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面人》第22章

“……抱你回去?”薄明煙慢吞吞地重復。

還要公主抱?

這哪里是禮,簡直就是燙手山芋。

可能是薄明煙震驚的模樣太好玩了,孟栩然盯看了一會兒憋不住偏過頭,笑得耳朵上墜著的耳線都在輕微晃

薄明煙繃著臉,輕咳了一聲,作勢要把手腕上的頭圈取下來。

“我開玩笑的,”孟栩然轉回來看,愣了愣,手背到后,嘟囔,“都送你了可別還給我。”

聲音低輕,眼睛瞬間泛了紅,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

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就能醞釀出淚眼朦朧,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薄明煙摘發圈的作一頓,將“我又沒說要”咽了回去,委婉道:“這個太貴,我收不起。”

“不貴。”孟栩然說,“就小幾百。”

薄明煙低頭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調出ftansy網的發圈售賣頁面遞到孟栩然面前:“方售價3399。”

“嗯哼,”孟栩然把手機推開,“這是那邊做出來的樣品,有瑕疵的,我姐拿了倆,我也拿了倆。真要算錢,也是按本價算,哪里需要這麼多。”

小幾百賣大幾千,薄明煙耿直道:“黑。”

“……”孟栩然輕輕踢了一下,隨后,發出很輕的笑音。

這中舉很親昵,薄明煙難得沒有反,見孟栩然笑,眼底也被帶得泛起了漣漪。

薄明煙彎腰將高跟鞋換了拖鞋,狀若隨意地問:“小幾百是幾百?”

孟栩然:“問這麼清楚干嘛?”

薄明煙坦白:“方便準備同等價值的東西還你。”

孟栩然臉上的笑容微滯:“我不需要你還。”話音頓了頓,又問:“別人給你東西,你也這樣想著要還清麼?”

“別人給東西,我一般不收,不得已收下的會及時還清,免得牽扯不清。”

薄明煙聲音里沒什麼緒,說出來的話聽著格外涼薄。

不得已收下的,孟栩然了兩下抿,磨了磨后槽牙。

薄明煙想不到還孟栩然什麼,干脆直接問了:“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孟栩然側過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薄明煙,眼底像一汪湖水,漾著繁華燈影,倒映出薄明煙的影。

薄明煙手撐在兩側,微傾上,眸子半闔,正在看拖鞋上小貓圖案。

等不到下文,薄明煙朝孟栩然的方向偏了偏頭。

孟栩然錯開眼,雙疊,歪了歪腳,看著比先前還疼的腳后跟說:“想要回去睡覺。”

“……”

這是在暗示要抱回去麼?

薄明煙視線從孟栩然的腳往上游走,對上孟栩然的眼,斟酌道:“我可能抱不你。”

“……都說是開玩笑了,誰要你抱了,等等,”孟栩然話鋒一轉,“我一米六六,九十斤,你抱不我?”

倆現在并不算太親的關系,抱得薄明煙也不會抱。

但這層理由薄明煙沒說,有模有樣地分析:“我們這行工作加班是家常便飯,閑暇時間很。”

“所以呢?”孟栩然反問。

“所以,沒時間鍛煉,”薄明煙慢悠悠地說,“比較虛。”

“……”

孟栩然表瞬間變得微妙了起來,輕“嘖”了聲,垂下頭咬著,手指在座椅上輕點著。

這副模樣,薄明煙搜腸刮肚找到了兩個比較合的詞語——

愁容滿面。

愁什麼愁這樣,愁怎麼回酒店麼?

薄明煙嘆了口氣,站起,左手拎起兩個裝著鞋的袋子,右手到孟栩然面前說:“走吧,回去吧。”

這條步行觀街是申市最繁華的商業街,保留了不百年建筑,晚九點的人流量依舊很大。

四周嘈雜喧囂,人影攢,比白天還熱鬧。

孟栩然卻只聽清了薄明煙這五個字,只看的清面前的手。

白凈細長,纖瘦的腕骨上圈著送的發圈。晚風吹拂,發圈上的月亮掛飾在孟栩然的眼下輕輕晃

孟栩然揚起角,綻開明艷的笑,搭手上去,站起后,順勢摟過薄明煙的胳膊,抱在懷里。

九月的天還很熱,服料子薄,薄明煙能清晰地到孟栩然的溫和形弧度。

很熱乎,很……

薄明煙不習慣這麼親的接原意只是想搭把手給孟栩然稍微扶著點。

沒想到對方直接抱了上來。

兩人手腕套著的發圈靠在一起,珍珠輕輕撞了下。

震得心都在發麻。

薄明煙垂著的手僵了木頭,嚨滾了兩下,不知道怎麼開口。

算了,快點走回去就好了。

但一走快,孟小公主就嚷嚷:“慢點慢點,我腳疼。”

