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20、Chapter 20
伊爾回到艾黛拉的手腕上后, 第一個察覺到他回來的,不是艾黛拉,而是他留下來的小黑霧們。
小黑霧們:“……”這討人厭的玩意兒怎麼回來了?
但表面上,它們還是滿面討好地騰出了空位, 十分殷勤地迎接他的回歸。
有一些小黑霧趁他不在, 吸收了不艾黛拉的念, 變得分外碩, 一縷霧頂三縷霧, 跟其他小黑霧在一起, 是那麼格格不。
小胖霧:“……”
其他小黑霧:“……”他大爺的,誰能把這笨東西弄死?!
它們正要齊心協力地把那些又笨又胖的小黑霧藏起來,伊爾一個眼神冷冷地掃過去, 那些吃艾黛拉念的小黑霧就原地炸了。
剩下的小黑霧也嚇得整個霧都炸了。
是它們的錯覺嗎?怎麼覺大黑霧出去一趟后, 變得更加兇殘了?
以前的大黑霧雖然也很兇殘,但只要它們沒有非分之想,他就能容忍它們的存在,可現在, 他卻連它們吃艾黛拉的念都容忍不了了……他的獨占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可怕?這日子還能過下去嗎?
想到從今往后,都要活在伊爾恐怖的獨占之下,小黑霧們一團,又害怕又憤怒地瑟瑟發抖。
伊爾沒有理會它們的種種緒。
他化為一條細長的黑蛇,纏繞在艾黛拉的手腕上,吐著鮮紅的毒蛇信子, 溫而親地了的皮。
艾黛拉到他的,沒有低頭,輕了一下他的扁形蛇頭:“你醒了。”
很久沒被,他難以遏制地躁了起來, 毒蛇信子仿佛野嗅到獵的鮮般,猛烈地震著。只要艾黛拉低下頭,就能看見他眼中旺盛的和興。
艾黛拉卻沒有當回事,只是輕拍了兩下他的蛇頭,示意他安靜。
在想事。
非常清楚自己的境。
教區神使看上去像是妥協了,愿意公開審理司鐸的案子,但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一個戲耍過他的人。
這間牢房就是最好的證明。
的手上沾著司鐸的鮮。按理說,像這樣的重刑犯,絕不會和其他犯人關在一起。
裁判所卻讓和一個瘦弱的金發人待在同一間牢房。
這種況,只有一種可能:這人也是一個重刑犯,手上也沾著人。
教區神使想看們自相殘殺。
這麼想著,艾黛拉微微歪了歪頭,饒有興味地看向那人。
似乎在牢里待了很久,金發布滿了油膩,一綹一綹地粘在一起,如同老鼠細長的尾;蓬油膩的金發下,卻是一張嫵人的臉蛋兒。任誰看見這張臉,都不會不承認是一個標準的金發人兒。
假如戴上闊邊帽和珠寶首飾,穿上漂亮的綢緞子,會是那種男人做夢都想娶進家門的人;不管有沒有,只要看見倚靠在皮沙發上,一邊微笑,一邊吃晶瑩剔的紫葡萄,心里都會生出無與倫比的滿足。
艾黛拉興味十足地繼續打量。
人的十手指都涂著亮紅的指甲油,很好看,但犯人坐牢并不是來福的,他們每天都必須做苦力,而且是戴著腳鐐和鐵球做苦力。就算沒有活計給他們做,裁判所的教士們也會找一些活兒,讓他們沒日沒夜地干;比如,把車上的貨卸下來,再裝上去,如此循環;而所謂的貨,很大的可能是一塊沉重的石頭。
因此,的指甲油都斑駁了,出骯臟發黑的指甲。
艾黛拉輕輕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人眉頭皺。
就在十分鐘前,一個穿斗篷的教士告訴,只要在三天之殺死這個孩,就能無罪釋放。
法典規定,重刑犯即使出獄,也要戴腳鐐,并在通行證上寫明罪名、刑期,蓋上“非常危險”的紅章。
這些年來,一直在幫神殿“理”不便上法庭的犯人,但沒有哪一個犯人,能直接給予“無罪釋放”的優待。
教士說,只要找到機會毒死艾黛拉,就能過上自由人的生活,還會得到一大筆補償金。
想到獄外逍遙快活的生活,人看向艾黛拉的眼神,帶上了赤/的殺意。
教士把毒戒指還給了。有了這枚戒指,殺人簡直易如反掌。只需要故作關心地拍一拍艾黛拉的肩膀,這個純真麗的小孩,就會像失去水分的鮮花一樣耷拉下去,化為一堆殘花敗葉。
人并不覺得用別人的命換取自由,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早就習慣了踩著骸骨殘尸前進,用活人的命筑起金燦燦的財富。
人靠著石墻,垂下眼睫,蓋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兇。
這時,艾黛拉勾著角,聲音甜地開口答道:“我想到了好玩的事,當然要笑。”
人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在的眼里,艾黛拉不過是一個臭未干、有幾分姿的小丫頭,因為得罪了神職人員,被關進了裁判所的牢房里。
至于得罪神職人員的原因是什麼,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因為拒絕了某個大人的求,那個大人惱怒,給塞了個殺人的罪名,把關了進來。
不得不說,人猜對了一半。
這一切的起因,確實是艾黛拉拒絕了弗萊徹司鐸的求。
人轉念一想,反正這丫頭活不過三天了,不妨跟多說幾句話,現在打好了關系,到時候殺也會容易一些。
人問道:“好玩的事?什麼好玩的事?”
