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口吻還像平時那樣，稀松平常，聽著不太像安人的語氣，但就這麼一下，葉其蓁著實被暖到了，臉頰在膝蓋上蹭了蹭，悄悄扭轉點頭，看見溫予果真只是目視前方，與隔著一人之距，靜默坐在一旁，沒離開的打算。

第二次被溫予撞見哭了，溫予一定覺得很矯，就因為屁大點事，有什麼好哭的？葉其蓁又到丟人，雖然哭是鐵錚錚的事實。

從小就哭，還在幾歲時，父母就會嚴厲教育說，你哭管什麼用？哭的人是最沒用的人，沒人會喜歡，讓要像姐姐一樣。

害怕被人討厭。

后來就改了……

改躲起來哭。

盡管長大以后并不認可父母的說法，可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況且在別人眼里是多積極樂觀的一個人啊，哭起來會很奇怪吧。唐棠要是看見這樣哭，肯定會被嚇壞，覺得發生了天大的事。

葉其蓁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偶爾會憋不住發出一兩聲啜泣，到底有人在邊坐著，沒先前那樣放肆。

溫予聽到葉其蓁在強忍啜泣，想說“想哭就哭”，想想還是繼續保持安靜，不去打擾。

兩人并肩坐著，保持互相沉默的狀態，至有十分鐘。

葉其蓁終于止住了眼淚，抬起頭，也迎風看向遠，江面上倒映著斑斕夜景，隨波搖曳，如夢似幻。想下次再來，可以帶上相機。

“謝謝。”葉其蓁著階梯上溫予的影子，說道。都跟溫予說過好多次謝謝了，這是什麼奇妙的緣分，以為自己是溫予的眼中沙來著。

等葉其蓁愿意說話，溫予這才轉過頭去看對方，這兒的線比學校后場要好，清楚看到葉其蓁的眼睛哭得有多紅，看著比上次還可憐兮兮。

“不知道你信不信……”溫予說。

“嗯？”葉其蓁不明所以。

“我沒過管銘，對他也不興趣。”考慮過后，溫予還是平靜跟葉其蓁說了這些。

從不屑于解釋自己的這些事，說了也沒人信，在外界眼中就是一個不怎麼樣的人。被孤立被謠傳被厭惡，久而久之，都麻木了。不在乎就不會傷，一直這麼跟自己說。

“嗯，都是誤會。”葉其蓁波瀾不驚答道。

聽不出毫的質疑，這麼相信自己嗎？溫予看著葉其蓁片刻不語，畢竟更習慣別人對嗤之以鼻說：裝什麼裝，誰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貨？

葉其蓁見溫予忽然不說話，“怎麼了？”

“他在追你的時候，跟好幾個生都糾纏不清。是他配不上你。”溫予看葉其蓁格太單純，有必要提醒一下，為這種男的傷心實在不值得。而后半句，也是由衷說的，認為葉其蓁值得一個很好的人。

葉其蓁的反應慢了拍子，這下才意識到溫予誤解了。也是，哭這樣，看起來跟被渣男傷了心如出一轍。解釋說：“你誤會了，我從來沒喜歡過他……我眼又不瞎。”

就是看著“單純”，該懂的都懂，不會因為外界的流言蜚語跟風討厭溫予，也不會因為幾句花言巧語相信管銘，沒那麼好騙。

溫予分不清這句話的真假了，抓住機會問葉其蓁：“你不喜歡他，為什麼討厭我？”

葉其蓁憋屈說：“我哪有討厭你。”

“沒有嗎？”溫予一字一頓，偏頭質問，意思讓葉其蓁好好想想。

“我……”捋清來龍去脈，葉其蓁心虛，確實是自己的問題，溫予明明一次次都沒有惡意。這才如實跟溫予說：“我以為是你討厭我。”

旁的人聲音微，輕又委屈，溫予聽著都不忍心再說什麼，承認自己脾氣差的，但對著葉其蓁，發覺自己下意識會放輕些語氣，總覺得這個孩子太溫溫了，就連剛才吼人罵人時，都毫無氣勢可言。

“因為那個爛人？”提到這個，溫予滿是輕蔑，“他不配。”

葉其蓁又在溫予臉上看到了不屑一顧的笑，聽溫予說“他不配”時，沒來由特解氣，也點頭跟著說了句：“他不配。”

因為這個，們稀里糊涂當了兩年的敵。想想都稽。

再度眺夜景，葉其蓁吸著鼻子，干眼眶上最后一點淚水。長舒一口氣，不哭了。

“還說不喜歡他。”溫予斜眸著葉其蓁，里冷不防又飄出一句。看葉其蓁眼睛都哭腫了，剛剛足足哭了十幾分鐘，明明傷心得不行，上還要一直逞強說不在乎。像葉同學的風格，人前明，私下就是個哭包。

“我真的不喜歡他！”葉其蓁這下都急了，想到姓管的就惡心，朝溫予直了直腰板，揚起聲調為自己辯解。

溫予怎麼看怎麼像死要面子，“那你哭這麼傷心？”

“我就是喜歡哭，沒事就容易哭。”葉其蓁口而出且理直氣壯，頭一回親口承認這點，承認完以后尷尬低了低頭，還閉了閉眼，難為。?

