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其蓁今天很閑,閑到一個人背著相機在北臨的大街小巷逛游，拍胡同里的燈籠，拍嬉笑打鬧的小孩,拍煙火氣息下的大雪。

今天本來要去爺爺那,找借口推了,不想去，寧愿一個人呆著也不想去。

拍久了也膩味,葉其蓁放下相機,看人來來往往。春節熱鬧氛圍下，獨自走在街頭難免顯得孤單,其實也有點孤單。

雪下大了,北臨一下雪就了不止一點半點。

葉其蓁正站在街角，拿起手機拍了張遠街景，有著雪花點綴，眼前點滴都被賦予了冬日獨有的浪漫。

拍完照片后，葉其蓁的第一反應是發給溫予,大年初二,溫予應該在走親戚吧？這幾天怕溫予忙,都沒好意思約溫予出來。

剛點開微信,還沒來得及選擇圖片發送,葉其蓁恰好看到溫予先發來了消息。

w你在干嘛？

這就是默契麼？葉其蓁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這四個字直笑。曾在網上看到過一種說法,當對方發“你在干嘛”就相當于“我想你了”,仔細想想，確實能這麼理解。

葉其蓁正好把方才拍的照片發給溫予，顯得速度極快

y一個人在街上閑逛

y今天的雪好漂亮

承認自己心機了一把，明明說在街上閑逛就好，卻故意加了句一個人。

看到葉其蓁秒回消息,溫予倏然出笑意，還認出葉其蓁拍的是一中前邊那條老街。

y你在干嘛？

葉其蓁很快又把同樣的問題拋給了溫予。

溫予轉手拍了拍畫架，給葉其蓁發過去，并且回復一條：一個人在畫畫。

看到溫予同樣強調著一個人，葉其蓁立即會意。室外冷，打字特別凍手指，直接按下語音鍵說話：“你今天不走親戚嗎？”

溫予手機在耳畔聽完，也按下語音鍵，不拐彎抹角，直接問葉其蓁：“你要不要過來？”

又怕葉其蓁顧慮什麼，再補充一句：“我一個人住。”

春節也是一個人呆著嗎？葉其蓁怔了怔，聽說過溫予的一些況，好像是單親家庭，跟著母親一起生活。

溫予給的地址很好找，就在學校附近，葉其蓁十幾分鐘就走了過去。

上了二樓。

先給溫予發了微信說“我到了”，才輕敲了敲門。

溫予開門便看見葉其蓁裹得像只笨重的粽子，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戴了帽子圍著圍巾，就出鼻子眼睛，鼻頭還凍紅了。

葉其蓁格外怕冷，不這樣全副武裝不敢出門。

“你笑什麼，外邊特別冷。”葉其蓁藏在圍巾下，說起話來悶聲悶氣的，不過還是能看出說話時在笑，因為出的一雙眼睛彎彎。

“還不趕進來。”溫予拉著葉其蓁進屋，再把門關上。

屋子里暖氣足，葉其蓁這才摘下帽子，解了圍巾，順便笨拙掉羽絨服，稍稍打量了眼這套小舊房子，問：“你都是一個人住？”

“家里都麻將館了，不了我才搬出來的。”溫予解釋說，“這套房子一直是我住，我高中時就住這邊。”

“你高中不住校？”葉其蓁想起關于溫予的說法，念叨，“難怪……”

“難怪什麼？”溫予追問。

“沒什麼。”葉其蓁迅速結束話題。

溫予知道沒說完的話是什麼，倒很看得開，毫不在意地跟葉其蓁笑說：“他們說我晚上都是在外邊跟男的過夜？”

葉其蓁不語，當初聽到的說法就是這樣。

“沒事，我不在乎，那些話傷不到我的。”溫予反倒安起葉其蓁來。

是什麼都不在乎，不在乎生活的點點滴滴，甚至都不在乎自己開不開心，這是葉其蓁跟溫予接下來直觀到的，想跟溫予說，有些事是要在乎的。

“怎麼了？”溫予見葉其蓁突然間沉默。

葉其蓁笑著搖搖腦袋，就是特別心疼溫予，希溫予能夠開心點。

下午兩個人哪也不去，就暖暖窩在書房畫畫，溫予教葉其蓁一些簡單的素描，從握筆姿勢開始教。還是葉其蓁心來說想學學。

十幾平的小房間，一個人冷清，兩個人溫暖。

“這樣？”

溫予見了，著葉其蓁的手指一點點糾正，“這樣。”

“葉其蓁。”

“嗯？”

溫予低聲道：“你好像有點笨。”