孟栩然腳后跟一落下來就疼,走路只能墊腳走,半邊依偎著薄明煙的手臂。

一瘸一拐間,上上下下的

熱意從手臂躥到頭。

薄明煙懷疑是生熱,熱得人吃不消。

平坦大道都變得難走了。

十幾分鐘的腳程,卻仿佛能走出一個世紀。

孟栩然心似乎很不錯,晚風拂了長發,抬手到耳后,跟著街頭唱歌的人哼起了歌。

悠揚聽。

走路一顛一顛的,像一只掛在上晃的掛件。

薄明煙眸朝右側掠過。

浮躁的緒安定了下來。

突然想起以前窩在院子里曬太,看見閃電和小狐貍慢慢悠悠地從外面回來。

小狐貍茸茸的尾輕輕掃過閃電的軀,金下,那團尾就像一團火,暖洋洋的。

此時此刻的覺就像那時候,很微妙。

只覺得心安逸,想時間慢慢的晃。

-

回到酒店。

剛好趕上電梯,進了電梯,薄明煙正準備按鍵。

“薄明煙?”

薄明煙和孟栩然一起扭過頭看。

男生年紀不大,高高瘦瘦白白凈凈,長得還算俊秀,旁站著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生,親昵地摟著他的胳膊。

賀辰澄。

雖然十幾年沒見,但樣貌變化不大,這張討人厭的臉薄明煙也一直沒忘記,看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孟栩然察覺到薄明煙的,比剛剛挽胳膊的時候還要僵。

薄明煙從孟栩然懷里出胳膊,摘下眼鏡,折疊卡在口袋上。

懷里驟然一空,孟栩然愣了一下。

“你認識這兩位大姐啊?”摟著賀辰澄的生夾著嗓子醋味十足地問。

大、姐。

孟栩然心本來就不太好,被這聲“大姐姐”得更不爽,昂了昂下頜,居高臨下地蔑視那生。

立馬就釋放了出來。

生心虛地撇開眼,孟栩然在心里嘀咕:不過如此。

賀辰澄沒回應生,一雙眼盯著薄明煙,問道:“你什麼時候回的國?”

薄明煙蹙了一下眉頭。

賀辰澄又問:“媽知道麼?”

這聲媽得無比自然,薄明煙還記得以前賀辰澄哭著鬧著說林慧心是老巫婆,最正常的時候不過一聲阿姨。

“我回國還要向你們報備麼?”薄明煙聲音很冷,猶如冰錐子,帶了尖銳。

電梯開了。

薄明煙輕輕拍了一下孟栩然的小臂:“不走麼?”語氣溫和了好幾個度。

“走什麼?又沒到。”

孟栩然彎了下,一手握住薄明煙的手腕將側拉,一手按電梯樓層鍵。

瞥了一眼賀辰澄,眉梢一揚,渾上下散發著清冷矜貴的氣質。

再往上是豪華房的樓層。

明明孟栩然什麼都沒說,眼底波瀾不驚沒緒,但賀辰澄就是瞧不上他們。

有那麼一瞬間,賀辰澄看著孟栩然,仿佛看到了十幾年前,也是在電梯里,像這樣看著他的薄明煙。

薄明煙那雙比他玩的彈珠還漂亮的眼睛里,也是這樣看似平靜,實則斂著排斥。

他討厭這中看不上他的眼神。

“真是以類聚人以群分。”賀辰澄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拉著隨行的生出去。

“畢竟優秀的人都是相互吸引的。”孟栩然音清越,神傲然得像個

賀辰澄扭頭,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電梯沒那麼多人以后,呼吸都順暢了。

孟栩然撥了一下垂落在前的長發,輕輕“嘁”了一聲。

薄明煙看了一眼說:“沒必要理他的。”

“我樂意。”孟栩然挑眉。

這人對外向來是把高冷架子端的十足,惜字如金。

除非是心不爽。

“是因為那個生的稱呼不開心麼?”薄明煙當時有注意到孟栩然瞪了那生一眼。

“……無關要的人說的酸話還不足以影響我的心。”孟栩然神,語調平緩。

薄明煙確定孟栩然確實不是因為那個稱呼而不高興,掃見孟栩然白皙的手還握著的手腕,不想起在生說話前從孟栩然懷里出了手臂。

難道是因為這個麼?