艾黛拉歪著腦袋,臉頰上閃著兩個甜親切的小酒窩:“你中毒了,馬上就要死了。這間牢房很快就是我一個人住了。你說好玩不好玩?”
話音落下,一陣冷的過堂風拂過,牢房外的燭閃爍了一下,黯淡了下去。
如此昏暗的線之下,艾黛拉的瓣卻呈現出一種詭邪的紅。那一抹詭異的紅,使純的笑生出一妖的、充滿惡意的邪氣,讓人想起傳說中偽裝人、把人敲骨吸髓的羊皮怪。
人渾皮疙瘩直冒。
怪不得這孩能讓神職人員心,這面龐的確有一種令人銷魂的魔力。
不過,中毒?什麼中毒?
人反應過來,警覺地問道:“我中毒了?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聽不懂?”
與此同時,牢房的鐵門被敲打了兩下,小門被裁判所的看守打開,遞來了熱騰騰的湯和麥片粥。
裁判所的囚犯都必須去特定的場所用餐,但不用,這是幫神殿做事的“優待”。
為了防止神殿殺人滅口,要求食都用銀碗銀盤盛放,不然就不再幫神殿做事。
裁判答應了的要求,菜肴也盡量按照的口味準備。
但不知為什麼,的食卻越來越差。尤其是今天,想到艾黛拉故弄玄虛的話語,心里煩躁極了,再加上獄中的菜肴是如此簡陋,簡直和牲畜的飼料沒什麼區別。
在獄外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每天還能喝半加侖的白葡萄酒——現在呢?只能吃這種令人倒胃的豬食!
人突然憤怒地掀翻了餐盤。
抬起一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艾黛拉:“有話就說,我最討厭別人和我打啞謎。你再跟我裝神弄鬼,信不信我掐死你?”
話音落下,艾黛拉沒什麼反應,手腕上的伊爾卻猛地直起子,紫藍的眼瞳出冰冷而危險的寒,到刺激般吐著蛇信。
人站起來,猛地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向艾黛拉:“你……把蛇帶了進來?”
艾黛拉輕拍了拍伊爾的蛇頭,低聲哄道:“乖,不生氣,我能對付。”
黑蛇上一秒還在發出警告的嘶嘶聲,下一秒就溫馴地匍匐了下去,盤繞在艾黛拉的手腕上,冷漠肅殺的眼瞳地盯著人的一舉一,似乎隨時準備暴起。
這樣一條兇悍可怕的毒蛇,在白皙的手掌上,居然像小狗一樣聽話。
人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還好沒有貿然出手,不然死的就可能是了。
艾黛拉并不著急回答人的問題。低下秀的頭頸,溫地著伊爾的蛇頭,對他的忠誠滿意極了。
很喜歡這條聽話又強大的小蛇,一時間,連對人說話的嗓音都和了不:“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再想想你以前的樣子。你以前也這樣煩躁易怒,不就掀翻東西嗎?”
人愣住,下意識開始回想往事。
以前的沉著又冷靜,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沉不住氣,被挑撥兩句就氣得掀翻了餐盤。
到底怎麼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的脾氣變得極差,不就歇斯底里地怒吼罵。有一回,做了噩夢,猛地驚醒過來,看見不遠睡得正香的獄友,竟怒從心中起,一拳頭掄過去,打掉了那位獄友的兩顆牙齒。
那只是開始。在那之后,越來越容易生氣,似乎有一邪火在的熊熊燃燒。邪火不僅燒掉了的理智,而且燒掉了的食,燒掉了上一切正常的。時常覺得生無可,無緣無故地失聲痛哭。
跟裁判所的教士說過自己的況。
教士卻說,這是神對的惡行降下的懲罰,只有一直為神殿做事,才能得到神的寬恕。
信了這個說法。每一次神殿讓“理”那些重刑犯,都盡忠職守地完,卻越來越糟糕。
就在前幾天,還被曾經的獄友暴打了一頓。幾年前,一拳就能打掉們的牙齒,現在卻虛弱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難道……真的中毒了?
