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瑪戈完了艾黛拉給的任務，又按照艾黛拉的命令，雇了一輛套著兩匹馬的轎式馬車，準備前往教區神殿。

馬車夫一邊煙斗，一邊不轉眼地打量艾黛拉。

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幾乎帶上了辛辣的刺激力，仿佛多看一眼，就要被的貌刺扎一下。

戴著一頂飾有白紗和白鷺鶿羽的闊邊草帽，濃盛的黑發被編了一條大的辮子，沉甸甸地擱在肩上；下垂的帽檐擋住了大半張臉龐，從馬車夫的角度去，只能看見拔的鼻尖和兩片鮮紅的薄。

盡管看不見的正臉，但出來的珍珠般潔白的牙齒、鵝蛋般秀的下頜，優雅而麗的肩頸線，無一不昭示著是個難得的小人兒。

馬車夫著著，不生出了邪心。

他不是個好人，經常借著職務之便，占一些貴族小姐的便宜。那些貴族小姐均過良好的教育，知道貞潔是們最重要的品德，所以無論他怎樣作惡，都沒有披他的無恥行徑。今天他又想故技重施了。

就在這時，艾黛拉忽然抬起一側寬大的帽檐，出一雙似笑非笑的金眼睛，冷漠地、嘲諷地、充滿惡意地看向他。

馬車夫被眼神嚇了一跳。

他從未在任何一個的眼里見到這樣邪惡的神氣，簡直像被魔鬼附了一般。

馬車夫咽了一口唾，了額上的冷汗。等他再過去時，艾黛拉已換了一副神:歪著腦袋，孩子似的不停地用手指纏繞著脖頸上的綠綢帽帶，僅看纖瘦的背影和純樸無邪的作，沒人會把和“邪惡”之類的字眼聯系起來。

也許是他看錯了。想想也是，他又不是第一次看那些漂亮的貴族小姐。以往那些貴族小姐被看時，要麼得滿面通紅，要麼急切地避開他的目，沒有哪個貴族小姐會用這樣邪的眼神回視他窺的目。肯定是他看錯了。

馬車夫重重地了一口煙斗，正要繼續欣賞漂亮的雇主，卻再一次對上了艾黛拉的眼神。

這一回，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盡管臉上掛著兩個甜的小酒窩，眼神卻冷銳如獵隼，而且是利爪已經勾住獵咽的獵隼。

再看下去，絕對會出事。

馬車夫連忙低下頭，佯裝忙碌地拍打著馬脖子，后背卻緩緩滲出一層冷汗。這孩太詭異了！

他打定主意，接下來就算艾黛拉主搭話，也絕不看瞟，命重要。

·

艾黛拉完全不知道馬車夫的心理活，淡淡地看他兩眼，只是想警告他老實趕車，別想有的沒的。誰能想到，簡單的兩眼，竟讓他像夾尾的狗一樣溫馴聽話。

搖了搖頭，坐進了車廂。

教區神殿距離司鐸的住所大約三個小時的車程。艾黛拉看著窗外后退的風景，無意識地了一下手上的蛇鐲。

這段時間，伊爾極容易焦躁不安，有時候和瑪戈多說兩句話，祂都會進攻擊狀態，對著瑪戈震蛇尾。

艾黛拉只是喜歡蛇的外形，并不了解蛇的習（蛇毒倒是了解不），忍不住暗暗琢磨，難道是伊爾進發/期了

可祂不是一片黑霧嗎？

黑霧也會產生繁/的沖？

艾黛拉頭一回覺得被及到了知識盲區。

滿面迷茫地思考了一會兒，就把伊爾拋到腦后了。等忙完了手頭的事，再去解決他的繁/沖也不遲。現在腦子里只有神殿。

四個小時后，馬車穿過黑幽幽的冷杉林，進教區神殿的范圍，宏偉壯觀的白建筑群赫然在。

最先映眼簾的，是一坪翠綠的草地，后面是空曠的廣場，以及城堡般高大典雅的象牙殿堂，殿尖高聳云。聽說每一座神殿的位置，都是無數建筑師細計算的果，直到能讓自然灑落在落地窗的地板上，營造出輝煌的神圣。這座神殿也不例外，在燦爛金的籠罩下，簡直猶如傳說中神明居住的宮殿。

瑪戈低聲在艾黛拉的耳邊說道:“主人，這里到都是魔石，您一定要小心。我在教區的旅館等您的消息。”

艾黛拉拍了拍的手背:“你放心。”然后，在擔憂的目里，走下馬車，走向神殿的側門。

每天都會有數不清的神被主教或司鐸推薦到教區神殿，這些被推薦的神，大多是家中不重視的孩，為了家族被神眷顧而來到這里。

們穿著白斗篷，低眉順眼地排一列，安靜地從側門走進神殿。

艾黛拉將推薦信遞給側門的護衛，很快被允許進神殿。

進去之前，瞥了一眼神殿正門的方向。

遲早有一天，會明正大地從正門進去。

遞推薦信只是為神的第一步。接下來，還要下服，包括，讓老神檢查，記錄上各個部位的尺寸。

老神原以為會看見一個戰戰兢兢、憤死的，沒想到艾黛拉完服，就坐了下來，神優哉而慵懶地翻看著一本書，完全沒有赤的恥。

見老神進來，對老神微微頷首，站起，優雅地展開雙臂，就像是恩賜對方過來欣賞自己麗的/一般。

老神:“……”