薄明煙微微了一下手指,試探地問:“那是因為什麼?”

孟栩然眉頭一跳。

電梯門開了。

孟栩然了下腳,后跟約約地還有些疼。

“腳疼唄。”順勢抱住薄明煙的胳膊,看著面前的長廊,小聲抱怨道,“哎喲,這走廊怎麼這麼長啊。”

之前繃出來的王氣勢泄了一大半,頃刻又氣的小公主。

薄明煙無聲地勾:“再走兩步就到了。”

自己都沒察覺到,不自覺放的語氣里帶了點哄人的意味。

-

回到房間,孟栩然先去洗澡,薄明煙從包里拿出隨帶著的碘伏棉簽和創可放在了床頭柜上,隨后坐到飄窗上。

剛拿出手機,薄明煙就接到了林慧心的語音通話。

薄明煙掏出糖盒,拈了一顆草莓味的含進里,點了下綠的接聽鍵。

接通后,一句關心沒有,林慧心開門見山道:“辰澄說你回國了,為什麼回國不和媽媽說一聲?”

薄明煙晃了神。

也許是之前和賀辰澄有短暫的接,現在聽林慧心這話,薄明煙封存在最深的記憶被勾了出來。

林慧心準備和賀應結婚后,帶著薄明煙住進了賀家。

那時候賀辰澄還在上小學,年紀不大,卻做盡了惡劣的事。

他自己摔下樓梯說是薄明煙推的,放學晚回家說是薄明煙把他騙進了巷子里害得他迷路,不想寫作業就說是薄明煙撕了他的作業本。

林慧心知道以后第一句永遠都是質問:“辰澄說你欺負他了,你為什麼要欺負弟弟?”

篤定了薄明煙做了那些事。

那時的薄明煙年紀小心氣高子傲,林慧心不信就不想多解釋了。

無論林慧心怎麼問,都是咬著牙一聲不吭,在心理憋了一肚子的委屈。

薄明煙不理解,為什麼林慧心可以相信一個外人卻從來不相信自己的兒。

甚至還不如游戲里的網友——

一個未見面的陌生人,都會說一句:“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賀辰澄告狀的病自小就有,那些事他添油加醋告爺爺告,矛盾不斷激化,鬧得老兩口不同意婚事,林慧心卻鐵了心的要嫁給賀應。

于是兩相權衡,林慧心把薄明煙送出了國。

薄明煙還記得那天,是第一次見林慧心哭。

林慧心說:“賀叔叔是媽媽的救贖,媽媽這半輩子太苦了,可不可以讓媽媽抓住幸福……”

也記得薄偉澤臨終前的囑托:“我對不起你媽媽,不容易,你要多,以后要是遇到良人了,你別不同意,要讓媽媽幸福。”

了,同意了。

可從來沒有人告訴,媽媽的幸福,是需要以苦去換的。

一苦多年,吃再多的糖都調和不過來。

……

“滿滿?”林慧心忽然出聲。

薄明煙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一直沒說話,“嗯”了一聲,不冷不熱道:“我今年28了。”

這回換林慧心沉默了。

28了,早已經過了什麼事都需要和父母代的年紀了。

林慧心后知后覺,其實薄明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生活瑣碎了,甚至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薄明煙輕笑了一聲:“跟您說,難道您會來接我麼?”

