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歌》第 7 章 各自有緣法

那賊人被一路追,余驚秋著實難纏,他疲于應付,已有些慌不擇路,打一屋中。他上添了許多傷口,火氣被激發,出手霸道起來,仗著自己年長,眼前這姑娘年貌輕,他的功修為比余驚秋高,要以力相拼。

余驚秋瞧出他的意圖,搶先以劍招制,一劍乾字決‘紫氣東來’,聲勢沛然。那賊人周似被雪域嚴冬的朔風刮在上,寒意砭骨,猶如刀割,不由得泄了一口氣,手上便了,沒能使出全力,余驚秋卻趁勢全力一劍,兩相撞擊下,那賊人腳底下的木板不堪重負,斷裂崩壞,破出一個大,以至于兩人先后跌了下來。

那賊人哪里能知道他們腳下暗層所在的位置,正是煙娘所去的雅室,他落下時,余瞥見屋里的人,頓時失措。

余驚秋捉住那賊人分心的機會,劍鞘往前一撞,擊中那賊人麻經。那賊人一落地,手上麻,彈不得,余驚秋劍往前一挑,將他上帶著的包裹挑了過來,接在手中。

打開一看,確實是那只錦盒,錦盒之中有那佛手。余驚秋微微一松神,立即覺得五鈍痛,角淌下來。那賊人手不俗,力更甚于雖機敏,贏了那賊人,但自己也了些傷。

“你!”

旁邊響起一道聲。

余驚秋以為這屋里的都是尋常客人,與人纏斗,突其中,冒犯了人,正要陪罪,看向說話的人。

人一緋紅流紗,進退之間,柳腰款擺,紅搖曳似天際舒卷的赤霞,面容嫵妍,未語先帶三分笑,三十歲左右年紀,風致極佳。

大抵造骨好,不也風流。

煙娘神愕然,眼睛瞪著余驚秋,看看,又轉頭珠簾的人看了一眼,那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已被三人護到后去了,煙娘目復又回到余驚秋上,將上下一頓打量,“啊呀,你這……”

余驚秋見驚愕,以為這一出‘從天而降’嚇著了,說道:“姑娘,這賊人盜了東西,我和他手時,不期踏碎了地板,掉到這里來,沖撞了你,還恕罪。”

說罷,便要離開,東西已經取回了,一人,又不知對方底細,再與這人糾纏,恐生變故。

余驚秋往門邊退走,警惕著那賊人暴起,想這東西在手上,那賊人即便是賊心不死,也會沖著來,不會去為難那人,而且也注意到珠簾后還有四人,從剛開始就一言不發,鎮定得很,其中三人氣息斂,顯然也是習武之人,不是好惹的。

誰曾想煙娘一把拉住的胳膊,說道:“你不能走!”

煙娘指著被那賊人塌的木桌,指著那一旁的花瓶,說道:“你將這里攪得一片狼藉,就想一走了之,不能夠,這金海柳的桌子,這上好的白地青花瓷,沒個千百兩銀子哪里夠,你拍拍屁走了,到時候這老板不得找我們賠!”

余驚秋瞧了那賊人一眼,見他半跪在一旁,微著氣,低著頭臉極差,也不過來搶玉佛手了,余驚秋想他或是了傷正在暗中調息,不曾放松對他的提防。余驚秋聲音和緩,說道:“千百兩銀子我是沒有的,這桌子和青花瓷都是那人打破的,你可他來陪。”

煙娘指著頭頂大,“這破總有你的一半功勞,那是烏木黑檀,賠。”

“……”余驚秋懷里,將當時樓鏡給扔回來的一袋銀子放到了煙娘著的手心里。

煙娘噗嗤一笑,像是遇著了樂事,忍俊不半掩著面,凝視余驚秋的面容,小聲說了一句,“倒是新鮮得很……”

余驚秋不知所以。煙娘止住了笑,說道:“不夠,不夠,起碼也要五十兩銀子。”

“我上沒有這麼多……”

煙娘雙手將手上的錦盒一圈,“那就拿這東西相抵,被賊惦記,定然是個寶貝。”

余驚秋手往下一沉,讓煙娘撲了個空,歉然道:“這不是我的東西,不能留作抵押,姑娘若要銀子,可差人去鹽幫取。”

煙娘還沒來得及說話。珠簾里那人開了口,問道:“不是你的東西,那是誰的東西?”