老神面無表地檢查完了的，冷冷地說:“腰圍22英寸，你是鄉下來的？”

艾黛拉從容不迫地穿上服:“為什麼這麼說？”

“我們這兒大多數神都是貴族小姐，都上過貴族學校，”老神說，“貴族學校要求孩的腰圍每個月都要減一英寸。有的刻苦的孩，甚至會把自己的腰勒到13英寸1。像你這麼的腰，如果是貴族的話，早就被踢出學校了！”

艾黛拉似笑非笑地說:“是嗎？”

“你以為我在騙你這個小村婦？”老神嘟噥說，“跟你實話實說吧，人的非常脆弱，尤其是子宮，如果不用束腰固定住的話，會在里到跑！別以為你長得漂亮，就可以不穿束腰，子宮是你最重要的，要是不保護好的話，會和我一樣變沒人要的老。”

艾黛拉原本眉頭微皺，聽到后半句話，眉又舒展開來。

微微一笑:“是麼，您可能不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像您一樣活得自由自在。沒有丈夫管束，多好的生活呀！”

老神因為格刻板，總是被年輕人排，說上有一腐朽的老氣味2；原以為艾黛拉和那些年輕人一樣尖薄舌，誰知居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語氣不帶一嘲諷，不由對艾黛拉大為改觀。

老神冷哼一聲，沒再刁難艾黛拉，給安排了一間采不錯的房間。

艾黛拉在屋子里換好了神的法，一條鑲金邊的白綢子，沒有任何花紋；耳環、頭飾和手鐲都要摘下來，除非是對神有特殊意義的首飾；這樣的首飾，每位神只允許留下一件，艾黛拉留下了伊爾。

不知為什麼，一踏進神殿，伊爾就安靜了下來，像是去了一個及不到的地方。

不過，并不擔心。

對而言，伊爾的存在僅是錦上添花，有沒有祂都一樣。就算沒有祂，也有信心對抗神殿。

·

同一時刻，伊爾在冷杉林深，吞噬完了那位馬車夫的氣神和邪念。

祂非常厭惡旁人覬覦艾黛拉，即使只是想想也無法忍。

祂側過頭，向冷杉林外的神殿。

這座神殿似乎也能給予祂力量，不管是信仰還是念。

祂能從這座神殿中到/、貪婪，還有如饕餮一般無止境的強烈食……人類史上的七原罪都能從這片神圣之土上攫取到。

祂被這座神殿滋養著，力量在無限膨脹，有那麼一瞬間，黑霧幾乎濃重如實質。

這個地方，可能和祂的來歷有關。

伊爾沉思了一下，快如閃電地潛神殿，隨手抓了一個年輕神甫，附在他的上，強地奪取了的掌控權。

控制這軀的一剎那，伊爾就皺了眉頭，男的軀比祂想象得還要脆弱。

太容易被控制了。

在這脆弱的軀里，祂僅僅是想了一下艾黛拉，心里就生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焦灼，骨頭也傳來一陣而糲的痛。這是蛇從未給予祂的。

這時，另一個年輕神甫推門進來，開口說道:“克萊德，你走大運了！主教派你去給新來的小姑娘講課，里面有個‘艾黛拉’的小姑娘，長得特別漂亮，就是不知道腦子怎麼樣，能不能背下那麼多書……不過你知道的，人嘛，都天生愚笨，可能需要你多花些心思了。”

話音剛落，年輕神甫就被伊爾單手拽住了領。

伊爾并沒有大干戈，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注意你的言辭。”

年輕神甫雖然不知道要注意什麼言辭，卻明白眼前的“克萊德”絕對惹不得，連忙一個勁兒地連連點頭——“克萊德”的五原本有一種貴族的正派的俊，現在卻變得異常冷漠，充滿了絕對的迫和威懾力，使人一看就有種臣服的沖。

“我錯了，我錯了……”年輕神甫哀求道，“我以后不會說話了，松手吧，克萊德，我真的知道錯了！”

伊爾松開了手。

他看也沒看一眼不停冷汗的年輕神甫，理了理長法里的白領，走了出去。

年輕神甫愣愣地看著“克萊德”，覺得他簡直像被什麼東西附了似的。

剛剛他理領的作，走出去的姿態，竟然有一種渾然天的威嚴氣勢，以及一種不可侵犯的、高貴而強大的魅力，人不敢在他的面前大聲呼吸。

難道說……克萊德真的被什麼附了嗎？

應該是他的錯覺，神殿里怎麼可能出現附的邪祟。年輕神甫晃了晃腦袋，打消了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