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如今……怎麼變這樣了呢？

陸凌晨從外面打包了飯菜回來，將東西放在餐桌上，他推開臥室的門。

“爸。”

“……”陸延華握著黎明詩的手，沒有。

“我買了飯菜，您吃點吧，醫生說媽媽不會這麼早醒。”陸凌晨聲音很輕。

“……”陸延華還是沒。

陸凌晨心口泛著酸。

今天開庭，父母一大早就醒了，連早飯都沒吃，又到這事……

“爸。”陸凌晨再次開口:“剛才醫生也說了，人不是被癌癥打敗的，是被自己的心。咱們是媽媽最親的人，咱們應該拉著媽媽的手，陪一起戰勝病魔。”

“您現在不吃不喝，苦著張臉，媽媽醒了看到您這樣怎麼可能不多想？胡思想對媽媽的病沒好的。所以您一定要健健康康，才有力陪著媽媽不是嗎？”

“……”小兒子的話打了陸延華。

是，現在他不能頹廢潦倒，他要好好吃飯，把養好了才有力照顧妻子。

握了些黎明詩微涼的手，掀開被子的一角，將手放進去，又確定了一下點滴，檢查過沒問題后，才起跟著陸凌晨出去，小心翼翼帶上門。

陸凌晨將父親勸了出來，又看向站在客廳窗口的陸凌川，開口:“哥，你也吃點吧。”

“嗯。”陸凌川將手上的煙丟在地上，用鞋尖碾滅，大步走過去。

鮮只有父子三人坐一起吃飯，餐桌上的氣氛非常安靜，只有陸凌晨打開一次餐盒發出的聲音。

“我學校那邊沒什麼事，這段時間我來照顧媽，哥你和爸忙工作就行。”陸凌晨一邊說話一邊將掰好的筷子遞給陸延華。

“不用。”陸凌川語氣淡淡:“我已經安排好工作了，你好好上學，這里不用擔心。”

“哥。”陸凌晨蹙眉:“我比你更有時間。”

他也在凌蕊集團工作，自然知道陸凌川每天的工作量有多。

如今公司正在上升期，會議，應酬，合作，出差，陸凌川的每一分鐘都被安排的充充實實。

就連今天打司的時間都是陸凌川熬了三個大夜提前把今天的工作理完才騰出來的。

“哥，沒什麼好爭的，你和爸都有公司管理，我還在學校，空閑時間比你們多很多。而且哥你也知道，a大修完學分就能畢業，不需要每天上課打卡，所以我的時間可以自由支配。”

說完，他又接著道:“媽現在的況不算壞，但也不算太好，咱們肯定是要給用最好的藥，做最好的治療。目前我沒本事一夜賺百萬千萬，所以錢的問題只能靠你們，你們不去上班媽的醫藥費怎麼辦？”

陸延華拿著筷子低著頭，開口:“你們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我來照顧你媽。”

“爸……”

“你再有時間，也沒有照顧你媽媽的經驗，我照顧了那麼多年，各方面比你得心應手的多。而且……我想一直陪著。”

以前的怕蟲怕痛，就連瞧見一只尖都嚇得躲在他后不敢靠近。

癌癥這麼可怕的惡魔，他怎麼舍得讓獨自面對。

他要陪著，不管結果怎麼樣，他一定要陪著。

“公司的事不用擔心，這兩年我請了專業人士打理，不去公司也不影響，一些重要工作我可以線上或者電話解決。”

陸延華語氣不容反駁:“行了，就這麼安排，你媽媽還在睡，我走不開，等你媽媽醒了我更不能走了。待會吃完飯你回家一趟，把家里的保姆帶過來，你媽媽不喜歡吃外賣，讓保姆過來照顧你媽媽的飲食。”

“好。”陸凌晨點頭。

父子三人的話題到此結束，又恢復安靜。

陸凌川坐在椅子上，面前盛著米飯的餐盒都沒打開，陸凌晨和陸延華都在低頭吃飯，也是食不知味。

陸凌蕊的事沒有解決，現在黎明詩又出事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力砸在上，砸的他們不過氣來，哪還有心思吃飯。

陸凌晨拉著米飯，麻木的咽著。

“第一次見你們媽媽的時候是在一片向日葵花海……”陸延華開口，聲音里帶著滄桑。

“……”

“啪嗒。”陸凌川又點了一支煙，煙霧縈繞擋住了他的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

從確定黎明詩患癌到現在才過了幾個小時，陸凌川都了快一包的煙了。

陸凌晨本就沒有食，聽到父親開口，他抬頭。

陸延華還是低頭盯著自己面前的米飯，一字一句道。

“穿著淡黃連站在向日葵里，頭上戴著沙灘草帽，人比花。”

“我上前搭訕，和說，我陸延華，你呢？愣了一下，然后對我溫一笑，紅了臉。”

梵高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

但總有一個人，總有那麼一個人能看到這團火，然后走過來，陪我一起。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然后快步走過去，生怕慢一點他就會被淹沒在歲月的塵埃里。

我帶著我的熱，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溫和，以及對毫無理由的相信，走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結結地對說:你什麼名字。

從你什麼名字開始，后來，有了一切。】

陸延華垂著眸，聲音越來越低:“如果不在了，我該怎麼辦……”

當年兒出事的時候，他再痛苦不堪也還是強打起神，因為他是家里的頂梁柱，不能倒下。

他倒下了，這個家也就倒了。

可現在……

陸延華不敢想如果妻子不在了，他該怎麼辦，能怎麼辦……

有人說，父親的都是晦的，他們不會像母親那般在各個細節事無巨細地關心你，但只要你累了，回頭看的時候，會發現父親一直都站在后。

他們不善言辭，但會用行表達意。他們或許沒有太多時間陪伴妻兒，因為他們是家里的頂梁柱，要為這個家奔波辛苦。

可現在……陸家的頂梁柱卻垂著頭，努力克制住自己，肩膀不停抖，哭的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