的小野貓吧”。

“行了，祖宗，別叨叨叨了，我是賺錢給你買小魚干呢，沒在外面勾搭別的小貓。”孟栩然不了了，蹲下了貓腦袋，“我的滿滿小寶貝，這幾天有沒有乖？有沒有想我？”

明知道是和貓說話，薄明煙還是有瞬間的恍惚，心臟不控地咯噔一下，垂頭，視線從一人一貓上移開，不自覺地了耳朵，腳尖朝客廳方向轉了一下。

孟栩然用余瞥見了薄明煙的小作，角笑意加深。

“你是不是胖了？嘖，你小日子過的倒是不錯啊，”孟栩然將貓抱了起來，走到薄明煙側對說道，“謝謝你幫我喂貓喂魚。”

驟然拉近的距離讓薄明煙不適應，愣了愣，了下垂落的頭發：“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說著，側開往客廳走，一下子就拉大了距離。

“姐姐。”孟栩然住，“能不能再舉手之勞點？”

自酒吧偶遇那天后，孟栩然就沒過姐姐了，薄明煙轉頭瞥了孟栩然一眼：“？”

孟栩然蹲在地上放下貓，仰起頭，人雖高挑但清瘦，一蹲著就顯得很單薄又瘦小。

“我……還沒吃飯。”孟栩然右手捂著胃，晃了下戴著手表的左手，眉眼下彎，笑得無辜又帶了點討好，“現在過零點了，今天不麻煩你喂貓喂魚，喂我行不行？”

“……”

如果不是那聲“姐姐”，再加上這副脆弱的模樣，薄明煙不一定會管孟栩然。

薄明煙想這人不愧是做領導的，慣會拿使喚人。

因為要出差，冰箱里的東西基本都被清空了，就只剩下兩個西紅柿和兩個蛋，柜子里還有一包掛面。

薄明煙把食材拿出來，將蛋放在了流理臺上，隨后撥開鴨龍頭，洗了西紅柿，往鍋里接了水燒上。

“西紅柿蛋打鹵面吃不吃？”聽見后傳來開門聲，頭也不回地問。

等不到回聲，薄明煙扭頭看了眼。

孟栩然人只進來了一半，手扶著著門，一只腳在里面撐著，另外一只腳探在外面晃啊晃的，把也想進廚房湊熱鬧的貓攔下。

趁著小貓不注意，孟栩然火速閃進來，背向后靠關上了門，抬眸，眼角彎出淺淺的弧度，“啊，吃，你做什麼我都吃。”

薄明煙懷疑沒聽到問話，故意說：“做涼拌香菜和青椒炒香菇吃不吃？”

“啊？”孟栩然表凝固了一秒，看到了流理臺上的西紅柿和蛋，出狡黠的笑，“你做出來我就吃。”

薄明煙哼笑了一聲，用筷子打散著蛋：“下次一定。”

話音里含著笑意，一聽就是逗趣的話。

孟栩然抿了抿，微垂下頭，斂下快要不住的笑和漫上眼底的緒，手指了，背后門上掛著的圍。

將圍拿下，孟栩然走到薄明煙側：“把圍穿上吧。”

“哦，好。”

薄明煙這會兒正拿著刀切西紅柿，滿手都是西紅柿的，攤開手看了眼，正要去洗手。

孟栩然說：“我幫你。”

話音剛落，孟栩然將印著小貓圖案圍套過薄明煙頭頂，自然地起披散的頭發，指尖挲到調節尺寸的系帶。

“頭發要不要扎起來？”孟栩然邊幫重新系脖頸上的帶子邊問道。

帶子短，頭發多，孟栩然幾乎是著薄明煙的后耳。

溫熱的呼吸，在齒開合間，似有若無地撲撒在耳朵和頸側，緋一陣栗下從薄明煙脖頸爬到耳尖。

薄明煙繃，手蜷了又蜷，從嚨里出一聲：“嗯。”

就在薄明煙想拉開距離時，孟栩然先一步退開了。

頭發被撈起，孟栩然在幫扎頭發：“要是扯疼了你跟我說。”

薄明煙沒說話。

頭發扎得很輕也很快，孟栩然手下，撈起薄明煙腰側的兩系帶。

這一次毫無肢接。

孟栩然手上練地系著蝴蝶結，眼尾褶皺抬了一下，薄明煙肩膀繃的線條在慢慢的松懈。

“好了。”孟栩然問，“有需要幫忙的麼？”

“明天不是出差麼，你去收拾一下吧，等好了我你。”薄明煙繼續切剩下的西紅柿說道。

“也行吧。”孟栩然退到門口，手握上把手。

小區里不知是哪家的電車突然“滴滴”地響了兩聲。

孟栩然回看了一眼。

窗外的天黑黢黢的，夜沉寂，屋里熱氣繚繞氤氳，溫潤了孟栩然的眸，模糊了在心底劃下的一條條界限。

“薄明煙，你以前有為別人像這樣下廚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