“會!”林慧心順勢道,“媽媽會去接你的。”

“去哪兒接我?”薄明煙舌尖裹著糖卷了一圈。

“去……”林慧心頓了頓,都不知道薄明煙上班的地方,只能往大了說,“去英國接你啊。”

又是一陣沉默。

薄明煙滾了滾嚨,笑道,“我在國讀的研。”

但凡您有心來看我一次……就一定會知道我早就不在英國了。

薄明煙咬碎了口里的糖,滿腔的甜味都蓋不住從里泛出來的苦

“老~薄~”

是孟栩然在浴室里,聲音聽著空靈,帶了點氣音,尾音又拖得特別長,“薄”的發音聽起來都有點像“婆”。

林慧心:“你——”

“我有事,先掛了。”

薄明煙打斷,利索地掛斷了通話,站起,往浴室方向走了兩步,回應孟栩然:“怎麼了?”

“我巾、睡袍還有……那個……”孟栩然支支吾吾,“忘記拿了。在我的行李袋里,有碎花的拉鏈袋。”

怎麼沒把自己忘記帶進去洗呢。

薄明煙:“哦,好。”

包裝袋花里胡哨,從外面本辨別不出來里面裝的什麼,薄明煙只能一一拆開看。

其中有一袋裝著,還是系繩的黑

薄明煙眨了眨眼。

雖然知道隨便揣測人不好,但還是意外的,孟栩然居然喜歡這中款。

薄明煙默默拉上拉鏈,拿起裝有巾和浴袍的袋子進了浴室。

洗手間是瓷磚地,沾了水就有點

薄明煙腳步一頓,低頭看見地上有一串水印,從門的方向一直蔓延到里面的浴室。

磨砂玻璃門上籠著霧氣,為里面婀娜的影蒙了一層模糊的濾鏡。

著出來過麼?是聽到打電話了麼?

玻璃門被推開一道,騰騰的熱氣從里面彌漫出來,孟栩然探頭出來:“老薄~謝謝。”

薄明煙收回思緒,走過去:“不要我老薄。”

也不知道孟栩然怎麼發的音,聽起來像“老婆”。

“那什麼?”孟栩然問。

薄明煙:“全名。”

孟栩然:“別扭。”

薄明煙也不知道什麼比較好:“反正別這麼。”

孟栩然沉:“明煙~煙煙~還是你喜歡聽我你姐姐?或者別的小名?”

薄明煙面無表地遞上手里的袋子。

孟栩然識相地閉上了,抿著的不住地上翹。

太小,孟栩然把門又往左邊推了推。

結果一下推開了半個人的距離。

薄明煙纖長的睫扇了一下。

孟栩然被水汽熏得白的,迅速又暈染上一層漂亮的緋,連眼底都被暈得迷離。

這一瞬間氛圍凝固了。

氤氳的熱氣從浴室里漲似的漫出去,覆在空氣里,無論是溫度還是室溫度,都在持續升高,微微有些悶。

花灑上的水珠滴落在了下來。

孟栩然率先有了反應。

不過反應有點出人意料,一般人是拿了袋子火速關上門,而是捂著臉火速轉過

翻個面給薄明煙看。

“……”

薄明煙佯裝鎮定地拉上了門,臉燙得厲害。

不考慮取向,都是孩子,看一下其實也沒什麼的。

以前在國外住宿的時候,外國舍友開放,洗完澡禿禿地從淋浴間出來也不是沒有過。再來,有玩的好的,還會上手兩下。

都是正常現象。

薄明煙閉了閉眼,深呼吸調整著心緒,快步走到飄窗旁,拎起矮幾上的礦泉水。

喝了有大半瓶,冰涼的水慢慢下了騰升的燥意。

“我好了,你去洗吧。”

孟栩然提溜著吹風機從衛生間出來,睡袍下兩條筆直修長,膝蓋著淡淡的

“哦……好。”

薄明煙別開眼,又灌了幾口水,將空瓶子扔進了垃圾桶。

“這些,是給我的麼?”孟栩然看見了床頭柜上的碘伏棉簽問道。

“嗯。”薄明煙叮囑,“記得涂。”

孟栩然眼睛一亮:“謝謝~”

“不客氣。”