可是,為了防止神殿下毒滅口,要求所有餐都是純銀材質的,不是純銀餐盛放的菜肴,看都不會看一眼,為什麼還會中毒?
艾黛拉好心地提醒道:“的確是你的餐出了問題。”
“不可能!”人下意識反駁道,“我還沒有蠢到連餐的材質都分辨不出來!”撿起地上的純銀勺子,用力一掰,勺子頓時彎了下去,“看,純銀的,怎麼可能有問題?”
艾黛拉搖頭笑了笑,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知道古羅馬帝國嗎?”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那曾是這個世界上最耀眼的文明,無論是明帝國,還是羅曼帝國,都不曾有過它的輝煌,可它卻無法控制地走向了滅亡。你知道為什麼嗎?”
人焦躁地說道:“我又不是學校里的教授,怎麼可能知道這些沒用的知識?”
艾黛拉完全不介意焦躁的態度,不徐不疾地說道:“古羅馬人鐘一種名‘鉛’的金屬。鉛和銀一樣,呈灰白,能制各種皿。除了把鉛制杯盤碗碟外,他們還喜歡用它煉制藥丸,修補牙齒,給頭發染。
“他們發現,用鉛杯和鉛壺盛放葡萄酒,葡萄酒會變得分外醇甘甜,便開始只用鉛壺存放葡萄酒。有時為了滿足口腹之,甚至會往酒里加一撮鉛。但鉛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人一開始聽得滿臉不耐煩,但漸漸地臉就變了:“你的意思是……”
艾黛拉微笑著,繼續說道:“隨著鉛的濫用,整個古羅馬民族都變得煩躁易怒,食不振,難以眠,王公貴族甚至連三十歲都活不到,就紛紛因癲癇發作而死。”
說到這里,忽然蹙起了臉,搖了搖頭:“哎呀,一個帝國的衰敗和滅亡,怎麼可能跟杯盤碗碟的材質有關系呢?你當我是胡言語吧。”
話落,閉上雙眼,懶洋洋地躺倒在床上,作出小憩的樣子。
人卻徹底明白了的意思——獄以后,的神和行為變得那麼異常,絕對跟這個“鉛”不了關系。
怪不得要求用純銀餐用餐時,神殿那麼快就答應了的請求。
——神殿從來都沒想過放離開。
什麼神罰,什麼寬恕,都是胡扯,從為神殿做事的那一刻起,神殿就為安排了毒發亡的結局。
人臉煞白,扯住自己的頭發,抑地尖了一聲。
想要發瘋,想要大喊大,想把這些有毒的餐全部掰爛砸爛。
但是,不能。不能讓神殿察覺到,已經知道了真相。
表面上,還是要為神殿做事,只有這樣,才能找機會報復回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人才從驚濤駭浪般的暴怒中冷靜下來。
抬起頭,對上了艾黛拉充滿贊賞的目。
“你的意志力值得尊敬。”艾黛拉說,“你什麼名字?”
人啞聲答道:“西西娜。”合上眼睛,疲倦地笑了一聲,“值得尊敬又怎樣?對神殿來說,還不是一個可笑的失敗者。”
艾黛拉輕笑一聲:“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神殿為你口中的失敗者呢?”
如果是十分鐘前的西西娜聽見這句話,絕對會嗤之以鼻;但現在的卻慢慢回過味,發現了這孩的可怕之。
看似天真無害,眼界、學識、觀察能力和推理能力卻達到了恐怖的程度。是的,恐怖。肯定一開始就猜到了,是神殿派來的殺手,于是想辦法尋找的弱點。
剛好這時,裁判所的看守送來了食,憤怒地掀翻了餐。這兩個作的間隔不到五分鐘,這孩就從餐看出了端倪,猜到了是鉛中毒。
最可怕的是,猜中以后,并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一步步地引導西西娜自己推測出真相。
人往往更相信自己推測出來的結果。
這孩才多大,看上去連的年紀一半都沒有,就把“玩弄人心”詮釋到了極致。
想到一開始,輕蔑地認為艾黛拉是個臭未干的小丫頭,西西娜不恥地漲紅了臉頰,艾黛拉這麼聰明,肯定看出了自以為是的輕蔑。
不過,這麼聰明的孩,竟然夸的意志力值得尊敬。這麼想著,西西娜又忍不住高興起來,盯著艾黛拉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你如果能讓神殿為失敗者,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全力以赴地支持你。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艾黛拉微微挑起眉梢,沒想到西西娜這麼相信。
低頭琢磨了一下,想說些漂亮話謝西西娜的信任,話到邊卻變了:“我會讓你知道,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西西娜大笑了起來。
自從被神殿下毒以后,的心一直都是抑的、郁的,幾乎沒有真心實意地開心過,但是這一刻,卻笑得特別開懷,特別大聲。
喜歡這個聰明又傲慢的孩!
