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小園過得水深火熱，無比充實。

葦家寶做得非常狠，他們的二三事并不是橦華的投資，他采取的辦法是個人投資進組，負擔損失，還不是單純地把“寫死”，是直接把的戲份換人重新拍。

意料之中，接不到好的角了，電影的早就被斷了路，現在是電視劇的n角都接不到了。不是被婉拒，就是連試鏡的機會都沒有。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頂著華戲畢業的高材生這個份，還有的外表，還是能接到一些角的。

嗯，這些角也是一言難盡。

“這電影呢，不需要劇本，來，我來和你講就好，我們的男主角，是一個郁郁不得志的人，很有才華，卻到壁，他的家人看不起他，他的朋友嫌棄他，只有他小時候的玩泰迪熊陪著他，而你要演的就是這只熊”

羊城的四月的白天已經十分悶熱，在一個臨時租來的大倉庫里，五大三的導演穿著大衩，揮著一把扇，指了指旁邊，制片人捧著比他還要高的一套淺棕的泰迪熊布偶服，“吶，這就是你的戲服。”

那真是一只茸茸，厚絨絨的熊，真的就是一只大型的泰迪熊玩，還真的，頭是可以套進去的，上揚，兩只棕的眼睛炯炯的，穿著紅條紋上，紅籃球短，一雙匡威鞋。

向小園深吸一口氣，“這熊”

“這服造價不菲啊，劇組的大頭預算都在這里了。制片人疼道。

向小園再吸一口氣，轉移話題，“導演，接下來的劇是”

該不會是這熊了吧

“你看這服跟真人穿得一模一樣，多青春活力啊”導演站起來了布偶服，贊嘆道：“這手絕了”

制片人點頭，“對啊，導演，一分錢一分貨啊三千塊呢”

導演道：“可不是嘛，咱們是小制作，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哎三千塊哎，我想來真心疼”

向小園清咳一聲，“導演，花這麼多預算做戲服，那這熊是主角”

“主角”導演拍掌道，“當然了，他覺得沒有他，想要輕生，這時男主做了一個夢，這熊活過來了，一人一熊在夢里歷險，這熊照顧他，陪伴他，替他擋刀擋槍，火里來水里去”

小園聽得心驚跳的，可導演越講越陶醉，“這熊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我們男主角好的人，哦，不，熊，是他教會男主角如何去，如何熱生活”

“最后，男主醒來，南柯一夢，淚痕猶在，可是熊卻是不會活的一只大玩熊嗚嗚嗚嗚嗚。太人了”

“雖然男主醒來的這世界，依舊是那個沒有人關心他的世界，可是夢里熊給他的溫是真的，他不會忘記，他總算有繼續活下去的希了”

“嗚嗚嗚嗚制片，這個劇本就是我寫的，你覺得怎麼樣哭死我了”

“哭死我了導演你太有才華了”

“是的，我他媽就是人才啊這麼好的劇本居然沒有人投資這世界對我太不公平了”

“導演”

“制片”

五大三的導演和瘦高個的制片兩人越說越，忍不住抱頭痛哭

向小園突然覺得腦殼發疼，而菜卷從導演開始講劇的時候張開就沒合起來。

導演和制片兩人還在淚，互相鼓勵著：“別這樣啦，導演，網絡大電影也是電影，你要樂觀一點。很多人還拍不起電影呢。”

“嗯，對對對。”

菜卷眼睛盯著他們，在向小園耳邊嘀咕：“你從哪里找來的這個角”

向小園：“這導演在豆瓣里發帖，我想著沒事就來看看。”

“這怎麼還擋刀擋槍，火里來水里去的，聽著就不靠譜，要不，我們撤吧”

向小園還沒說話，旁邊這兩人突然轉過來，看著向小園：“幸好我們已經找到了其中一個主角”

“咳，那男主呢”菜卷問。

“就是男主啊”導演和制品異口同聲。

“哈”小園和菜卷也異口同聲。

“雖然這是一只玩熊，可是它是一只公熊啊”導演上下比劃著布偶上的服，“你看這是籃球服，它頭上也沒別花啊，蝴蝶結的”

向小園和菜卷：“”要按照你這麼說的話，這確實是一只公熊。

“至于里面的另外一位男主，咳，我本來是想自己演的，可我”導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所以只好”

制片上前一步：“只好我來演了”

向小園的高一米六八，跟玩熊差不多，而制片高比熊矮上半個頭，形十分瘦弱，乍眼一看，橫截面積仿佛只有玩熊的一半。

導演嘆氣：“自家人，省點錢”

制片：“為了導演的事業，在所不辭

“制片”

“導演”

這兩人對視的眼睛又浮現了淚花。

菜卷覺得眼睛刺痛，“園兒啊我覺得還是要三思而后行”

那兩人轉過頭來，神慌張：“你該不會不演了吧”

“其實布偶服不是大頭，你的片酬才是大頭啊”

菜卷腹誹：也就一萬塊

申城一個普通的白領一個月都不止這點工資

于是菜卷開口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家小園”