溫予瞧見一副自己嫌棄自己的神，笑出點聲，但馬上又了下去，人家在旁邊哭得這麼傷心，這時候笑，顯得太不厚道。“真的假的？”

葉其蓁想自己在溫予面前早就沒面子可言了，死豬不怕開水燙，頂著雙紅而腫的眼睛看向溫予，很誠懇，“真的。”

溫予支著腦袋，了自己頭發，瞧著葉其蓁，沒出聲。

看穿了溫予在忍笑，葉其蓁驟然間破涕為笑，此時眼睛里還汪著淚水，嗓音略微帶點兒哭腔，“想笑就笑唄。”

因為這一句，溫予角已經揚了起來。

葉其蓁笑中帶淚，看著溫予的臉，表面漫不經心，實際上卻從人家眼睛到鼻子到，一一看得仔細……

真的很，尤其是笑起來時。

還不算了解溫予，如果單從外表來看，這絕對是唐霄眼最好的一次。

兜里手機有規律響了起來，葉其蓁拿出一看，有通語音電話進來，備注是傳播徐開明，也就是先前聚餐時加上微信的校友。

看著手機屏幕，葉其蓁沒馬上接通，這嗓子一聽就是哭過的，還是先掛斷再發文字消息更合適。

“幫你接。”溫予手了過來，手心朝葉其蓁攤開。

心思被猜中，葉其蓁不可思議，愣愣將手機遞給了溫予，看溫予接聽了通話，再點開了揚聲，話筒里傳出一個男聲：“葉其蓁，我是徐開明，你在哪呢？我們要去KTV了，你現在上來吧？”

溫予沒馬上說話，先給葉其蓁一個眼神。

葉其蓁會意，對溫予搖了搖頭，哭這副模樣，哪還敢見其他人。

溫予也猜到是這樣，從容回對面說：“我是溫予，葉其蓁有點不舒服，我陪著，我們就不去唱歌了……”

提到溫予這個名字，徐開明馬上就有了印象。溫予三兩句就把徐開明給打發了。

葉其蓁始終盯著溫予側臉，實在想不通，明明這麼心的人，為什麼會被大家說那樣？果然偏見誤人。想溫予被孤立，應該和母親的事分不開，也是母親的丑聞鬧開后，關于的一些事被傳得沸沸揚揚。

溫予回復完，把手機又塞回了葉其蓁手里，“在這等我，我上樓拿包。”

“溫予……”葉其蓁跟著站起，住往餐廳走去的溫予。

溫予回，看著站在臺階上的葉其蓁，語氣很無奈：“一個人怕啊？”

“不是。”葉其蓁不好意思，“你跟他們一起去玩吧，不用陪我。”

“不想去。”溫予簡短回答，走了。

葉其蓁呆在原地，著溫予的背影腹誹，既然什麼熱鬧都不想湊，那來參加聚會干嘛？難道真的看上唐霄了？

等了五分鐘左右。

葉其蓁看到溫予提著包朝的方向走了過來。兩人面對面站著，葉其蓁在想接下來干什麼，現在才不到八點，回校也太早了。

想起溫予今晚都沒吃多東西，就說：“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不是剛吃完晚飯？”溫予說。

“你就吃那麼點，不嗎？”葉其蓁坐在旁邊看著的，絕對不超過七口。

“你還關注我。”溫予悠悠說，以前高中時就是，留意到葉其蓁沒過窗戶看自己，那時只以為葉其蓁是單純討厭。

這奇怪的話題切點，葉其蓁往沿江路那邊看了看，又笑說：“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米店，我帶你去吃？我正好也沒吃飽。”

晚上沒吃主食，胃里還裝得下，但不至于沒吃飽，這麼說主要還是考慮溫予的。

溫予聽了，略微驚訝打量著葉其蓁單薄的板，晚上見葉其蓁每道菜都吃得津津有味，跟倉鼠一樣。不問：“你這麼能吃的嗎？”

這……葉其蓁萬萬沒想到溫予會是這種反應，抬眸瞅著溫予半晌，一時不知道接什麼了，言又止。

溫予對視上葉其蓁仍泛紅的雙眸，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不是又想哭了吧？見這形，趕輕聲改口：“能吃是福。”

葉其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