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學第一天，陳聲的致辭為了最大的亮點。

據書記所說，他那翻致辭對于新生來說“無異于毀滅的打擊”。

事后，書記在后臺低了聲音，重重著陳聲的，痛心疾首地要他準備好償還一千個下蹲的債務。

完之后，他咬牙甩了甩手，罵了一句。

這小子，真，得他手指頭疼

陳聲看一眼他，了，很冷靜，“我都沒說您襲，您倒反過來指責我不。”

聽聽這話，反了天了

書記隨手拿起一旁的會議記錄，握一卷就朝他頭上砸下去。

可惜年輕人每日鍛煉，素質太好，條件反一個側。

這一砸頓時落空。

反倒是書記，因為用力過猛，朝前一傾，眼看著重心不穩就要倒下去。

陳聲眼疾手快，趕手把他扶穩了。

“您老快別這麼客氣，我知道我的即興演講很彩，可您也犯不著給我卑躬屈膝磕頭下跪的，讓人看了多不好。”

書記臉發青，險些沒昏過去。

他站定了，扶住一旁的墻壁，咬牙切齒又了陳聲一下，“三千個下蹲，明天早上七點就給我去場報道”

陳聲眨眨眼，“打個商量，一天五百個，一周做完”

書記咆哮：“滾”

因為接書記訓話，陳聲差不多是最后幾個從禮堂出來的人之一。

禮堂外，秋高氣爽，幾個年倚在墻邊等他。

包括陳聲在，四個男生都高高大大，托中飛院的福，他們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晨跑，天黑了才從場離開。年人立在充沛日下，宛若幾株拔向上的白楊。

見他面有不虞，凌書勾起角：“書記批你了”

陳聲“嗯”了一聲。

一旁的張裕之一聽，趕湊過來，“這回罰了多個下蹲”

見他一臉關切的神，陳聲面稍緩，心道室友還是天地的。

“三千。”

哪知道這數字一報出來，三個年紛紛開始怪。

凌書是睜大了眼睛，一臉懊惱地罵了聲。

上一刻還一臉關切的張裕之居然喜笑開，哈哈哈個沒完沒了。

最后是素來沉穩的韓宏，朝凌書把手一攤，“給錢。”

凌書胡抓了把頭發，迫不得已掏出錢夾，了四張紅鈔票，兩張塞進韓宏手里，兩張拍在張裕之掌心。

末了，把錢包塞回兜，一臉郁悶地向陳聲，“趙老頭不是一向疼你嗎這回你不就來了個臨場發揮，他至于罰你三千下蹲”

韓宏笑了笑，“就一個即興演講，當然不至于三千下蹲，但你也不腦子想一想，咱們聲哥是那種認罰的人隨便頂幾句就夠把趙老頭氣得腦溢了，這下蹲嘛”

得意洋洋出兩指，“至兩千以上。”

張裕之狗子一般搭只手在韓宏肩上，“還是我們人民歌唱家有先見之明。”

韓宏臉一繃，把他的手拍了下去，“說誰人民歌唱家”

他最恨別人用“韓紅”這個梗洗涮他。

打賭的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冷不丁聽陳聲悠悠了進來。

“行啊你們，我被罰下蹲，你們還高興，拿我打賭呢”

三人：“”

韓宏干笑兩聲，“這不等你等得無聊嘛，隨便玩玩。走走走，趕的，食堂吃飯去。”

話音未落，手里的兩百塊，連同張裕之手里的兩張鈔票，被陳聲輕飄飄走。

張裕之跳起來怪：“哎哎，我說聲哥，生氣歸生氣，好歹給我留一張啊”

陳聲一個人走在最前頭，揚了揚手里的四張薄紙，“三千個下蹲，謝你們給我補了。”

另外兩人嘻嘻哈哈，唯獨凌書扯著嗓門兒，反復強調：“什麼你們是我四百塊都是我的跟他倆沒半錢關系你謝我一個人就”

新生一來，食堂頓時擁不。

不食堂，老生們現在一提起食堂澡堂電梯之類的，個個怨聲載道。

陳聲四人徑直走到最短的隊伍后方，開始排隊。隊伍人，自然是因為該窗口飯菜偏貴，素來有中飛院“貴族窗口”之稱。

巧的是，正排著隊呢，凌書忽然一拍陳聲的肩膀，朝一旁的隊伍努努下，“哎哎，這不是今天那個”

尾音拉長，然后意味深長地止住。

陳聲低頭玩手機，頭也不抬，問：“哪個”

凌書揶揄地笑兩聲，“就那個臉蛋紅紅，材健壯的男生啊。”

陳聲：“”

指尖一頓，收起手機，抬頭看了眼。

一旁歪歪扭扭的隊伍里，四個生結伴站在那，排第二的不偏不倚，正是今天被他認錯別的那個新生。

他凝視片刻，覺得自己的視力真沒什麼問題。

一米七幾的個子，一頭短發只比板寸長點，皮略黑，雙頰還有兩團可疑的紅暈。

這形象這氣質，誰看了不得把當個男的

正想到這，就聽見張裕之湊過來問了句：“說真的，到底是腮紅使用過度，還是時時刻刻都于害臉紅的狀態”

陳聲：“”

另外兩人撲哧笑出聲來。

張裕之莫名其妙，“有什麼好笑的”