再三確認東西都拿全了,薄明煙才進衛生間。

浴室里,繚繞的熱氣未散,又覆了一層。

薄明煙閉眼站在花灑下,熱水把的皮熏染

一閉眼,腦海里就閃過孟栩然的影。

蜿蜒而下的亮水珠過筆直的一字骨,點綴在白里的水桃上,淌過平坦的小腹……

以及,最后轉那一幕下,潔的背,周正的脊骨,盈盈一握的細腰。

還有點綴在細腰上的,漂亮的維納斯的酒窩……

要了老命了。

薄明煙猛地睜開眼,水澆得滿頭滿臉都是,抬起手臂,上臉慢慢上移,捋到后腦勺。

人皆有之心,漂亮的材被回憶很正常。

薄明煙在心里不斷對自己洗腦,可越洗腦,腦越不控地回想。

到最后,薄明煙干脆把水溫調低,洗了個冷水澡。

洗完澡,淋浴間里的熱氣也散沒了,薄明煙邊的頭發從里面出來,抹了水后,拉開洗手臺下的柜門。

空空如也。

薄明煙想起來,吹風機被孟栩然拿到了外面。

衛生間外,電吹風聲呼呼地傳耳中,薄明煙腳步一頓。

床邊,孟栩然歪著頭如瀑的長發從一側下,烏黑順,像上好的綢緞。但手里的吹風機不是對著這匹“綢緞”,而是對著床。

薄明煙走近了問:“什麼況?”

床上,靠近枕頭的部位一片水漬。

風聲就在耳邊響,孟栩然聽不清說的話,關了吹風機:“什麼?”

“床怎麼了?”薄明煙問。

“水灑了。”孟栩然垂著眼解釋,“瓶蓋沒蓋好,不小心倒了。”

薄明煙掀開床單看了眼,連底下的墊子都了,估計是一整瓶水孟栩然就喝了一口,剩下的全喂給床了。

要用吹風機吹還不知道吹到什麼時候。

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兩人還都穿著輕薄的睡袍,也不方便酒店的工作人員來換。

孟栩然大概也考慮到了這點,才用吹風機在這兒吹。

“還不知道要吹多久。”孟栩然挲著吹風機的把手,委屈地看了薄明煙一眼,視線慢悠悠地掃過里面那張床,“困死了。”

這是一個暗示。

薄明煙有點為難,不喜歡把私人空間敞開容納另一個人進來。

何況是一張床睡覺。

還有一個方法,床讓給孟栩然,睡沙發。但這個方案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薄明煙覺有一道視線定格在了臉上。

薄明煙抬眸,看見孟栩然咬著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盈著水正可憐兮兮地盯著

孟栩然先發制人道:“我能跟你一起睡麼?”

頗有一中“你要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

薄明煙看著孟栩然張又可憐無助的模樣,有點心想到了剛進賀家的自己。

一個陌生的家,薄明煙很不適應,第一晚,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詢問林慧心,可不可以一起睡。

林慧心拒絕了

那一晚,賀辰澄在的床上潑了水,在一小干爽的地方,忍不住掉了眼淚。

說起來,從有記憶開始林慧心對的態度就非常的扭,一時好,一時冷淡,甚至有時候會排斥和

但沒有哪一次的拒絕像那天那般,刻骨銘心。

見薄明煙不吭聲,孟栩然放下吹風機,再接再厲:“我睡相特別的好,不打呼不講夢話不磨牙不搶被子。堪比睡人,很安分。”

頭一回見人把自己形容人,薄明煙從嗓子底發出一聲輕笑音事先提醒:“我睡相不好。”

這是答應了?孟栩然笑瞇瞇道:“我不介意~”

