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吸引》18.揣兜里

這麼多年,孔一棠恨過很多人,小時候爸,恨他一年到頭就回來那麼幾天,再大點,媽,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活的像個舊社會的人,再后來,恨孔家,恨那個弟弟,更恨那個哥,恨雪夜太冷,恨巷子太窄。

但這些恨最后都因為奄奄一息散得差不多了。

跟死相比,恨都是徒勞的。

還是活了,托車先是經過了巷子,后是急促的剎車聲,然后是腳步聲,再然后,有人走了過來。

腳步不是很重,咦了一聲。

輕輕的那種,最后手撥開了臉上和黏在一塊的頭。

“怎麼回事……”

用盡全力地睜開眼,想拉住那個人的手,但上都是疼過頭后的麻,可能還是凍的,所以最后變了手指勾住了對方的手指,其實也沒勾住,最后無力地了下來。

“醒醒啊小妹妹。”

這個人的臉,最后把抱在了懷里。

很長,對方拉開拉鏈像抱孩子似地抱住,外套把兩個人都包裹了起來。總覺得有一皂的味兒,像是硫磺的,不是很好聞。

這是條沒什麼人走的巷子,堆滿了破酒瓶和臟臭的垃圾,不知道哪里的排水管還通向這里,污水汩汩的,野狗經過,沖倒在地上的活低吼著。

被這個人抱著走出了巷子,外面的雪似乎更大,對方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了輛黃包車。

這片的地兒都不太平,也不知道修路的錢是不是給有關部門吞了,車轱轆總覺都要騎散架了似的。

孔一棠來這個地方還沒一年,上的初中也不過是借讀生,這個學校都是周圍打工子弟讀的地方,換了個新地方,一天到晚都很局促,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騎黃包車的叔叔很能聊天,還問東問西的,“這誰家小姑娘啊怎麼了這是?”

抱著的人笑了笑,有點低的聲。

“我家妹妹。”

沒回后半句。

大醫院在很遠的地方,黃包車騎了十來分鐘,到了一個診所。

孔一棠被捂了這麼幾分鐘稍微回了回神,其實也被抱著的兜里的手機吵得清醒了。

診所的床看上去都臟臟的,但勝在采不錯,孔一棠覺得下半都沒知覺了,胖乎乎的醫生一邊叨叨叨一邊在給檢查,還有一個在給的頭包扎。

看了眼救的人。

是個的。

看上去十□□?還是二十?

個子很高,那件大真的很大,總覺像是男款,給穿都到小肚了。

對方的手機實在沒什麼用,都音,坐在邊上的孔一棠都能聽到電話那頭人的聲音——

“你到底來不來接我啊,我等你那麼久了!我這一摞書怎麼搬回去啊!”

說話的口氣相當不講理,聲音尖尖的,這聲音都能讓人想出是什麼樣兒的人了。

“對不起啊含音,姐姐路上出了點兒事,馬上就來。”

“你去校門口的小賣部坐會兒也行,買點熱乎的吃,等等我。”

這個說大不大的人講話的口氣特別溫,說的時候帶著點笑意,旁人聽著都覺得很舒服。

“這……”

給孔一棠檢查的醫生皺眉,問:“你家長呢?”

孔一棠:“在家。”

過來。”

“我的怎麼了?”

孔一棠揪著角,服都臟的不行,還是應昭給換上的,今天正好工資,買了套新服想給喬含音,沒想到倒是差給了這小姑娘。

轉頭看了一眼小孩,“你家里人電話知道麼?”

孔一棠報了個電話,隔壁鄰居的。

應昭打了過去,輾轉才讓孔一棠的媽媽接到。

自己還有妹妹要接,臨走前從大里掏出了個星球杯塞到孔一棠手上,說了句:“那我走了。”

跟醫生好像認識,墊了點醫藥費,說讓對方有空的話給就行。

從一個健全的人變個瘸子,其實迅的。

活生生地被打斷,丟在大雪天的地上丟了一下午,斷了,又凍壞了,即便媽花了那麼多錢,還是瘸了。

沒死就行。

媽抱著在診所嚎啕大哭,冷靜地說了是誰打的,然后問醫生,“那個的是誰?”

“哪個?”

“送我來的那個。”

“那個啊,明山胡同的,昭兒。”

孔一棠聽過那醫生這名兒,加個兒化音,覺很親昵,“姓什麼啊?”

“姓應吧,應該是。”

這片都是條件不大好的人,但因為地兒沒多大,待久了倒都差不多知道點況,更何求應昭這小小年紀輟學打工的,四跑,臉是肯定的。

之后孔一棠不知道媽到底想沒想明白,反正即便再不愿,來年開春,還是被去上學了。

小小年紀拄拐很引人注意,也沒好利索,行總是不太方便,吃飯也是,走到食堂都要很久,更別提上學放學了。

媽其實學識不錯,在兒園帶小朋友,就是不好,得了癌癥。

以為孔一棠不知道,其實孔一棠早就知道了,也沒說。

走回家原本要用二十來分鐘,現在差不多要一個小時,走到天黑是常有的事兒。

有時候不得不走小路。

有天抄小路的時候再次看到了應昭,不過對方不是一個人,對方面前有個孩。

也認識,們一個年級,還是隔壁班。

喬含音長得漂亮,是公認的校花,也有人夸過孔一棠好看,不過瘸了之后再也沒人說了。

喬含音在跟應昭吵架。

應昭拉著自行車,低著頭看著一直罵的妹妹。

“你說過給我買那件服的,還有子,一套的,你自己答應了的,騙人!你就是欺負我,你反正就是……”

一套?子?