陳聲：“那高原紅，朋友。”

張裕之一頓，立馬據理力爭，“我又

沒去過高原，哪里知道那是高原紅”

凌書：“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沒常識請你多看電視。”

這邊的男生們很熱鬧，那頭的生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蘇洋正把自己學院致辭的學長，也就是不遠的陳聲同學，隆重介紹給呂藝和趙泉泉。

“長得巨帥，活偶像劇里走出來的人。”

“學飛的不是每天能鍛煉嗎按理說該是黑皮才對，媽的，他居然那麼白”

“本來大家一起打斷了他的演講，我還等著欣賞他氣得小臉煞白、語無倫次的樣子呢，哪知道他把演講稿隨便一折，往后一扔，居然開始即興演講”

呂藝和趙泉泉聽得津津有味。

路知意站在一邊聽添油加醋、繪聲繪，納悶這人小時候是不是去學過相聲

蘇洋還在吹，把陳聲吹得天花墜的，毫沒留意到陳聲本尊就在幾米開外的隊伍里。

“你曉得伐，他折演講稿那作，蘇炸天際，真的是不不慢、漫不經心，一個眼神一個作都有種電影慢鏡頭的畫面”

“哎，更蘇的是什麼，知道不”

還賣關子，神兮兮眨眨眼，“重頭戲要來了，我跟你們說，他不僅人長得如畫，那即興演講”

蘇洋在那口若懸河地吹，一旁的幾個男生就差沒笑瘋。

凌書搭在陳聲肩上，嘖嘖兩聲，“看來你雖然眼瞎，但完全不影響人家對你青睞有加啊。”

張裕之：“有臉就夠了，眼瞎不是問題。”

韓宏：“傻了吧，陳聲要是眼瞎，當初怎麼進的中飛院這頂多做別認知障礙”

轉頭打量陳聲兩眼，住他的下仔細瞧瞧，“也就比我白點，比我高點，怎麼就們口中的如畫了”

陳聲一把拍下他的手。

那邊的蘇洋剛把陳聲認錯路知意的段子說完，趙泉泉就開始笑。

朝路知意歪著頭，“按理說，一般的橋段都是這樣，男主角和主角不打不相識，弄得飛狗跳，然后就會越看越順眼，天雷勾地火”

陳聲：“”

旁三人就像吃了炫邁，笑得停不下來。

陳聲的視線停留在短發臉上，這麼仔細一看，皮更黑了，又又暗，高原紅醒目而突兀。

嗯，他會跟那高原紅天雷勾地火。

勾你祖宗。

室友笑得太猖狂，陳聲覺得再讓們這麼旁若無人議論下去，這三個畜生大概能嘲他一整年了。

得讓們閉。

他面無表離隊伍，朝幾人走去。

走到一半，短發出聲了。

趙泉泉的頭腦風暴來得很玄幻，路知意聳聳肩：“那可不行，我不喜歡小白臉，尤其是涂脂抹還噴發膠的小白臉。”

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

高原上的年，縱馬放牛，沐浴日，健康而黝黑。

城市里的卻不得遠離日曬，男孩子也給慣得里氣的，皮比孩子還白，缺剛之氣。

走到一半的陳聲霍地頓住腳步。

隔壁隊伍霎時間發出一陣忍無可忍的笑聲。

四個生一驚，紛紛側目，就看見笑得花枝的幾人，以及站在他們最前面，正瞇著眼睛盯著路知意的高個子。

很是面。

還是那白襯，袖口挽至小腕。

姿拔，個頭很高，站在那像棵樹。

皮白而干凈，白豆腐似的，沒有青春期留下的半點青春痘印記。

他定定地站在那，眼神微瞇，看不出表。

趙泉泉和呂藝不明就里，只覺得氣氛似乎頓時凝固了。

趙泉泉湊近蘇洋，小聲問了句：“這人好帥啊，喂，你說的那個上臺發言的學長，有沒有這個帥”

蘇洋：“”

祖宗哎你快閉吧什麼做此時無聲勝有聲你知道嗎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雖然說幾步開外的人并沒有出怒意，也沒有多余的作，但路知意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有些心虛，抬頭去看陳聲的臉，只看見他面無表盯著自己。

眼神直勾勾的，還可怕。

之前還說他小白臉，這一刻那張小白臉就變了小黑臉

小黑臉看片刻，視線從面頰落至前，掃了一圈，然后定格。

鬧哄哄的食堂里，唯獨剩下這一個異常安靜的小圈子，不止四男四，事實上周圍的人都安靜了，目不轉睛看熱鬧。

陳聲的眼睛瞇了又瞇。在路知意看來無疑是種警告。

不是有意使用那麼有攻擊的描述的。

只是想活絡活絡氣氛。

思及至此，路知意率先打破沉默。

“對不起，玩笑開過火了。”

高個子定定地看著，下一秒，勾笑了。那一笑頗有些風流云散的意味，仿佛雪霽天晴，仿佛云霧初開。

路知意有種解放了的錯覺，心里一松。

你看，一句對不起可以化解多干戈價值千金啊。

高個子走到面前，居高臨下，皮笑不笑。

陳聲：“沒關系。”

扯著皮沖他笑。

笑到一半，聽見下一句：“你放心，像我這種涂脂抹的小白臉，對還沒我發達的異不興趣。”

路知意：“”

笑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