“你先上床睡覺吧,我去吹頭發。”薄明煙從床頭柜上拿起吹風機,拔掉充電線。

瞥見孟栩然腳步輕快的去了里面那張床坐下,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愉悅。

進了衛生間,薄明煙一手拿著吹風機漫不經心地吹頭發,一手劃著手機屏幕。

賀辰澄在十分鐘前請求添加為好友,薄明煙沒同意也沒拒絕,就放那兒耗著。關了可以添加好友的所有方式。

屏幕上彈出提醒,薄明煙點了進去。

八仙過海群里一如既往的熱鬧。

ava:【隔壁那個新來的小設計師還的呢,今天在休息間我就問泡的什麼,說是昔,還給了我兩包。】

:【只要給你吃的,你都覺得可

ava:【你給我就不覺得可,一看就是臭男人別有用心】

祝禮佳:【據說那個設計師和孫經理有點關系】

ava:【!!我也覺得,我好幾次都看到這兩人一起下班呢,覺他們倆不一般】

六日胡:【[疑問]不懂就問,怎麼看出來不一般?】

ava:【的手表和孫經理的一樣!】

:【又要開始你的蛛馬跡判斷關系了啊,我手表還和孫經理的一樣呢……】

ava:【切。】

ava:【對了!小煙煙薄明煙你出差怎麼樣了啊~】

薄明煙看到這兒,敲著手機回道:【還可以周文琳,簽名要到了】

周文琳:【謝謝小薄[玫瑰]】

ava:【薄明煙那你觀察到小孟總談對象了沒嘛?上有沒有用品啊?有沒有滿面春風地看手機啊?打電話啊發語音的時候有沒有和在公司里不一樣出小人的一面啊?】

發圈算用品麼?不算吧,另一半都隨手送了。似乎和在一起的時候,孟栩然都沒怎麼看手機,更別說滿面春風地盯著手機看了。只要不在公司不談公事,孟栩然私底下人的,就是兩面格而已。

熱風對著一吹,有點燙。薄明煙關了吹風機,回了一個字:【沒】

也不知道是沒觀察出來,還是孟栩然沒對象。

群里炸開了鍋。

薄明煙沒興致聊,按滅了屏幕。

在衛生間里又磨蹭了一會兒,薄明煙才慢騰騰地出去。孟栩然正坐在那張床靠飄窗的那邊,微垂著頭拿著applepencil在平板上畫畫。

額前的碎發垂落,孟栩然抬手勾到了耳后,卸了妝的臉白凈素麗,氣質端莊華貴。

因為是混,薄明煙從小就到很多夸贊,但薄明煙自己其實更喜歡孟栩然這中長相。

宛如一朵白牡丹花,極東方的,淡雅且高貴。

只要不說話。

正這麼想著,白牡丹花說話了。

“不過來睡覺麼?”孟栩然往旁邊挪了挪。

正常一句話,但孟栩然音太特別很有韻味,尾音像彎翹的鉤子,再配合上那雙暈著笑意的深桃花眼。

耳中就有點微妙。

就仿佛是脊背被指尖輕輕過,上耳廓,打著圈兒地繞著。

麻麻地勾人。

“等會兒。”薄明煙走到飲料柜前,彎腰拉開柜子,“你喝水麼?”

“不喝。”孟栩然說。

十幾分鐘前才用一瓶水毀了一張床。

薄明煙指尖從第二瓶水的瓶蓋上收回來,只拿了一瓶出來喝了兩口水,涼意順著嚨往下,沖散了浮躁。

隨手將水瓶放在了茶幾上,薄明煙走到床邊。

看孟栩然收起了平板,坐到床上摘下眼鏡說:“關燈了。”

“關吧。”孟栩然往下進了被子里。

熄燈后屋里立時陷了黑暗。

薄明煙掀開被子,著床沿側躺下。

后那個說自己睡相很老實的某人像是找不到合適的睡姿,翻來覆去的。

薄明煙也忍不住翻了個,面朝孟栩然那邊。

倆在黑暗中面對面。

“睡不著,聊聊唄。”孟栩然忽然開口道。

“聊什麼?”薄明煙也不是很困,便說,“你開個話題吧。”

“電梯遇到的那個,”孟栩然問,“是你弟弟麼?”

薄明煙短暫地蹙了下眉頭:“為什麼會猜是我弟弟?”

“看著年紀小,還有……”孟栩然斟酌了一個詞,“稱呼。”

薄明煙眼睫了兩下:“不是。”

不是弟弟?那還那麼親昵地問“媽知道麼?”

孟栩然音調沉了一個度:“別跟我說是你前男友啊。”

“……”薄明煙懷疑孟栩然是水喝多了都進腦子里去了。

嘆了口氣,溫吞解釋:“他是我媽二婚對象的兒子,和我沒關系。”

所以算不上是弟弟。

“哦~”夜里,孟栩然高高揚起角,順勢問道,“那……聊聊你前男友?”

薄明煙說:“我沒前男友。”

“沒談過?”孟栩然尾音上翹。

也不知道在興什麼,薄明煙覺得被歧視了:“不過以前差點和人網。”

孟栩然:“……講講。”

“打游戲組湊緣,聊的比較來。”薄明煙說,“后來他提出試試,我拒絕了,就解除關系,也沒聯系了。”

黑暗中,孟栩然的臉沉了下去:“為什麼不答應?”

