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晚自習下課陳糯背著書包走回去。

沒指酆理來接，反正這人也不太待見邱這個妹妹。

早上送過來都不耐煩，一個班基本沒流，連蘋果都是自己不想吃才給的。

真缺德啊。

南斗中學離老李的家其實有點路，中間一條橋，在溪對面。

除了家近的都是騎車過來的，陳糯過周鴛做了一天的同桌，一起走出校門，看著周鴛媽來接。

江梅花給了點錢，本來打算自己去辦飯卡留個二十，現在兜里一分錢都沒。

不然還想去買熱狗。

慢吞吞地沿著人行道走，以前作為陳糯的人生，每天開著電驢來上學，載著錢果然，放學的時候買串燒烤，跟周楓想并排回去。

有點想他們。

于是往燒烤攤看了一眼，圍著不學生，也沒看到錢果然。

周楓想這種人放學會在教室多留一會，他不喜歡人多，陳糯從小到大都覺得他臭病多得很，于是跟錢果然在教室抄作業等他。

沒有人。

低下頭，對自己說：你現在邱。

陳糯已經死了。

也不知道葬在哪里，公墓也不便宜，不知道舅舅和伯伯會拿多錢。

可能也松了口氣，這個拖油瓶總算消失了。

問題是好像是天生拖油瓶的命，變了邱還是個很礙眼的拖油瓶，雖然老李很好，但是還是覺得自己格格不。

路邊也有不走路的學生，陳糯混跡其中，毫不起眼。

一輛電瓶車竄過，隨即風中飄來悉的聲音：“周楓想你明天作業給我抄抄。”

是錢果然的聲音，的聲音有點尖，也別好認。

陳糯抬頭，錢果然開著輛小電瓶車，還有踏板的，周楓想騎著自行車，說不行。

很悉的覺，可是他倆很快就騎走，消失在了陳糯眼前。

這種覺很難。

張口想喊，最后又咽了回去，突然一只手拎起的帽子，把提到了一遍，酆理那欠扁的聲音傳來：“不是讓你在學校等我麼？”

陳糯轉頭，酆理換了服，白的棒球服，頭發糟糟的，灰的運到腳踝。

“我自己可以回去。”

陳糯說。

眼眶都有些酸，聲音難免不控制地哽咽起來。

“這就哭了？”

酆理有些奇怪，低頭去看，陳糯推了一把，“哭你個頭，我自己可以回去。”

“不至于吧，我也沒遲到多久啊。”

酆理把人給拽了回來，邱這高，這材，跟棉花似的，讓陳糯毫無反抗能力，就這麼被扯上了車。

“你路不認識回頭被人給打了都不知道。”

陳糯脖子都被勒得疼，酆理這人力氣大，要是沒死的板也打不過酆理。

校外斗毆哪家強，還是酆理。

一肚子的火加上有朋友不能認的委屈，整個人的面部表非常扭曲，酆理看了好幾眼，也不耐煩上來：“你別給我擺臉，你當我是自愿給你當車夫？”

陳糯：“都說了我可以自己走。”

酆理覺得邱這人平時看著跟鵪鶉似的，搞得老李以為自己欺負。

但問題是沒覺得邱怕，這小丫頭片子還能演的。

“自己走？”

酆理笑了一聲，“那你自己走吧，我不管你了。”

陳糯又被丟了下去。

這片學生還很多，來來往往的人不人能看到，酆理那輛車本來就惹眼，這會拉拉扯扯，都能引起小范圍的圍觀。

而錢果然剛好開車回來，家里的鑰匙還落在學校，看到這邊有人聚著，好奇地看了一眼。

結果看到酆理把一瘦弱的生給丟下了車。

本來就看到酆理很不爽，現在更是氣急敗壞，覺得這個害人就是惡霸轉世。

“酆理！”

一聲大喊，陳糯下意識地看過去，錢果然開人走進來，頭發上的彩繩五六，把頭發綁的像個傷眼的撣子。

“你有病吧老欺負人！！”

陳糯沒想到錢果然還有這麼正義的時候。

印象里這小妞膽小的。

“怎麼又是你。”

酆理看到錢果然皺了皺眉，“你管得著麼？”

“我就是想管，你害死人也就算了現在還又明目張膽地欺負人。”

錢果然的聲音很響，圍觀的不也是高中的，在食堂里也見過錢果然和酆理的那點沖突。

還有人在一邊的科普起來。

錢果然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孩，覺得有點眼，好像中午見過。

邱長得就不太討喜，這張臉跟漂亮也很難搭上邊，只能說過得去，而且偏黃，臉頰沒幾兩，顴骨還高，青春期的發育在上仿佛也沒能現分毫，像是凄風苦雨的表現型。

有點可憐。

錢果然問：“你沒事吧？”