那人聲音像夜中的風,帶一蕭瑟涼意。落在余驚秋耳中,使得怔愣了,這聲音聽著,竟覺得耳,可長在虎鳴山上,即使下山,也只在山腳城鎮之中活,這是第一次出遠門,見過的人不多,大多留有印象,卻不記得什麼人,是這個聲音,但這聲音確實像聽過的,像是在夢里,像是在前生般的縹緲朦朧。

片刻后,余驚秋回過神來,“曹柳山莊和忠武堂大婚,這是曹柳山莊獻給穆堂主的賀禮,如今是穆堂主的東西。”

那人聞言笑了,笑聲很輕,卻有很明顯的譏誚之意。余驚秋不以為忤。

那人走了過來,另外三人攔著,不放心過去,輕聲道:“樓主。”

一個眼神,三人退立在后。那人開珠簾,走上前來,二十來歲,冰為,玉為骨,形氣羸弱,目如皓月清輝,凝視著余驚秋。

這人面目可親,以至于萍水相逢,余驚秋也生出一陣親切之

那人深深凝半晌,問道:“你是樓玄之徒兒?”

余驚秋心中訝異:若是憑借我使的劍招判斷出我是乾元宗的人,有這可能,卻怎麼就能一眼瞧出我師從何人,難道與我師父相識。

而接下來一句話,更是驚訝了。

那人問道:“你小字山君?”

的小字,只有幾個長輩,若不是與師父相,怎麼能知道這些事。

余驚秋道:“是,你認識我師父麼。”

“認識。”

余驚秋態度恭敬,問道:“不知前輩與家師是什麼關系?”

“前輩?”那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回頭來看時,目說不出的哀怨凄涼,“萍水相逢罷了。”

“那前輩何以知道這些事。”

那人直的眼睛,聲音幽幽,如蠱一般,“我還知道很多事,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不知前輩,前輩……”余驚秋瞧出這人似乎不喜歡前輩,便改口道:“既然姑娘知道我的小字,山君唐突,不知姑娘能否告知名姓?”

余驚秋在看到那人目時,不知為何,心里總很難過,無從追尋其中由,莫名地只希能和眼前人更稔親近些。

那人沉默片刻,說道:“玄英。”

玄英直著余驚秋,好似在期盼著余驚秋能說出什麼話來。余驚秋卻不知那人在等說什麼,只道:“好名字。”

玄英臉上微現失,掃了一眼余驚秋手上的錦盒,目斜掠,乜著那賊人,說道:“半夏,替他療傷。”

那賊人抱拳一拜,“多謝樓主。”

一直侍立在玄英后的三人中,走出來一個俏麗子,扶起那賊人到一旁,把過脈后,渡他真氣,為他療傷。

余驚秋驚道:“這賊人是你的人!”

那賊人謹慎,落下來后,怕暴幕后之人份,竟全程半跪在那,目并不瞟,只看著余驚秋,藏得極好,沒有顯出一點認識這里的人的跡象。直到玄英自己挑明,他才行

余驚秋這才知道那賊人是玄英手下。原先以為這人按兵不,是因為傷,又忌憚玄英后武力不知深淺的三人,現在看來,是大意了。

玄英輕嗤,“誰是賊人,難說得很吶。”

余驚秋蹙起眉來,向手中錦盒,心復雜。忠武堂,盜取他人財務,甚至不惜放火分散注意,這都有違仁義之道,可對眼前的人有很莫名的親近,竟而無法去責怪,甚至于不會去想到跟前的人或許會為了得到玉佛手,而對下手。

玄英,“山君,這玉佛手,我所必須。”

余驚秋思慮片刻,問道:“你要這玉佛手做什麼?”

“續命。”

簡潔明了的兩字。

余驚秋吃了一驚,說道:“若是如此,穆堂主素有仁善之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與他協商,人命大如天,他必能慷慨贈予。我去見他的時候,就與他說這一節,便是借乾元宗的面子,也求得他應允。”

心中竟也為了這人續命兩字而著急,想要幫這人的忙,卻又不愿意違背自己的本心,讓拿了這盜之去,便提出了這折中的辦法。

玄英不以為然道:“我為何要去求他?”

余驚秋道:“畢竟是別人家的東西。”

那人又笑了,目冰冷,“誰說是他的東西。這,是我家的。”

玄英如是說,余驚秋難以相信,這玉佛手是從曹如旭手上給穆云升的,有目共睹,如今憑空冒出一個人,將玉佛手了出去,說這玉佛手是的,誰能相信。

玄英也看出不信,說道:“你將盒子打開瞧瞧,玉佛手一共九指,是不是缺失了幾指。”

余驚秋依言打開,玉的佛手只有五指,原先有多個指頭難說,但看側面,確實切割留下的痕跡,看著,已有些日子了。

“這幾個佛指,是玄英姑娘用了的?”余驚秋順著玄英的話問道。

“不,是你吃了。”