聰明人就該這樣傲慢!
·
一個小時后,神使看著裁判所看守遞來的消息,皺起眉頭:“西西娜說找不到機會下毒?”
他躺倒在胡桃木躺椅上,有一下沒一下著手上的戒指,閉目沉道:“的殺人經驗那麼富,怎麼可能連一個小丫頭都放不倒?那孩比小了整整二十歲呀!”
助手說道:“那孩有多狡猾,您也看見了。像惡魔一樣于算計,連您都敢暗算。您不是說有一副和男人差不多的頭腦嗎?西西娜只是個婦道人家,當然算計不過。”
神使緩緩點頭:“你分析得很對,但還是有失偏頗。我承認,是有不男人才有的優點,但永遠沒辦法有一副和男人差不多的頭腦。你看過舊教的經書嗎?夏娃使人類墮落,達麗拉無地背叛了參孫,耶洗別迫害古希伯來可敬的先知。先人從未停止告訴我們,人的眼界是多麼淺薄,頭腦是多麼簡單,意志力是多麼薄弱。”
他嘆了一口氣:“人是永遠比不過男人的,你一定要記住。”
助手連連點頭,似乎非常贊同神使的見解:“您說得對。那現在該怎麼辦?西西娜找不到機會對艾黛拉下手,難道就這樣讓平安度過三天嗎?”
神使蹙眉看了他一眼,似乎被他蠢到了:“不是還有三天嗎?今天找不到機會,難道明天后天也找不到機會嗎?牢房里那麼多囚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人的地方就有爭端,你不會找人教唆挑撥一下,讓們對罵廝打起來嗎?我就不信混之中,那孩還能全而退。”
說著,神使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呀,腦子靈活一點兒,不要連個人都比不過!”
助手繼續連連點頭,心里卻有些犯嘀咕。
他沒有神使的自信,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就是比不上艾黛拉和西西娜。
一個年僅十六歲,就把教區的神使耍得團團轉;另一個更厲害了,幾年的時間換了十多任丈夫,是保險金就拿了幾十萬銀幣,而且還沒有到揮霍,而是用這些錢開店做生意,要不是累積的財富太多,引來了有心人的覬覦,被邊人揭發罪狀,還不一定獄呢!
他要是有這兩個人的腦子,怎麼可能還是助手?
不過這些話,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出來。
·
助手在裁判所的記名冊上找了半天,終于找到十個手上有人命的囚犯。
這還真不好找。
人不像男人,被逮捕的都是真正的異教徒——想逮捕一個人太簡單了,只要在教堂上發表自己對神的見解,不管正確與否,都可以用“巫”的罪名把抓起來。
助手去看了看這十個囚犯,很不滿意。
繁重的苦工使們的眼神顯得遲鈍無,如同一匹匹疲憊的運貨牛馬。
用這些的人去對付艾黛拉,就像用下等馬和上等馬賽跑一樣。
但他實在找不出更多殺過人的囚犯了。
在某些方面,人的確比不過男人,神使的話倒也不無道理。
助手想著,忽然一拍腦袋,不對,這“某些方面”不是殺人行兇嗎?殺人又不是什麼好事,在這方面比過了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嗎?在界,只有未經開化的野,才會隨便咬死人啊!
想到這里,助手低下頭,看向裁判所的記名冊,記錄男囚犯的頁數明顯要比囚犯厚太多太多。
神使的影響,他一直認為男遠遠優于。
事實也確實如此,男人傳教,男人布施,男人到神啟為神使。
男人是理智的、堅毅的、深謀遠慮的;人則是愚蠢的、弱的、頭腦簡單的。
可要是男人真的各方面都優于人,為什麼男囚犯比囚犯多那麼多呢?
……有沒有一種可能,男人和人其實沒什麼差異呢?
