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花錄》第23章 心與境合
吳朗鄙夷不屑的笑容在眼前晃,眾人肆無忌憚的非議在耳旁鼓躁,李魚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李魚想到了出發前胡絳雪的話:“旁人若有閑言碎語,不必太過在意。”
“原來師父早就想到了!師父收我做徒弟的時候,已明白將引起軒然大波,將惹發無窮爭議。可還是將我收為了徒弟。”
在喧嘩聲中,在輕蔑笑里,李魚腦中所想到的竟是胡絳雪的勇敢。
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義無反顧。
所謂勇敢,并不一定要大聲喊出來“我不怕”。
在爭議聲中坦然、釋然、安然,也是一種勇敢。
“師父活出了自己的姿態,而我呢?我同樣可以不在乎他人的毀譽,卻不能任由他們往師父上潑臟水。”
天地喧鬧,心澄明,在這一瞬間,李魚只想昭告天下:“我李魚是疏影閣弟子,唯此而已。既然諸君不信,便請一試我之鋒芒。”
于是李魚沒有拒絕吳朗的相讓,他回報以微笑:“請接招!”
話聲一落,桃花扇遽然化現于李魚手中,真氣涌間,一朵墨梅花忽然出現在吳朗面前。
一朵尋常梅花,一道不起眼的真氣,一顆傲絕天下的心。
不要人夸好,只留清氣滿乾坤!
這是王元章的詩境,這是胡絳雪的寫照,這更是李魚此刻心的驕傲表達。
心與境合,妙用無窮。神思訣出,誰堪匹敵?
吳朗的角還帶著笑意,他運起護真氣,不躲不閃,任由這只有辟谷修為的墨梅擊中了他的軀:“梅花仙子我都不放在眼里,李魚這點微末道行,又有何用?”
然后,等著看笑話的吳朗就果然看到了自己的笑話。強悍的護真氣于瞬間迸出千瘡百孔,擾臟腑翻江倒海,更迫出吳朗滿珠。
轟!
吳朗的軀狼狽掉落在百丈開外,那一聲痛苦慘,將先前俊雅風姿與輕蔑笑意一同化為虛無,只剩下無邊驚詫。
驚詫之中,死寂一片。
喧鬧的聲音仿佛從未出現,唯剩雀無聲的沉默。
一招,李魚只用了一招就將元嬰期吳朗打下了擂臺!
很多人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總覺得慘的該是李魚,但這時卻忽然聽到丐門幫主張泥土拍掌大笑:“小魚兒,這招用得妙啊,彩無比啊。”
很多人懷疑自己自己的眼睛出錯了,總覺得跌落的該是李魚,但這時卻忽然看到云臺山主羅運熙手忙腳,為吳朗療愈傷勢。
著臉蒼白的吳朗,李魚緩步來到擂臺邊,遙抱一拳,瀟灑秀逸:“承讓。”
唐佳慧回顧杜清秋,笑道:“許久未見疏影閣傳人出手,仙林中人似乎都忘了千年前疏影閣主的風采了。
梅花仙子心志淡泊,離群索居,獨與摘星樓往來頗切,真是摘星樓的福分呢。”
杜清秋淺笑倩兮,目盼兮:“唐宗主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眼看著李魚就要為你的佳婿了,還特意來和我炫耀一番。”
唐佳慧搖頭苦笑道:“什麼佳婿姑爺,八字沒一撇呢。李魚此子前途無限,但目下修煉尚淺,怕是難以站到最后。
就算他真能夠來到最后一關,我那丫頭的倔脾氣……哎,隨便哪個做我婿都,我只怕今天的比武招親又了笑話。
那丫頭痛快答應比武招親,卻非要親自上場,分明是要把所有登臺者都打下臺去。”
上雁聞言,不覺一喜,癡癡想道:“早把李魚打下臺去才好呢。
明明是我將他推薦到疏影閣,他卻過河拆橋,枉自學了神通,卻只用來追求別人,全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高手云集,他在這擂臺之上,偏還我多擔著幾分心。”
臺下群雄均是瞧不清李魚路數,不明白何以李魚一招間便能擊敗吳朗,是以一時間竟沒有人上臺冒然挑戰李魚。
箜篌使者復又來到臺上,環顧全場:“若是沒有人挑戰李公子,那便該宗主上場了。”
李魚聞言,暗忖道:“事已至此,若說我乃是莫名其妙上了臺,反而是對仙音宗不敬。不如待冰雪仙子上場,主認輸便是。”
忽見臺下急匆匆躍上一個人,赫然便是云臺雙秀中的地秀趙真先。
趙真先怒目瞪著李魚:“兄臺既然這麼秀,不妨再與我地秀斗上一場,看看誰更秀一點。”
李魚經過與吳朗一戰,對于神思訣有更多的領悟,對于戰斗頗為期待,當下一抱拳:“請了。”
有了吳朗前車之鑒,趙真先不敢大意,怒喝一聲:“我要替我師兄出氣,躺下罷!”
說話同時,趙真先左手祭出十顆棋子,右手揮神劍,雙管齊下,不讓李魚有息之機。
李魚心思急轉,桃花扇猛然出,一招“桃花落如紅雨”,演繹漫天桃紅,將棋子全數融化。
眼見趙真先寶劍閃電般靠近李魚軀,卻見李魚腳踏玄奇,疾退五丈,同時憑空扇,一招“桃花流水鱖魚”,真氣一半化桃花一半化鱖魚,桃花纏住了神劍,鱖魚砸向了趙真先。
趙真先修為比之吳朗稍遜半籌,本來對高深莫測的李魚頗為忌憚。但此刻察覺李魚招數威力不過如此,不覺一愣,一愣之下卻是一喜,當即運轉十元功,護真氣猛然一振,將桃花鱖魚一起震碎。
臺下正在咳嗽的吳朗見此種局面,不覺氣上心頭,猛然咳出一口怒:“李魚這東西憑什麼把我打翻在地?這點真氣不過爾爾,反讓趙真先得了便宜!氣殺我也。”
吳朗自是不知,李魚先前那一招“只留清氣滿乾坤”乃是意與境會,妙合自然,于境界上堪稱無敵,便連吳朗師父羅運熙也無法抗衡,更別提吳朗了。
而李魚這一招“桃花流水鱖魚”只有古人詩意,威力自是小了許多。
李魚急將桃花扇收回手中之時,卻見趙真先左手棋子再現云臺山絕招“天地縱橫”,霎時演化一座棋局囚籠,將李魚牢牢困住。
同時趙真先右手一招“劍引風雷”,擊出一道紫雷電,倏忽穿了李魚膛!
這一下兔起鶻落,只把群雄又驚詫了一回:“李魚怎麼這般不濟事?他究竟是怎麼擊敗吳朗的?”
這一下倉促變起,只把上雁又驚心了一次:“李魚啊,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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