“哎哎哎。別啊別啊，這不是聊得好好的嘛”導演一著急，扇都掉地上了。

“片酬不滿意我們可以再加一點，再加三千，”制片也慌了，“五，五千五千五也”

菜卷搖頭：“不止是片酬，劇本也”

導演厚的手猛拍了下口，“劇都在我這里你不要擔心”

菜卷艱難道：“我們擔心就是劇，是不是可以改”

導演猛一口氣，一臉痛苦，“劇就是我的命，你要改我的劇，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制片一臉嚴肅：“這是創作者的尊嚴請你們尊重”

菜卷：“那這樣子就沒辦”

“行吧，我拍”向小園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倉庫很空曠，日斜照進來，染著不高的嗓音，回著。

“園兒，你想好了嗎”從倉庫出來，菜卷問。

沒想到四月的羊城如此耀眼，路旁一株不起眼的植的葉子也沾著金，長得不起眼，卻有奇異的芳香。

“這是什麼”小園蹲了下來，“香味很，我們之前在羊城是不是吃過”

“羅勒，好像羊城的汕人九層塔，我們吃過一道汕菜，炒薄殼，里面就有放。”菜卷也蹲了下來。

“哦哦，還可以煎蛋，我記起來了。”小園摘了一片葉子，聞了聞。

菜卷看了看。

不得不說，葦家寶那電影的劇組，伙食福利真的不錯，拍戲的時候他們吃了不食。

前幾天抉擇出了預告，原班人馬也開始宣傳。按照番位小園本來也是三，可是海報上沒的名字，預告里沒機會臉，只有一閃而過的影，宣傳發布會沒有的出席的份，也有記者提問姐姐角的演員，都被巧妙地轉移了問題，就好像從來沒有參演過這個電影似的。

菜卷不敢提起這個話題，也不敢問。

這個電影很明顯是上不了院線的，最多只能在網絡平臺播出，這就是網絡大電影。

在國，網大本小，制作糙，劇本質量低下，演員基本都是十八線開外的，是影視圈的底層鏈，菜卷覺得委屈了。

向小園笑了，“我還沒演過熊呢”的聲音輕輕，眼神卻很亮。

“不至于要演這種片。”菜卷肅聲道，“我們還沒到這一步。”

“菜卷，哥哥太辛苦了”小園低聲道，“我也不能一直不演戲，不工作。”

過了兩天就開拍了，導演和制片男主怕他們反悔，火速簽了合同，然后向他們吹彩虹屁，“太謝了，我們再也找不到像向小姐這麼漂亮的演員了”

菜卷默默吐槽，演的是一只熊，帶著熊頭套，觀眾可能連是男是都不知道，長天仙也沒用

整個劇組加主創一共還不到八個人，電影名字還沒決定。

導演真的不愿意改他的劇，也真的一點都沒夸張。

男主現實頹廢，活不下去想自殺，夢里也在自殺。

出門，遇到樓房著火，他二話不說就沖進去，不是為了逞英雄，而是為了“轟轟烈烈”地死，他的泰迪熊要沖進去救他。

菜卷一聽簡直要瘋，絨布偶服，還要進火場。

“咳，菜經紀人，你不要擔心，我們不會點那麼多火，就是點煙餅，煙多，火不會很多。”

“那更糟，戴著頭套，本來就呼吸不太通暢，到時被熏壞，出意外怎麼辦你們給演員買意外險了嗎”

制作人弱聲道：“不夠錢。”

菜卷氣死。

“那個火也只是小范圍而已，意思意思一下”導演更弱聲，“我們也沒那麼多錢”

“沒事菜卷，你不要看了，往后退，我拍。”

菜卷被向小園趕出來了。

這場戲拍完，向小園就把過肩的長發剪了。戴著頭套，悶熱的天氣，頭發很快就汗了，更加不好理。

還有水戲，男主跳海，向小園那玩偶服一水，重復了十幾條，到了最后雙如灌鉛，一步都走不了，而且劇組就只有一套玩偶服，還沒有替換的，急烘干，隔天再穿一臭味。

穿著這服裝如廁不方便，水都不敢多喝，有次拍著拍著就倒了，菜卷沖場，摘頭套，向小園眼睛都沒法聚焦，雙頰通紅，白如紙。

“水，水，喝點水，醫生”菜卷扶著的頭，聲音抖，眼睛都急紅了。

“等，等”向小園發干的了。

“還等什麼乖，快喝點水，醫生在哪里醫生了嗎”

“讓我記住這覺”向小園覺得眼前都是灰白的點，想用力看清，想說話，卻看不清，說不了話，意識模糊。

“你這傻姑娘”菜卷眼淚嘩嘩流。

沒事，我沒事的。小園想這麼說。

記住了，下次就能演這種虛緒的戲。這是財富，這是積累。

無法主宰環境，只能不停地努力，往前走。

這是唯一能做的。

唯一能做的。

不能倒，不能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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