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花錄》第11章 癡人說夢
玉笛谷于群山之中,一路花紅柳綠,宛若仙境天,只不知疏影閣方位所在。
李魚走了五步,方才醒悟上服破碎不堪,更沾染了諸多跡,委實難以見人:“以此裝束面見疏影閣主,殊不雅觀,更失了禮數。
可惜來得匆忙,竟忘了更換裳。哎,我心大意,上雁卻也忘了提醒我。”
但眼下進退兩難,又兼人生地不,李魚也只得著頭皮沿著大路而行。
幾個拐彎之后,柳葉分,現出三名華服年。
但見這三人頗是俊朗,兩人坐在石凳上對弈圍棋,另一人則斜躺在石凳上發呆。
三人聽到李魚腳步聲,一齊往李魚上看來。
那躺在石凳上的年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這副邋遢模樣,也敢踏玉笛谷。”
弈棋那兩人亦是忍俊不,路上俱了笑意。
忽然那石凳年猛然坐起軀,拍著石凳,大聲嘆道:“妙哉妙哉!兄臺別出心裁,標新立異,可真讓我陳年佩服!
梅花仙子出谷之時,說不定真就多看兄臺一眼。”
弈棋那兩個年亦是臉一變,隨之拂了棋盤,嘆道:“不錯,做不到鶴立群,還不如立鶴群,反而能別開生面。兄臺高招,云臺雙秀亦是甘拜下風。”
李魚不愣住,完全搞不懂這三人的路數,暗忖道:“莫非這些人便是上雁所說的尋芳客?”
他當即走近幾步,問道:“幾位兄臺,是要往疏影閣去嗎?”
陳年道:“兄臺可莫要說笑,疏影閣早已絕閑人。不對,你全無修為,怎能來到玉笛谷?”
“我是去找疏影閣主拜師的。借問陳兄,沿著這條大路一直往前走,便能到達疏影閣嗎?”
陳年臉再變,詫異吐出一句:“原來兄臺不但有奇異之行,更是有包天之膽。
你難道不知,連宋天行、薛逸峰等人都吃了閉門羹?”
“云臺雙秀”之“天秀”吳朗睜大了眼睛,大聲道:“我等盤桓玉笛谷三月有余,只梅花仙子出谷之時能偶然投瞥,便已覺三生有幸。
雖然空等三月,但總算癡心可對朗日,不敢有毫冒犯之意。
兄臺投機取巧,想要借奇裝異服引起梅花仙子注意,那卻是打錯了算盤。”
李魚這才明白這三人竟是在谷口空等梅花仙子,不覺好笑,搖頭道:“諸位都知道我并無修為,那麼我來疏影閣拜師之事,豈會有假哉?”
“地秀”趙真先與“天秀”吳朗面面相覷,繼而大笑道:“兄臺也太秀了,居然敢在我們雙秀面前編謊話?找梅花仙子拜師學藝?
疏影閣早就沒落,梅花仙子亦只有金丹修為,比我們兄弟都是不如,你拜什麼師?
這借口早被別人用過了,你還拿來跟我們秀,可笑,可笑之極。”
李魚見這三人夾雜不清,暗忖道:“疏影閣既在谷中,多走幾步就是了。何必與這三人浪費時間?”于是默聲不響,繼續沿路往谷中前行。
陳年著李魚決然而去的背影,不由張大了,喃喃自語道:“這小子雖然比我俊那麼一點,卻是傻太多了。便連懷劍公子都只敢在止步亭外駐足,想要憑一件破服就見到仙子芳蹤,真是癡人說夢。”
李魚行了三里地,遙遙已見疏影閣樓臺,心頭微微一喜。
再行幾步卻聽到一陣優揚琴聲響起,清音泫泫,抑揚高下,巍巍乎若泰山,湯湯乎若流水,竟是前所未有的佳音妙樂。
李魚神一振,猜測道:“莫非這陣琴音便是疏影閣主所彈?當真天上仙音,妙絕今古,令人悠然神往。”
他腳步隨之一快,期待早一刻見到疏影閣主。
又轉了半里路,卻見一個穿白的俊秀年坐在一個亭中,專心致志的彈著一張焦木古琴。
但見年臉如冠玉,目若朗星,素潔白上無半點塵埃,當真是瀟灑飄逸,之猶仙。
李魚一呆,暗道:“怎麼是個男子?”卻見亭中懸掛一塊匾額,上書泠冽娟秀三字:“止步亭”。
止步亭過去,則是一道木橋。木橋過去則是一條小路,兩旁梅花盛開,卻是仍不見疏影閣主樓。
李魚恍然而悟,暗忖道:“看來這人確非疏影閣主,是以逗留于止步亭中。”
他放低腳步,緩緩接近止步亭。
經過白年旁時,李魚本想對年的高妙琴藝送上由衷贊,又怕破壞年彈琴的雅興,便將滿腔佩服藏在心中,徑直走上了木橋。
從李魚來到亭前到李魚經過亭子和木橋到對岸,那白年俱是恍如未覺,眼睛固然不抬一下,琴音更未曾稍,真是專心致志,心無旁騖。
只在李魚影消失在梅花樹中,那年的眸中才閃過一異。
在梅花林又走了數里地,李魚終于瞧見一個致樓閣,上書“疏影閣”三個龍飛舞的大字,卻與先前“止步亭”三字筆法全然不同。
樓閣周圍尚有七八幢小屋星羅排列,此外別無富貴裝飾,給人素雅之。
李魚整了整服,暗忖道:“丑徒弟總得見師父。既是以詩文考量為主,但愿疏影閣主能放過我這不統的裝扮。”
當即朗聲道:“小子李魚,愿投疏影閣門下,奉疏影閣主為師。”
云漢縹緲傳來一聲冷哼:“暗香林外,閑人止步。你是不知令嗎?又或者明知故犯?”
李魚但覺肅殺威瞬襲心頭,當即運起養氣,懷坦,夷然無懼:“小子誠心拜師,實不知疏影閣主有所令。
但即便早知令如山,小子亦必須來到疏影閣前。若錯過詩詞制敵之道,小子當抱憾終。”
“哼,好大的口氣。你雖有意拜師,我卻無意收徒。念你非是仙林中人,所犯無心之失,悉數免去。這便離谷去罷。”
李魚先前聽上雁訴說名門公子自討沒趣,又見陳年等人惕然不敢犯,心中對這疏影閣主不免多番猜測,忖度乃是冷酷嚴師。
沒想到真正見面,卻發覺和藹可親,并沒有先前那般不近人,他不免微笑道:“但是摘星樓上雁卻對我說,疏影閣主早有收徒之念呢。
我這里有推薦信一封,煩請疏影閣主鈞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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