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陳聲是獨行俠，從小到大特立獨行，不參加集活。

要他來帶一群新兵蛋子做早晚，簡直強人所難。

走到人群前頭，他摘了耳機，言簡意賅，“又見面了。”

人群愣了幾秒鐘。

路知意右手邊的壯漢武宇，率先反應過來，“咦，你是那天開學典禮上致辭的師兄”

眾人定睛一看，可不是他嘛

那天穿得正兒八經的，白襯黑西，還真有模范英的樣子。今天忽然改走運人路線，險些認不出來了。

陳聲看向武宇，點頭，“是我。”

繼而目一頓，留意到一旁的路知意，兩人對視片刻。

他扯了扯角，挪開視線，心莫名愉悅了些。

哈，還忘了這茬，也在這兒。看來帶新手做早晚，也不見得會很無聊。

陳聲簡單說了下早晚的容安排，就開始帶。

“先跑個一千米熱熱。”

有人舉手，“師兄，不點名嗎”

“不點。”

“那要是不來跑，會有什麼懲罰嗎”

“沒有。”

人群一陣，躍躍試的逃課者不，畢竟沒人想每天起個大清早做能訓練。

陳聲雙手在衛兜里，漫不經心地說：“你們的名單，我有，但點不點名，意義不大。想來的自然會來，不想來的來了也沒用，與其懶懶散散當混子，跑步慢吞吞，訓練不努力，還不如在寢室睡大頭覺。”

他也是從大一過來的，怎麼會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趙老頭給了他名單，他留在桌上沒要。

“但有一點，我想提醒大家。開學那天，我說得很清楚，每年進中飛院的學生不，四年后能為飛行員的卻只有十之一二。我們這行，不僅對專業知識要求很高，能也很重要。你們來這是為了什麼，為了那個目標需要付出些什麼，想清楚了，自己決定要不要跑。”

人群安靜下來，之前的不復存在。

陳聲笑了，雖然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但已沒了先前的不耐煩，“還有問題麼”

整齊劃一的回答：“沒有”

他笑意漸濃，朝人群左側走去，“很好，那我們開始熱。”

路知意有些困。

他看起來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這麼說也不太準確，因為這一刻的他和在開學典禮上致辭的他是同一個人，說起飛行員三個字時，眼里若有。

很認真，很清晰，也很篤定。

納悶的同時，沒注意自己一直盯著他，直到陳聲經過面前，腳步一頓，側頭看一眼。

“這位同學，請你克制一下自己，不要用這種充滿意的眼神著我。”

人群笑。

路知意：“誰用充滿意的眼神著你了”

陳聲笑了笑，頭也不回走到隊伍最前方，聲音干凈而輕快。

“起步跑”

路知意跟著大部隊出發，心呼嘯而過一萬頭草泥馬。

他認真個屁，清晰個屁，篤定個屁

本就是個稚無聊的自大狂

一千米跑完，陳聲開始帶大家練引向上。

這是中飛院選拔時的選擇項目，一部分學生并不會，他便做了個示范。

一百來雙眼睛著他，而他站在單杠下，輕松一躍，雙手抓了上去。

“雙臂自然下垂，兩手的距離略寬于肩。”

接著，他開始將往上拉。

“用背闊的力量將向上拉起，下超過單杠時，停頓一秒，使背闊徹底收。”

說完，他開始下降。

“逐漸放松背闊，慢慢往下，直到雙臂恢復完全下垂的狀態，再重復做下一組。”

年輕的男生在躍上單杠的一瞬間，慵懶的表徹底消失。

他的聲音很干凈，帶著一種風的味道，稍縱即逝，人抓不住不著。

朝初升，明的日灑在他面上、發梢，泛著金。

而他姿態舒展地示范引向上時，衛因雙臂而上升，出了腹部。

饒是在場十之八.九都是男生，也沒忍住嘖嘖兩聲。

“師兄，腹有點帥啊”

“這尼瑪必須練了很長時間吧”

“可以可以，這引向上從今天開始是我的新歡了。”

路知意的視線在他的小腹停留片刻，但也只是片刻。

很快看向一邊，免得他抓住機會，又說用充滿意的目盯著他。

盯著一旁的鐵網出神。

幾塊來著

六塊。

整齊得像是鄰居家的菜地。

年輕人白皙，理均勻，隨著的作，那廓逐漸清晰，有一種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正兀自出神，那邊的陳聲已經跳下單杠，讓人一組一組去訓練。目在人群里一掃，他注意到這小心眼子正盯著一旁發呆，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遂走到面前。

“怎麼，沉迷于我的腹無法自拔”

像是有人一把攥住的神經。

路知意猛地回神，抬頭盯著他，面上一紅。

，他，他怎麼知道

陳聲瞇眼打量片刻。

“嘖，這高原紅可以啊，很能迷人，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臉紅了還是本來就這樣。”

路知意終于忍不住反駁，“我說師兄，你這麼關注我干嘛我的高原紅跟你有什麼關系，勞您老人家這麼費心”

