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硯下意識地抓的手掌。

耳邊，有嘈雜的聲音。

他似乎被人抬起來，還有人在說什麼……

他已經聽不清楚了，他只是本能地收兩手。

一只手里是給母親準備的雨傘，另一只手里是小孩那只小小的冰冷的小手。

那是此刻，他唯一能抓住的東西。

榮硯被抬上救護車，手依舊抓著沈般若。

他的手拉得那麼，怎麼都拉不開。

無奈，醫護人員只好讓沈般若也坐到急救車上。

急救車駛向醫院，醫護人員迅速為他吸氧、輸、理傷口……

沈般若坐在旁邊，任由他抓著的手掌，一只手里還抱著他的傘，大眼睛張地注視著榮硯的臉。

“小哥哥會死嗎？”

“放心吧，他很幸運，不會死的。”

醫護人員回一笑。

急救車駛進醫院，榮硯被抬下車，眾人推著他趕往手室。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雪白的屋頂，嘈雜的人聲，側有人影飛快閃過……

“小哥哥，別怕，這是醫院！”

悉的聲音，響在耳邊。

他側臉，看到。

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是母親指給他看過的北極星。

“小朋友，你不能進去！”

床被推到手室前，護士攔住沈般若。

“小哥哥，我在外面等你。”沈般若抱著他的傘停下腳步，“你不用害怕，我會一直等你的。你的傘，我會幫你保存，絕對不會丟的。”

“你……你什麼……名……名字……”

榮硯吃力地開口，隔著氧氣面罩，他的聲音有些模糊，沈般若還是聽到了。

醫護人員將他推進手室，沈般若沖到門口。

“我般若，佛語里的那個般若！”

嘭！

手室的門閉。

榮硯并沒有聽到的回答。

醫生們將他移上手床，麻醉劑推進管，他再一次暈迷過去。

手室外。

有警聞訊而來，沖到手室外。

看到沈般若，一名警停下腳步。

取出手機上的尋人啟示照片，他大步走過來，扶住沈般若的肩膀。

“可算是找到你了！”

抓住沈般若的胳膊，他笑著取下對講機。

“我找到那孩子了，昨天晚上失蹤那個……好，我馬上把帶回來。”

“我不走！”沈般若用力拉住墻上的護欄，“我答應小哥哥要等他的。”

“乖，聽話，我帶你去找你的家人。”

“不行，我答應小哥哥的，要等他出來！”沈般若收手指。

可是，到底是敵不過大人的力量。

被抱起來。

掙扎。

大聲喊。

可是那人不聽的，只是將塞進警車，將帶進警局。

等在那里的師父和師兄看到，一臉驚喜地迎出來。

“般若，師父差點被你嚇死。”

“這一，你去哪兒了，般若？”

……

“快……”拉住師父的手掌，“快送我去醫院，我答應過小哥哥的！”

小哥哥？

清風道長一臉疑：“什麼小哥哥！”

“我不管，我要去醫院！”

轉，沈般若再次沖出警局大門。

“般若！”

清風道長和師兄忙著追出來，拗不過孩子的堅持，師兄向警方打聽好是哪個醫院。

按照沈般若的要求，三人一起攔一輛出租車，重新趕回醫院。

出租車駛進醫院的時候，一輛直升機也從醫院起飛離開。

沈般若沖下出租車，一路急奔沖到急救室前，懷里還抱著那把油紙傘。

等了許久，急救室的門終于打開。

醫護人員將病人推出來，一臉歡喜地迎過去。

“小哥哥！”

被推出來的人并不是榮硯，而是一位陌生的男人。

“小哥哥呢？”

抓住醫生問，醫生搖頭。

拉住護士的胳膊問，護士還是搖頭。

沒有人知道說的小哥哥是誰，去了哪兒？

甚至連師父問起，也只能搖頭。

走得太急忙，甚至都沒有問他的名字。

沈般若不得不離開，因為的簽證馬上就要過期，必須要回國了。

師兄親自送和師父到機場，特意給買了許多好吃的。

坐在回程的飛機上，沈般若一直沉默，甚至連最的蛋糕，也沒有胃口吃。

一直到二人登機，飛機即將起飛。

才轉過臉，隔著舷窗注視著異國的機場，悠悠開口：“師父，我是不是永遠也見不到小哥哥了？”

清風道長溫地的頭：“般若啊，只要你們有緣分，就一定會再見面的。”

飛機起飛的時候，人在海邊別墅的榮硯剛剛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

“小硯，你怎麼樣？”

榮爺爺看著他，眼底有喜。

兒子和兒媳已經死了，這孩子能活著已經是奇跡。

“在哪兒？”

“是誰？”

“我要去醫院，我要去醫院！”

榮硯掙扎著想要起。

“小硯！”榮老爺子忙著按住他的肩膀，“別，你想找誰，爺爺幫你找。”

他向爺爺說明，老人家吩咐去了醫院，去的人回來說，手室外沒有人。

榮硯不信。

“答應過等我的，我們拉過勾的。”

他低著頭，著腕上的佛珠。

那上面有母親的，是親自替他戴在手腕上的。

從那之后，那串佛珠他除了洗澡從不離。

地球另一端。

飛機機場降落的時候，恰好下著春雨。

沈般若跟著師父走出機場，第一次撐開，榮硯留給的那把油紙傘。

油紙傘撐開，如一朵紅蓮在雨中盛開。

抬起臉，看到上面他的字。

那里寫著他的名字——

懷墨。

有風起，吹落樹上的桃花花瓣。

那是認識他的第一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