依然這麼直白，葉其蓁眼神哀怨著溫予。溫予笑過后，轉而又教得溫耐心，慢慢示范給葉其蓁看，偶爾也輕握的手，手把手教。

雖然葉其蓁在繪畫方面毫無天賦，但不妨礙跟溫予學得不亦樂乎。以前上課也學過一點，加上有溫予在邊上指導，沒多久就能畫個還算像樣的正方。

葉其蓁跟小孩似的，轉頭跟溫予求夸獎，“我棒不棒？”

溫予這時也扭過頭。

兩人本來就是挨肩坐著，同時扭頭一下就湊得近了。

溫予凝視葉其蓁眼睛，“棒。”

葉其蓁莫名局促地回過頭，注意力轉移到畫紙，想繼續畫。

“你今天不去走親戚？”溫予好奇問，不走親戚很正常，葉其蓁居然也是一個人。

“今天去我爺爺那，我沒去。”葉其蓁在畫紙上練習排線，直線不太會排，手抖，畫得糟糟的，心也不夠靜。又畫了一組，索擱下炭筆，跟溫予閑聊起來，“他們不喜歡我的。”

“還會有人不喜歡你？”溫予意外，一直以為葉其蓁這樣的會人見人。

“你這麼看得起我嗎？”葉其蓁苦笑，“我好像沒跟你說過我還有個姐姐，我姐特別厲害，什麼都拿第一。”

“其實我爸媽懷上我是意外，他們沒想再要二胎的，但爺爺希我媽生下來，說算過八字是個男孩。結果我是個孩，老人家就瞧不上我唄，我爸媽生我的時候是家里經濟最拮據的時候，他們那時吵架就會說，當初不應該把我生下來。”葉其蓁攥著手里的筆，抿了抿，又慢慢說，“我一生下來就不人待見……”

所以從小就意識到自己要比其他小孩更懂事才行，否則會更要被人討厭。總是以積極樂觀的一面示人，害怕給人負面緒，害怕被人討厭，大概是小時候的留癥。

葉其蓁說完垂著眼眸沒去看溫予，怕自己要哭了，準確說眼眶已經了，后悔跟溫予聊這些了，大過年地當著別人的面又哭一回。

溫予安靜，過幫葉其蓁眼淚，果然噠噠的。

“你真不覺得我煩嗎？沒事就哭。”葉其蓁笑問溫予，笑起來時眼眶又溢出些眼淚。

溫予近著葉其蓁，仍沒說話，而是手了腦袋，無聲安著。

“你干嘛？”葉其蓁總覺得溫予這作就像在安小貓小狗。

“順順，開心點。”溫予說著，手心輕過對方頭發。

葉其蓁噗嗤一笑，聽到溫予著頭說開心點，也了溫予頭發，溫而認真。們這樣，還真像了傷互相舐傷口的小狗。不過哪有把自己比作狗的，葉其蓁又傻笑一下。

“好傻。”葉其蓁笑。

溫予也笑，表示贊同，但被暖到也是真的。

還是轉移點話題，瞥見書桌旁已經吃了幾片的一袋吐司，葉其蓁不問溫予：“你今天就吃干面包嗎？”

“嗯，不知道吃什麼，隨便吃點。”溫予掃了手機一眼，兩個人待一塊時間仿佛過得格外快，看看葉其蓁，又說：“還有點胃疼。”

“你還好意思說，胃疼很值得驕傲嗎？”葉其蓁注定兇不起來，尤其是對著溫予，轉口變了細碎念叨：“一個人住還不好好照顧自己。”

溫予也不說話，只是眼睜睜瞧著葉其蓁。

“現在還疼嗎？”葉其蓁都被瞧得心了，忍不住關心。

被葉其蓁這麼一問，溫予有模有樣捂了捂胃，皺眉說：“現在好點了。”

“你確定？”葉其蓁看溫予這狀態表示懷疑，又想到溫予是一個人住，要是夜里不舒服得多麻煩，“你一個人在這邊沒問題吧……”

溫予開口就是：“你要留下來陪我啊？”

葉其蓁原本想讓溫予回家住，聽到溫予這麼說，想說的話又咽回肚子。

著溫予片刻，有點懷疑溫予是不是裝的了，明明下午畫畫時還好好的，突然說疼就疼。可聽溫予主這麼說，稍稍猶豫后，“……可以。”

答應了，溫予心底笑，但臉上不聲，“你不用勉強的，我自己一個人沒事。”

“我沒勉強。”葉其蓁飛快回答道，也藏了點自己的小心思，不是很想回家，剛剛一直留意著時間，琢磨著一下午怎麼過這麼快。

想起溫予那天說不會做自己不喜歡的事，葉其蓁這會兒也信誓旦旦對溫予說：“我…就是喜歡照顧你，行不行？”

溫予那次說得灑。

到這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溫予這下直接笑了，趁機問：“那你，今晚不回去了？”

“嗯，我跟家里說一聲就行。”葉其蓁稍微忍了下笑，沒把開心表現得太明顯。

作者有話要說：嘖嘖嘖互相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