孔一棠突然想起自己床頭疊得整齊但沒還的服。

喬含音長得好看,特長又多,在學校里倒是特別歡迎。

穿得也好看,大家都說家里特別有錢。

可這樣看,好像也沒有。

應昭穿的服很舊,的自行車都很舊,整個人都像是從老照片里走下來的,帶著不符合年紀的厚重

還有點滄桑。

“含音,我下個月給你買好不好。”

應昭低聲說,手想去喬含音的頭,但喬含音躲開了。

應昭的手尷尬地停頓了片刻,最后垂下。

那一刻,孔一棠恨不得沖過去,讓自己的頭。

不敢。

現在是個小瘸子,走在路上都會被別人笑。

也沒有喬含音那麼多特長。

如果我是的妹妹就好了。

被踏實懷抱包裹的覺實在太幸福了,好像有了一個相當安全的盾,可以肆無忌憚地棲息。

“不好!”

喬含音手推了應昭一把,還踹了一下那輛自行車,然后走了。

的頭很黑,每天型都不一樣,各種辮子也很好看,很多人孩都羨慕。

應昭被推了一把,后退了一小步,隔了幾秒,推著車跟了過去。

孔一棠拄著拐站在,等到對方消失在拐角,才走出來。

的心怦怦直跳,一種強烈的涌了上來,不是恨也不是,是一種羨慕。

嫉妒喬含音,想要應昭。

想做應昭的妹妹,或者說是被應昭那樣溫的對待。

無論怎麼樣,回頭都能被那種目包裹。

這些想法還沒來得及去思考實現,或者還沒多做幾個夢,媽就不行了。

的媽媽,這個看上去就和們老家格格不人,死后留下的文件倒是價值千金。

兒顯然不是省油的燈,也不怕對不起自己親媽,第二天就拉著親媽的尸去了那個吃飯的親爹公司底下。

直截了當地上了社會新聞。

離開了那個被底層人聚集的地方,連拐都換了不一樣檔次的。

應昭變夢里夢外得不到的,在看到對方的電影的時候這種更是開來,按不住自己自己那顆澎湃的心,打算換條路走。

沒想到,應昭沒打算自己披上星

給喬含音開了一條布滿星的路,自己卻被塵埃鋪滿,了個不起眼的地基。

不過還好。

老天爺還是喜歡反轉。

靜觀其變那麼多年,總算盼來了一個可以實現愿的機會了。

掛完電話的孔一棠心格外愉悅,堂而皇之地刪掉了通話記錄,然后翻了翻自己微博下面的評論,挑了幾條順眼的回復。

應昭收拾完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已經倒在沙上趴著不知道是玩手機還是睡著了的小棠總。

小棠總頭拉直后看上去又添了幾分乖,在看來是。

趴著的時候帽子也沒摘,襯得閉眼的樣子更乖了。

“走麼?”應昭彎腰拍了拍對方,沒想到被孔一棠抱住了手,還用臉蹭了蹭。

“什麼……”

帶著睡意的嗓音被拉得有點長,黏膩黏膩的,讓應昭想到很多年前兒節的時候獎的糖,齁甜齁甜,隔了夜還是甜的要命,喝多水都消不下去。

“送你回去啦。”

拍了拍孔一棠的臉,覺得手還不錯。

孔一棠睜開眼,在聽到應昭開房門的聲音后迅趴下裝睡,閉眼幾秒后反倒真的憋出了幾分困意,勾了勾應昭的手,搖了搖頭,“我不回去。”

應昭笑了笑,“那你要去哪兒玩?”

知道昕照的棠總玩的很,午夜場的常客。

“和你玩。”

在這里。

現在立刻馬上。

孔一棠長得很致,是乍看的冷艷,第二眼的時候覺得之前的冷艷都是幌子,反倒是得天獨厚的致,連下眼睫都比別人一些。

眨著眼看著應昭,但沒想到自己倒是先迷了。

怎麼這麼好看。

每一眼都是驚鴻一瞥。

我想被天天看進眼里,放到心里。

揣到兜里也行。

“和我?”

應昭笑弧更大了,“老年人已經想睡覺了,怕是沒什麼可以玩的了。”

“那我就在這里睡覺好不好,你明天再送我回去。”

孔一棠,有點小心翼翼。

“好啊,老板。”

應昭也沒什麼所謂,既然都說談也不把孔一棠放在上司的位置了。

對待人,留宿都不是難事。

孔一棠笑了笑,正打算翻坐起來,沒想到應昭彎下腰,抱起了自己。

孔一棠順著桿子往上爬,抱住了對方的脖子,相當自然地蹭了蹭對方的

味道是變了,但覺還是一樣。

個子不高,應昭抱著倒是不費力,前陣子聚會還開玩笑地去抱起夏哲東來著,不過男人還是有點重,差點閃到腰。

懷里這個很輕,覺沒幾兩

“太瘦了。”

孔一棠嗯了一聲,“吃不胖。”

“那多吃一點。”

“……那你可以每天跟我一起吃飯嗎?”

“那可不行,我得掙錢為你效力。”

“你明明是想演戲吧……”

“別拆穿啦。”

應昭把孔一棠抱到了臥室,出去拿自己的手機。

才剛解鎖,就現郵箱里多了一封喬含音的郵件。

再看了看自己的通話記錄。

什麼也沒說,也沒去回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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