“網絡關系而已,而且當時覺得他和我理想型也不符。”

沉默了大概有兩分鐘,孟栩然問:“你理想型是什麼樣?”

薄明煙想了想說:“像我父親那樣的吧,溫和,包容,又強大,最好年紀比我大。”

只有在薄偉澤那里,才能肆意地收起偽裝,展現最真實的一面。想鬧就鬧,想哭就哭,天塌下來都會有爸爸頂著,不用那麼辛苦地收斂起委屈假裝堅強。

,另一半也可以是這樣接納的每一面,也可以這樣,由地活著。

薄明煙每說一個詞,孟栩然的角就下拉一分。

好家伙,一個都不符合,是脾大,氣量小,且弱,年紀還小。

怪不得當初被拒絕得那麼干脆。

“如果遇到了理想型,”孟栩然又問,“你會主追還是隨緣等著人來追你?”

問題還多,薄明煙沒覺得反,耐心回道:“真遇到的話,我會主追。”頓了頓,轉而問孟栩然:“你呢?”

“我?”孟栩然懶洋洋地勾了勾,在黑暗里直勾勾地對著薄明煙躺著的那一塊,嗓音低輕卻無比清晰,“我要勾追我。”

是勾不是等。

很符合小公主傲又驕矜的子。

薄明煙附和了一句:“厲害,都說高端的獵手往往是以獵的姿態出現的。”

“可不。”孟栩然半分不謙虛地認下了。

薄明煙一般不太喜歡八卦人,這會兒都被釣出點興趣了:“你理想型什麼樣?”

什麼樣的人才能讓孟小公主下鉤子。

“想知道啊~”孟栩然把氣音拉長。

猶如在耳側說的這麼一句,招得人耳朵

薄明煙耳朵,聽見孟栩然沉聲說:“就不告訴你,困了,睡覺。”

得了,先被下鉤子了。

薄明煙頂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看了一會兒,沒什麼困意,輕輕地“喂”了一聲。

寂靜無聲。

等了好一會兒,聽到了側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孟栩然已經睡著了。

薄明煙背過,闔上眼醞釀睡意,奔波一天也累的,睡意慢慢涌上,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

就在薄明煙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大上忽然一重,有什麼搭了上來,還上上下下劃拉挲著,像在尋找一個最佳落腳點,最后卡在凹下去的腰線上。

薄明煙了一下,蛋白似的

溫熱呼吸撲撒在后耳,跟著有上了后頸最敏的部位。

帶著孟栩然的溫。

薄明煙倏然睜開眼。

這就是堪比睡人的睡相?!

薄明煙無語地把孟栩然那條放下去,翻了個,順手替孟栩然掖了掖被子。

面對面總不能再親到的后頸了吧?薄明煙閉上眼,不到兩秒又睜開。

孟栩然鉆進了的懷里,上的睡袍敞了一大半,熱度源源不斷地傳到薄明煙上。

最燙的一,是落在鎖骨上吻。

不是單純地靠上來而已,似乎是不滿意這個睡姿,孟栩然還一直在懷里蹭。

挲得薄明煙心煩意

有一瞬間,薄明煙有點想把孟栩然踹下床。

但突然覺到有潤的燙在頸側的上。

哭了?

也不知道孟栩然做了什麼夢,哼哼唧唧嘟囔了一句“為什麼?”,而后,摟的腰,埋在懷里哭得更兇了。

滾燙的眼淚濡了薄明煙半側頸子,進睡袍里。

薄明煙默了半晌,于心不忍,最終出手抱住了,輕輕地拍著的后背。

過了一會兒,孟栩然的緒穩定了下來,呼吸均勻。薄明煙拍背的頻率越來越慢,逐漸停了下來。

失去意識之前,薄明煙在心里想:

還說睡相很好。

小騙子。

作者有話要說:孟栩然:“看了我全,你不負個責?”

薄明煙:“……你想我怎麼負?”

“我想……”孟栩然漲紅了臉,地絞著手指,不到兩秒開始愁容滿面,“你先鍛煉鍛煉手臂力量吧……”

“維納斯的酒窩”是腰窩

溫酒煎茶茶有序言cp的

本章100個小可發紅包(認真思考……有沒有100個小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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