陳

聲瞇眼，“我關注你”

下一刻，手一指邊上的單杠，“那位師弟，麻煩你先下來，讓這位想象力比能還出的同學上去試試。我倒想看看引向上做得有多好，能在我示范的時候神游天外。”

那位男同學撒手，跳下單杠，把位置讓給路知意。

路知意沒吭聲，二話不說站底下去了，深吸一口氣，輕輕松松躍上單杠，雙手牢牢抓住。

上拉，緩緩吸氣。

停頓一秒。

接著雙臂下垂，同時緩緩呼氣。

一連做了五個，額頭上都有了一點晶瑩的汗意，在太底下熠熠生輝。然后跳下來，沖著面前的陳聲微微一笑。

“師兄，我過關了嗎”

陳聲站在那看，生呼吸急促了些，但作完得很好。

原本暗的，此刻在日底下似乎也變亮不，睜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瞪著他，像只桀驁不馴的惡犬。

他幾乎能看到腦門上冒出的對話框氣泡“有本事就挑刺啊說說我哪里做得不好啊”

笑了兩聲，他不不慢地點頭，“做得不錯。”

路知意角一扯，笑了。

笑到一半，忽聞下一句：“難怪有功夫沉迷于我的腹。”

“”

路知意：“誰沉迷于你的腹了”

陳聲沒理，走到下一個單杠前面，手去撥弄那人的拳頭。

“雙手距離略寬與肩，挪過去點。”

下一個，抬輕踹一下。

“撅著屁干嘛”

武宇笑哈哈看著一旁的人，“想被唄。”

路知意：“”

徹底被無視了。

周末的時候，路知意開始給高二的小孩補課。

的預前所未有的準，那小孩是個貨真價實的問題年。

路知意頭一回踏進他的房間時，就被那裝潢風格震懾住了。

房子很大，且位于高檔小區這還是其次。如果說外面的客廳是明亮而有格調的，這小孩的房間簡直就是神分裂癥專屬風格。

四面墻壁涂著不同的彩，一面大紅，一面純黑，一面雪白，一面花里胡哨。

小孩那年輕漂亮的媽媽端著咖啡進來，滿臉尷尬，咳嗽一聲，“路老師你別介意，小偉他從小就被我們慣壞了，這墻是他好幾年前非要涂的。那時候還小，小孩子的審沒法當真。”

溫的目在轉向兒子時，立馬犀利起來。

“陳郡偉，老師來了，你還癱在那干什麼”

大得嚇人的床上，年頭戴耳機，仰面八叉躺在那，聽見靜后睜眼，瞧了眼兩人，扯下耳機，爬了起來。

“新家教啊”他角一彎，在路知意面前站定。

非常有禮貌地出手來，“老師好。”

床上的耳機還在發出金屬樂的嘈雜聲，細小，但不容忽視。

眼前的小孩

不，小孩可沒這麼高，接近一米八了。

路知意手和學生握了握手，目停留在他這紅黑相間的浮夸行頭上，心道審有問題的可能不止是小孩，有的人不管是年還是年，都一樣很有問題

漂亮媽媽再三叮囑，路知意只管隨便折騰小孩，一切有撐腰。

小孩天真無害地坐在那，笑得像只小綿羊。

路知意直覺有詐。

顯然，漂亮媽媽很清楚兒子的秉，離去前分別和兩人對話。

“我還有點事要理，得出門一趟，路老師，我們家小偉就拜托你了。”這是溫的請求。

下一刻，秒變母老虎，殺氣騰騰盯著小孩，“陳郡偉，你知道造反的下場是什麼吧”

態度切換自如，仿佛上安了個按鈕，說不定再按一下，就能立馬扭個秧歌跳個舞。

漂亮媽媽走了。

偌大的家里只剩下路知意和眼前的小孩。

路知意很客氣地說：“你能把教材給我看看嗎可以的話，也把你平時的測試卷一并給我吧，第一次見面，我想了解一下你的英語水平。”

小孩還是禮貌地笑著，“當然可以。”

然后作輕快地從書架里取出一本嶄新的英語書，和好幾張批得花花綠綠的試卷。

路知意翻了翻了那本高二的英語課本。

“”

嶄新得像是昨天才剛發下來，一點筆記都沒有。

懷疑小孩本沒有翻開過它。

再看那幾張試卷，鮮紅的分數毫不留在卷子上方，分別是48分，52分，以及7分。

路知意懷疑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特意看了眼卷子前方的小字。

滿分確實是一百二十分。

所以7分是什麼況

攤開卷子，仔細看了看答題狀況，沉默了。

以下，是小孩在補全對話這道大題中的回答。

題目：假如你是frank，正在和alice討論使用哪種通方式上學，請補充完整下列對話。

aing, frank.

frank: less cliche1, alice.

alice: so, tell frank, how do you go to school

frank: i go to sy dads cadic2.

alice: well, i go to school on foot. what do you think of it

frank: i think you are really a poor won.

alice: thanks, frank

frank: you are wele, it.

路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