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8、Chapter 8

黛拉將信封對折,平整地塞進里,穿上來時的白斗篷,走出房間。

看也沒看被黑霧吞噬得一干二凈的司鐸,徑直朝二樓走去。

除了推薦信,還要司鐸這些年來積累的家產,以及價值不菲的煉金原料。

或許是因為二樓極有人涉足,布置得比一樓更加氣派。走廊著玫瑰天鵝絨墻,掛著鑲有鍍金畫框的鑲嵌畫和油畫,五彩斑斕的陶片、琺瑯和油墨在燭映襯下熠熠生輝;最里面是一個珍品柜,陳列著各個國家的值錢玩意兒:瓷、玉石、貝殼、牙雕、銅等等。

黛拉從黑霧那里得知,司鐸積攢金錢的手段是禍害,也不知禍害了多無辜的,才能有這樣可觀的果。

雖然天生沒有同心,難以憐憫那些可憐的,卻十分厭惡司鐸以的軀干謀利的行為。

看得出來司鐸非常輕視那些,卻又離不開們溫芳香的/

他的所作所為,讓想起了那群反對子攝政的王公貴族。他們均像司鐸一樣貪子的,貪上那人人嘲笑、人人鄙夷的門戶,卻在幾秒鐘的痙攣之后,義正言辭地稱其為罪惡的開端。

他們將子束縛在方寸之間,僅允許們在房間、院子和花園里活,不教們如何做學問,也不教們如何鍛煉,只教們如何保持優形,以及如何套牢丈夫的心,然后嚴厲抨擊子“生來愚蠢,弱無能,只會以男人馬首是瞻”。

在艾黛拉看來,發出這樣抨擊的男人,才是真正的蠢貨,毫無思辨能力。

冷淡地掃了珍品柜一眼。

如果瑪戈能收到的消息的話,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會拿走需要的東西,然后讓瑪戈將剩下的財分還給那些的家人。

走廊第一個房間是帽間。艾黛拉徑直朝長柜走去,拉開綢簾,里面掛著十來件熨燙妥帖的白袍,還有幾件帶大風帽的羊披風。

現在最需要這種能掩蓋面孔的披風,毫不客氣地收囊中。

除此之外,柜的屜里還有假領、領結、襯衫、背心等的奢侈

這些對艾黛拉沒有用也懶得拿去換錢,準備讓瑪戈拿去被司鐸榨的窮苦家庭。

屜里挑挑揀揀,只拿了幾個閃亮的寶石袖扣和貴重的黃金袖鏈,以及一對散發著香氣的山羊皮手套。

搜刮完帽間,瑪戈剛好趕到。

聽說王的遭遇,瑪戈非常震驚,沒想到當地德高重、莊重嚴肅的司鐸,居然是這樣一個吃不吐骨頭的惡人。

幸好陛下比他更加兇惡,瑪戈不無慶幸地想道。

“你在想什麼?”艾黛拉若有所思地一眼。

瑪戈連忙答道:“我在想,幸好陛下聰明過人,躲過了司鐸的毒手。”又問道,“陛下,屜里那些細麻襯衫和綢晨,都要還給那些孩的父母嗎?”

黛拉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并不需要司鐸的,太過骯臟;但那些不僅沾著司鐸令人厭惡的/,也浸滿了悲苦的淚。與其放在這里被陌生人撿走,不如“歸原主”。

瑪戈說:“可是,我怎樣才能找到那些孩的父母呢?”

“司鐸已近垂暮之年,卻狂熱地迷青春蓬,你以為他僅僅是因為好/嗎?”艾黛拉淡淡地說道,“只有在上,他才能到逐年流失的生命力。他以為殺了那些,吃下們的肢,就能間接地掌控命運。實際上,除了作惡的罪孽和上的,他什麼也沒有得到。”

瑪戈:“……”陛下不僅手段兇惡,舌也兇惡。

“對他而言,那些既是強的靈藥,又是筑權力金字塔的基石。”艾黛拉一邊戴皮手套,一邊神態冷靜地陳述司鐸的想法,“他一定會記下每一個被殘害的的姓名,甚至住址,以便日后回味和欣賞。你找到那個記名簿,抄錄一份,用來分發司鐸的財產。原版的保存下來,我有用。”

瑪戈連連點頭,立刻去尋找艾黛拉口中的記名簿。

黛拉看向散溢著桃紅煙霧的煉金室,戴上斗篷寬大的風帽,推開房門,從容不迫地走了進去。

房間里卻空無一人。

司鐸的妻子逃了。

黛拉偏了偏腦袋,出興致盎然的表

·

司鐸倒在泊中的一剎那,司鐸的妻子——瑪麗娜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是神圣明帝國數一數二的煉金士。明帝國嚴令止民眾學習使用魔法、巫,以及豢養帶有魔法元素的生,但允許符合規定的煉金士存在。

瑪麗娜的嗅覺極為靈敏,能聞出兩個原料相同的煉金溶之間極細微的差別。幾乎是司鐸倒地的一瞬間,就嗅到了那老頭兒的腥味。

是絕不可能給那老頭兒報仇的。他們之間兒沒有,結為夫妻,只是為了方便合伙賺錢——司鐸利用名氣招攬客人,則負責煉制各種各樣的煉金藥丸。

此時此刻,司鐸死了,第一反應只有逃跑。

孩太邪門了。

要知道,把蛋糕送過去的時候,舀了一勺加了迷藥的金黃糖漿淋在上面。倘若孩對蛋糕一口沒,司鐸會給警示,讓過去幫忙,但從頭到尾都沒有收到司鐸的信號——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那孩在吃了迷藥蛋糕的況下,用準度極低、填彈效率極慢、后坐力極強的燧發槍擊斃了司鐸。

并且,沒人知道是怎麼在封閉的別墅搞到那把槍的。

這都不跑,什麼時候再跑?

