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9、Chapter 9

瑪戈按照艾黛拉的吩咐,很快在司鐸的床頭柜里找到了記名簿。

那個作惡多端的虛偽神甫,生怕別人找不到他的罪證似的,將自己締結的惡果,藏在了每天晚上睡覺頭部朝向的位置。

他這麼做,就不怕遭報應嗎?就不怕那些慘死的向他索命嗎?

瑪戈皺著眉頭,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打開記名簿,然后就被司鐸的惡行震驚了。

不到十年的時間,他竟然毒殺了將近七百名。那些如同被肢/解的麋鹿一般,從頭發到指甲蓋,無一不被當商品出售。

司鐸卻毫不覺得愧疚,還在們的名字后面,用簡短的拉丁字母,標注了們的長相特征,以確保日后回憶起來,們的一舉一足夠活靈活現。

瑪戈看得手指直發抖。

被陛下一槍斃命,真的是太便宜這老頭兒了!

像這樣的惡人,應該被扔進可怖的煉獄里,被滾燙的巖漿煮,被兇殘的惡鬼折磨,被充滿毒素的沼澤腐蝕,永生永世都不得超

合上記名簿,正要去找王稟報這件事,卻看見艾黛拉的面前,立著一頭龐然無比的巨蟒。

那頭巨蟒生著魔鬼一樣瘆人的鱗片,每一片鱗片都散發著夢魘般的黑霧氣。

令人驚奇的是,如此可怖的巨蟒,卻擁有一對綺麗清的眼瞳。

是的,綺麗。通常來說,蛇瞳都是琥珀的,這頭巨蟒的眼瞳卻是麗的淺紫,紫中藍,仿佛籠罩著紫晨霧的沉沉群山,雨過天晴的絢麗彩虹,潑濺了海水的紫藍寶石。

巨蟒的蛇瞳太麗,太和,簡直像一個引人沉溺的幻夢,以至于當它猛地將司鐸妻子的尸首甩過來時,嚇了瑪戈一大跳。

眼睛再好看,也掩蓋不住它上濃濃的危險氣息。

這是一頭極其強大的邪惡之

它的眼瞳盡管有一種流溢彩的,卻仍然擁有蛇類尖銳的豎瞳,說明它仍然是可怖的、充滿的野

本不需要發攻擊,也不需要立起龐然的軀,只需要一個不帶的眼神,令人汗倒豎的便山呼海嘯般襲來。

瑪戈第一反應是沖過去保護王。

雖然到過艾黛拉冷酷無的拷問,命懸于生死一線,但也知道,當時的拷問是針對羅曼國的細作,并不是針對;再說,這些年過來,也在艾黛拉上得到了不

黛拉盡管生冷淡,淡薄,卻憎分明,只要你發誓效忠于,并且真的效忠于就會百倍千倍回饋你呈上的忠心。

瑪戈一直記得一個事實:要是沒有艾黛拉,早就死在羅曼國清理細作的刺客的刀下了,也死在層出不窮的宮廷毒藥之下了——完全不知道明帝國哪兒來的那麼多毒藥,連跟人握手,都要提防對方的手套是否事先浸泡過毒藥。

或許更慘一些,為兩個貴族之間明爭暗斗的犧牲品,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倒在斷頭臺上。

沒有王,就沒有

說什麼也要救下艾黛拉!

然而,就在沖過去的一瞬間,那頭龐然巨蟒忽然垂下了頭頸,任由艾黛拉它的扁形蛇頭。

瑪戈:“……”不愧是陛下。

黛拉輕著蛇頭,饒有興味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你想用這個討好我?”

瑪戈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王在跟巨蟒說話。

……要怎麼告訴王,即使是羅曼君主豢養的最高等級魔,也沒辦法與人流,更不會有人類的,除非到羅曼神明的點撥。

但羅曼人崇尚力量,只要力量足夠強大,任何人都可以為萬民敬仰的神明,真正的神明早就被忘在歷史的洪流中了。

再怎麼強大,終究是魔,聽不懂也說不出人言。

想勸王遠離這頭危險的巨蟒。

誰知,下一秒,巨蟒竟然發出了低沉而嘶啞的聲音:“我想討你歡心。”

瑪戈:“……”今天怎麼想什麼,什麼就不靈驗。

黛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沒有側頭,朝瑪戈出一只手:“記名簿。”

瑪戈連忙把記名簿送到了的手上。

黛拉垂下頭,打開記名簿,流瀑般的黑發自然垂落,出秀白皙的后頸。

朦朧的月葉投的頭發上。那頭得天獨厚的黑發,編辮子時,足有一個人胳膊那麼;就算披散下來,也仍然顯得沉甸甸的,映襯得的臉蛋兒極小巧,極可

一邊看記名簿,一邊笑盈盈地用手指在記名簿上畫圈的行為,更是讓人到了難以言喻的親切和喜

……如果瑪戈不知道王的格和記名簿的容的話,或許會這樣認為。

知道。

王那不是甜的微笑,而是邪惡的微笑。

“原來他不止想剝掉我的皮,刮掉上面的油脂,還想把我的頭發和指甲當商品出售。”艾黛拉合上記名簿,皺眉說道,“好壞好壞的人。一槍打死他真是便宜他了。”

“討好我的機會來了,小怪。”說,“我要你幫我報仇。”

蹙著眉,眼里卻閃著狡黠的彩。本不在乎司鐸多壞,只是想試探祂的實力。

無所謂。反正祂也不知道自己實力的深淺,更不知道自己的來歷。

祂吸收了司鐸和司鐸妻子的邪念,虛弱的覺減輕了一些,剛好可以滿足一些小愿

要是能因此猜出祂的來歷,祂反而要

最關鍵的一點,祂始終記得多麼甘,多麼可口。只要能一直為祂提供盛的食,祂會永遠效忠于

“你想我如何幫你。”

黛拉彎起眼睛笑了起來,臉頰兩側出兩個純的酒窩,兩片紅卻吐出冷漠、尖銳的低語:“以牙還牙,以。按照律法,司鐸應該被以火刑。但那太便宜他了。我想要他被剝奪轉世資格,永遠在煉獄里飽折磨。你可以做到嗎?”