陳糯深深得看了一眼錢果然，其實想抱抱的，長這麼大就這麼一個最好的朋友。

雖然錢果然爸媽不太喜歡錢果然跟自己混在一起。

“沒事，謝謝。”

酆理本來還覺得沒什麼，自從陳糯死后錢果然就三天兩頭找麻煩，自己也心里有愧。

也不計較。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邱這個瘦猴一副吃里外的樣子就煩，把頭盔摳到反鏡上，“又不是別人。”

錢果然轉頭看了一眼低眉順眼的孩，個子也不高，拎著書包帶的手腕都顯得有些時嶙峋。

不是別人那是什麼。

“酆理你這個變態！！”

陳糯：……

酆理都要被氣笑了，“錢果然你有病吧，你這一天天的，你就不能好好學你的習，別瞎湊合我的事兒行麼？”

錢果然跟酆理以前也不，說實話陳糯覺得自己跟酆理也沒到哪里去，就是互相給對方下絆子的那種。

能承認對方也過人之，但是也不會覺得酆理適合周楓想。

“你什麼事，我告訴你這事兒過不去的，陳糯就是你害死的，你別想好過！！”

周楓想在前面路口等錢果然半天沒等到人就騎了回來，看到這邊稀稀拉拉地站著看熱鬧的人，就拉著車過來了。

剛停下就聽到這麼一句話。

饒是現在頂著邱份的陳糯覺得自己是當事人，也覺得這句話有點重。

生死這種事，又不是酆理把殺了，死就死了。

不太會去回憶那一瞬間的劇痛，其實也不過十幾歲，命里沒父母沒親緣，朋友兩個好的。

死得都沒別人那麼多牽掛。

只不過今天第一天上學就覺得信息量很大，比如酆理喜歡這個。

簡直天方夜譚。

酆理不會惡心嗎，不過被錢果然這麼說好像的確緒激起來了。

站在車邊上，人行道上一棵常青樹，路燈被樹葉包裹，零碎的燈撒下來。

的神都被燈斑駁，但是陳糯看到了握的雙手。

糟糕，不會要打錢果然吧。

陳糯手拉了拉錢果然的外套下擺。

但是下一刻聽到了酆理的聲音：“是！陳糯是我害死的，我沒想好過。”

這聲音有些抖，甚至不像是酆理會出現的音調。

因為好像一直是一個很張揚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囂張，活得也非常恣意，好像沒什麼能影響到。

“你也知道啊？”

錢果然笑了一聲，“總是讓陳糯生你氣，還比這個比那個的，你不稚。”

陳糯覺得這個走向又開始奇怪了。

稚的話，是稚的，之前拔酆理氣門芯的時候錢果然還說過。

結果今天聽崔蔓說錢果然自己也開始拔酆理的自行車氣門芯，搞什麼啊，人傳人現象嗎？

酆理一句話沒說，這時候周楓想走上來，站在錢果然邊上，他個子跟酆理差不多高，年的青藏在軀里，站姿猶如青松。

聲音倒是溫和：“走了。”

錢果然不肯走，“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要是那天……”

一邊說，又了鼻子，自責地說：“要是我那天跟著陳糯就好了。”

陳糯很想說你跟著我可能和我一起死。

但現在看來這個場面也只有是局外人，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邱。

“酆理，你太自大了。”

錢果然拍掉周楓想的手，“你以為你一定會贏是嗎？”

酆理看了眼周楓想，笑了一聲，手在兜里，“錢果然，我隨便你罵是因為我是那個因，我不約陳糯，就不會出事。”

“但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

錢果然穿了一件藍白格紋的背心，的臉很小，長得就很可，跟陳糯那種淡了吧唧沒味的是兩種覺。

那肯定是這種可的招人喜歡，也會讓人偏心。

況且錢果然太懂得怎麼讓人喜歡了。

襯得陳糯一筋，直得像塊棺材板。

而現在周楓想站在錢果然一邊，酆理想到從前，自己看到陳糯跟這倆人回去，陳糯開著電瓶車，后面坐著錢果然。

周楓想騎著自行車，那輛要飆車才酷炫的電瓶車為了和自行車平齊開得估計十來碼都沒。

酆理覺得慢得像爬。

本來毫不懷疑這三個人的，直到看到錢果然在后座朝著周楓想手，對方的一個回握。

而陳糯這個傻，還在認真開車。

就像現在，人走茶涼，這倆已經穿上了。

周楓想校服里面那件，因為拉鏈沒拉到上面，能看到一樣的花紋。

酆理嗤了一聲，手把邱拉到了自己這邊，“我看在陳糯真心把你當朋友才任你罵，但我不傻。”

“你心里其實也開心吧，陳糯死了，你跟周楓想就順理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