這話便更荒唐了,仿佛隨口拈來戲弄人一般。余驚秋只覺得無稽,并不能相信,而玉佛手手指缺失一事,應當也不是什麼辛,因為武林之中不知道玉佛手的服用之法,卻知道服用玉佛手如服毒藥,會灼傷胃部這一后果,必然是有人試用,既要試用,肯定得取下一兩佛手來,佛手上有創口也就不稀奇了。

玄英轉過了,背對著,“我不會讓你為難,但我一定要拿回它。”

話音一落,玄英左側那個佇立的侍衛往余驚秋走來。那男人一,面容清癯,武是一只判筆,應當擅長于點功夫。

玄英道:“只弄暈,別傷了。”

男人一上來,筆走龍蛇,氣概非凡。玄英突然翻臉,余驚秋雖則低落,但依舊能從容應戰,劍,與他打了個難分高下。

余驚秋見青男人出手間多留余地,便知道他因為玄英的那句話,沒有使出全力,要知余驚秋年紀雖小,功力不低。那青男人想要在鋒銳靈巧的乾元劍法下,不傷余驚秋,而點倒,除非功力完全凌駕余驚秋之上。

片刻功夫,那青男人不僅沒點倒余驚秋,反而有被余驚秋制之勢。

男人不逞勇好強,對玄英道:“樓主,這姑娘功夫不弱,只屬下一人,恐怕不行。”

玄英見余驚秋,舉手投足間,已初現宗師氣象,使得手下一時間難以制服,卻很開懷似的,角微彎。

煙娘說道:“既然東西就在跟前,小祖宗,你快快取了離開,不要拖延,免得穆云升那般老兒察覺,索著過來,要是發現了你,我這幾兩,可給你擋不了幾刀。”

玄英喚道:“谷生。”

立在玄英后的另一個男人也出手了,這個男人面容沉毅,虎背蜂腰,帶一雙鋼護腕,往前一踏,一下重響,看來極長于外家功夫。

果然不差。

谷生一掌推出,有撼山之功,余驚秋翻躲過,谷生一掌打空,直將垂花門震斷。

余驚秋這廂躲過谷生,青男人判筆行如鬼魅,點向腰側,余驚秋以攻為守,劍芒暴漲,退了青男人,連帶著碎了一旁花的紅玉瓶。

煙娘在旁道:“記賬,記賬,都給我記賬!”

余驚秋以一敵二,先前又了些傷,逐漸不支,心中便留意著撤退路徑,而另一邊,青男人和谷生眼神一匯,一左一右,同時往余驚秋攻來。

余驚秋若力深厚,大可攔下來,但自知力不如兩人,只有后退,但沒想到背后風向,是難逃羅網。

半夏的人不知何時給那賊人療傷完了,襲向余驚秋背后。

余驚秋被前兩人糾纏,回防不及,給半夏一指點中了道。

余驚秋萎頓在地,昏迷過去之前,玄英的形在眼前漸漸模糊,最終只剩一片黑暗。

與此同時,另一邊,樓鏡隨著曹如旭追著那賊影。

那賊影是真能逃,卻不知為何又突然停下了。

溜進了一荒園里,那園子年久失修,雜草叢生,夜風一吹颯颯直響。

那賊人一進荒園,便被曹如旭給追上了,曹如旭厲聲喝道:“賊東西,還不把玉佛手還來,但凡支吾一個字,就把你吊起來打,直打斷你雙!”

那賊人沒說話,反倒是發出兩聲痛苦的尖聲。

樓鏡才翻過墻來,聽到這聲音,心中暗忖,“怎麼是個人?”

曹如旭說道:“休要作怪,別以為你還跑得。”

旁幾個屬下拔了劍,將人團團圍住,此時閉月烏云悄然移走,月落下,荒園一片銀亮。

那賊人手上抱著的哪里是錦盒,分明是個人,還是個有孕的人。

詫異聲連連響起,“這人是誰?”

“那個賊人呢?”

“莫不是追錯了人。”

曹如旭因不見玉佛手而怒火盈,額角青筋暴起,“若不是做賊心虛,逃什麼!你這賊人,變的什麼戲法?將玉佛藏到哪里去了,說!”

此時,曹如旭旁有一侍從,他看清那兩賊人形模樣后,卻是臉遽變,慌忙跑到曹如旭耳旁,低語了兩句。

那曹如旭從暴怒轉為驚訝,皺起了眉頭,又松了開來,待那侍從兩句話說完。曹如旭展,盯著兩人,目灼然,“給我將他們兩人捉起來,帶回忠武堂!”

樓鏡聽見婦人痛苦/,看模樣,像是快生了,樓鏡皺眉道:“曹如旭,你們追錯了人,瞧不出來?”

曹如旭朗笑了兩聲,“追錯了人?樓鏡,你道他們是誰,飛花盟定山派掌門,天武龍仇那魔頭的人和屬下!追的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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