一時間,瑪麗娜連二樓那些財都不想要了。急匆匆地收拾出一個包袱,戴上灰斗篷的風帽,馬不停蹄地朝別墅附近的樹林跑去。

跑得太急,完全沒留意到一縷黑霧如暗中狩獵的巨蟒,悄無聲息地跟在了后。

邊逃邊冷汗直冒,非常后悔幫司鐸干那些齷齪事,也非常后悔答應司鐸,往藥丸里混臟的提議。

司鐸認為,這麼干能提高藥丸的售價,大賺一筆。就鬼迷心竅地答應了。現在想想,簡直錯得離譜!那些對煉藥毫無作用,幫他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以后絕對會遭報應的。

“都是那老東西的主意,我是被迫的……”六神無主地呢喃道,“你們要報仇的話,千萬別找錯人了……我是無辜的。”

這麼說的時候,完全忘了是親手將那些迷倒,送到司鐸的盆大口里;也忘了是親手將那些從骨頭上剃下來,扔進煉金爐里;更忘了這些年來的窮奢極侈的生活,都是建立在那些慘白的骸骨之上。

本沒有資格禱告。

瑪麗娜卻相信了自己的謊言,松了一口氣。

就在快要逃離樹林時,一縷冰冷的黑霧猛地攔住了的去路。

那黑霧如同洶涌而來的黑洪水,帶著死神般郁的氣息,驟然覆蓋了整片樹林。

瑪麗娜靠著斑駁的月前行,這黑霧一來,最后一寒冷的月華都被它吞沒了。

整個人被黑霧纏繞著,包圍著,就像被一群殘忍猾的野狼環伺般,冷汗不由流得更加洶涌。

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卻發現退路也被無邊無際的黑霧霸占。

這是一個抵抗不了的邪惡生

瑪麗娜害怕了,聲問道:“你是什麼……為什麼追我,我和你無冤無仇……”

黑霧一言不發。

祂在想,昨天晚上與艾黛拉的對話。

知道祂對以后,臉上就出了天使般的笑,那是一個甜的、可的、充斥著興味的微笑。

祂幾乎的一切,的皮的鮮的骨頭,臟……卻對他一無所求。

于是,一下子就占據上風,為了主導談話的人。

著眼睫,故意作出天真無邪的表,眼里卻是毫不掩飾的惡劣和算計:“你我,想要我為你的食,對嗎?”

對。

又不完全對。

珍饈一般的,但不想殺死

祂想永久地

就在祂如何表述這個想法時,艾黛拉居然上前一步,直接走進了祂的霧氣里。

的侵略太強了,頭腦也太靈活了,還有那般堅韌的好勝和好斗心,簡直令祂難以招架。假如祂是人類的話,肯定傾倒在散發著麝香的邊了。

驚訝過后,祂隨即到了的一切。

黑瀑般的長發,過分白皙的皮,晶瑩剔臟,馬尾藻似的管,還有的后背,不時收的肩胛骨,優雅頎長的脖頸,兩只純潔而又邪惡的金眼睛。

的一切,祂都能到,因為在黑霧里。

“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面帶酒窩地說道,“你要為我所用。只要你效忠于我,我就是你的了。”

這簡直是一句令人昏暈的話——如果祂是人類的話。

但祂不是。

這只是赤/易。

祂答應下來。

“我將效忠于你。”祂低沉而嘶啞地說,“只要你給予我的食。”

黛拉微微笑著,出一只手。

祂怔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是要祂吻上去嗎?祂該怎麼親吻,像之前那樣,變幻出頭頸與雙手,吻上的手背嗎?

滴答一秒之間,艾黛拉已經收回了手,說道:“既然如此,只有下次了。”

下次又是哪次?

自有記憶起,祂從未與人這樣鋒過。

祂的霧氣徹底被了。

殺死司鐸以后,祂就像一條忠誠的獵犬似的出了,先是將司鐸的尸首吞噬得干干凈凈,然后去追逃跑的瑪麗娜。

要是能帶回這個人,應該能討的歡心。黑霧的想法很單純。

祂支使霧氣,徐緩地朝瑪麗娜蔓延——只有艾黛拉能安全地待在霧氣里,對于普通人來說,這是可怕又致命的瘴氣。

就在這時,瑪麗娜忽然尖聲喊道:“別殺我,別殺我……我和骷髏會有過易,你是不能殺我的!”

黑霧停下蔓延的作,冰冷而低啞地問道:“什麼是骷髏會?”

“你不知道——不對,你、你會說話?這怎麼可能?”瑪麗娜詫異了一下,就殷勤而諂地解釋道,“骷髏會信仰黑暗,他們認為明已死,只有信仰黑暗才能永生。他們以瘴霧為黑暗神的神跡,只要有瘴霧的地方,就有他們……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會說話的瘴霧。”

黑霧似乎在思考。

瑪麗娜咽了一口唾,更加賣力地討好道:“我可以帶你去見骷髏會的首領,他們會把你當神供起來的!我給你指了一條神的路……別殺我了,求求你!”

神?

黑霧一邊沉思,一邊毫不留地絞殺了瑪麗娜,然后化作一條黑的巨蟒,將瑪麗娜的尸首拖了回去。

祂的第一反應不是神,而是以此為籌碼,討艾黛拉的歡心。

一開心,就會給予祂許多妙的食

比如,念。

比如,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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