——再簡單不過的要求。

祂第一個想法。

祂以前究竟是什麼,才會認為生殺予奪、剝奪轉世資格,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祂的地位似乎很高,高到連生、死、轉世都不放在眼里。

祂不在乎秩序,也不在乎命運。假如站在這里的,是完整的祂,那麼整個世界都于祂的掌控之中。

但祂的地位又似乎很低,從未滿足過口腹之

祂像捕獵的夜行一樣,在森林、山川、湖泊中飄來去,只為嘗一口最鮮念。

要不是艾黛拉打破了神像,祂從未想過幻化為的生靈,更別說與人對話。祂似乎早就習慣了像與霧一樣無所不在。

“可以。”祂說,同時用兩只豎瞳地盯著艾黛拉,想知道對祂的份有什麼猜測。

“真厲害。”艾黛拉贊許了一句,然后問了一個祂毫無準備的問題,“為什麼變這麼漂亮的蛇?你知道我喜歡蛇?”

祂不知道。

祂只是想讓那些躁的霧氣安靜下來。原本每一、每一縷的黑霧都由祂控制,但自從吞噬司鐸的念以后,它們就瘋了似的蠕起來。

它們也消化了司鐸的念,有了等同于低級魔的智慧。如同滾燙的在脈管里橫沖直撞般,那些黑霧燃燒著,沸騰著,狂躁地催促祂去了解更多男方面的事。

祂化為蟒蛇后,本來已經冷靜下來,誰知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又令祂那些愚蠢的霧氣陷了躁

它們蠢著,無聲尖著,發狂似的想要逃離祂堅固的蛇鱗,沖到艾黛拉的邊,鉆的口鼻,盡的每一組織,每一部分。

為了讓這些丟臉的小東西安靜,祂只能快速地揪出司鐸的靈魂,狠狠地/了一遍,當著艾黛拉的面,扔進了火海般的煉獄里。

能量耗盡后,那些躁的小東西自然就安靜下來了。

回到人間不到幾秒鐘又被扔進煉獄里的司鐸:“……”

黛拉表揚地拍拍手:“真厲害!”

毫不猶豫地用匕首劃破了手掌,到巨蟒的面前:“喝吧,獎勵你的。”

聞到的氣味,蛇鱗上的黑霧更加蠢蠢,仿佛瘋狂燃燒的黑烈焰,扭著,跳躍著,試圖掙巨蟒的控制,奔向手掌上的甘泉。

巨蟒盯著掌心的鮮看了幾秒鐘,化為一條細長的黑小蛇,沿著擺、腰、手臂,蜿蜒行至的掌心。

的鮮越近,祂眼里暴越多;到最后,祂簡直就是一條于進攻狀態的毒蛇,猛地大張上下頜,咬在了的傷口上,大口大口地啜飲了片刻,才學會吮食的作。

旁邊的瑪戈擔心極了,怎麼看都覺得眼前的場景像邪/教獻祭。

黛拉卻歪著腦袋,優哉地看著朵頤的小蛇,眼里著興味。

因此,瑪戈更不敢提醒王小心了。怕自己提醒之后,王變得更加興

等小蛇吃完,傷口剛好愈合。

“你有名字嗎,小怪?”艾黛拉用食指點了點祂的蛇頭,口吻甜得就像是捉到了一條心儀的蟲,“要不要我給你取一個?還是說,你想一直被小怪?”

“我沒有名字。”祂剛用完了這幾天積攢的能量,又吮食了艾黛拉鮮至極的,一時間不由困極了,簡潔地說道,“你可以我‘伊爾’,我會一直效忠于你。等我醒來后,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祂還有一件可以討好的事沒說。

說完,祂在的手腕上以頭銜尾,偽裝了一個漂亮的黑手鐲,墮了黑暗的夢鄉。

黛拉被祂勾起了興趣,了祂好幾聲,都沒能得到回應,捉到心儀蟲的高昂興致一下子熄滅了。

心不在焉地玩了一會兒蛇鐲,側頭對瑪戈說道:“你去抄寫記名簿。按照我標注的順序,把司鐸這些年搜刮的財產分還回去。半個月后我們去教區神殿。”

“陛下,半個月的時間,用來善后和分還財產,恐怕不夠……”

黛拉嫣然一笑:“誰說我要善后了?”

瑪戈震驚地問道:“您不想善后?這司鐸的門徒如此之多,他失蹤的消息至多只能瞞一兩個月。到時候全城人都會知道他不見了。屆時您在教區神殿如何自?所有人都知道您是司鐸推薦過去的,他們會一直追問您司鐸的下落,說不定還會以為是您謀害了司鐸。”

黛拉笑盈盈地頷首:“我知道,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瑪戈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寒

王每次出這樣甜的笑,都不會有好事發生。上一回這樣笑的時候,司鐸就被打煉獄,永遠無法轉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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