助手猛地合上記名冊。
這個想法太危險了,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
第二天,凌晨不到四點鐘,艾黛拉就被裁判所的看守吵醒了。
“都給我起來,一群爛貨!”看守使勁敲打著手上的鑼鼓,“給我睜開眼睛,打起神,你們到這兒不是來福的,而是來贖罪的!你們只有拼命地干活兒,才能讓神看到你們贖罪的誠意,假如你們懶,這輩子都沒辦法得到神的原諒……”
西西娜也被看守的鑼鼓醒了。
聽著看守恐嚇的話語,忍不住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以前是多麼相信這些話啊!
還相信教士不會騙人,只要承諾就會做到,于是,忠心耿耿地幫他們做事,可最后得到寬恕了嗎?得到的不過是一雙把推向地獄深的手!
從今天起,再也不會相信這些虛偽的教士。
西西娜想了想,一邊穿服一邊走到艾黛拉的邊,在的耳邊說道:“你要小心。我殺不了你,那些教士還會派其他人來殺你的。那些人的臉,我再清楚不過。他們表面上仁慈和善,實際上比誰都心狠手辣。”
艾黛拉打著哈欠睜開眼睛,睡眼蒙眬地舉起一條胳膊,了個懶腰。
“別擔心。”含糊地咕噥道,“我比他們更心狠手辣。”
西西娜:“……”
看著艾黛拉小扇子似的黑睫,盈盈的臉頰,洋娃娃般小巧的,完全沒辦法把和“心狠手辣”聯系起來。
承認,這孩的確非常聰明,但“聰明”和“狠毒”是兩個概念。
那些教士或許沒有聰明,也沒有有手段,更沒有敏銳的觀察力,但他們想要弄死一個人,完全可以不用智慧。
人的頭腦是靈活的、強大的、無所不能的;但人的/卻是如此脆弱,除了骨頭,就是,尖銳的往皮上一劃,鮮就會像沖破堤防的洪水一樣噴涌而出。
在刀刃和蠻力的面前,人本沒有施展智慧的余地。
西西娜本不想告訴神殿的人,沒有機會下手。知道這樣一來,神殿會派更多的人來刺殺艾黛拉。
艾黛拉卻說,假如什麼都不說,讓神殿的人起了疑心,到時候說不定會派兩撥人馬來刺殺們。相較于兩撥人馬,更愿意應對一撥人。
不過,一個弱無力的孩,到底要怎麼應對神殿派出的殺手呢?
艾黛拉看出了西西娜的疑慮。
往后一仰頭,用手攏起盛的黑發,一邊編辮子,一邊對西西娜眨了眨眼睫:“等下你就知道了。”
梳頭的作,驚了手腕上的黑蛇。
那條麗而危險的黑蛇沿著的肩頸,蜿蜒爬進了濃黑厚實的頭發里。昏暗的線下,它完全和的頭發融為了一,只能看見蛇鱗上一閃而過的冰冷藍。
西西娜看得后背一陣一陣發冷。
對毒藥研究頗深,卻從不把玩毒。知道這些毒的毒多麼可怕,什麼蟾蜍、蠑螈、蝎子、毒蛇……尤其是毒蛇,多人以為蛇是可以馴化的,把它們當貓狗一樣盤弄,甚至與蛇同枕共眠。
但見過太多被自己飼養的毒蛇咬死的養蛇人了。
艾黛拉跟蛇這麼親,甚至讓蛇爬進自己的頭發里……先不說的馴養手段多麼高明,敢于在生死邊緣游走的勇氣就人欽佩。
也許,這孩并沒有想象得那麼弱?
這時,看守又開始敲鑼打鼓:“還待在里面干什麼?快滾出來干活兒,再不出來,就永遠別出來了!”
艾黛拉雖然有聰明的頭腦,卻無法用頭腦干活兒。
看守把最臟最累的活兒都派給了,還讓一個膀大腰圓的老嬤嬤在旁邊監督,不許西西娜上去幫忙。
艾黛拉只能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拎著拖把,老老實實地掃了一上午的廁所。
期間,不僅要屏住呼吸,強忍著干嘔的沖,把手進管道里,掏出里面堆積的頭發,還要盯著煩躁的伊爾,以防他冷不丁暴起咬死監督的老嬤嬤。
干完這活兒后,的臉上浮現出了無法形容的疲倦。
更多是心理上的疲倦。
西西娜擔憂地看著惹人憐的倦容。
艾黛拉太弱了,那些被日復一日的苦力磨礪得強壯的囚犯,隨便來一個,都可以把活吃下去。
既擔憂又好奇,艾黛拉到底要怎麼對付們?
中午是最危險的時候,所有囚犯都在一起,頂著毒辣的排隊領餐。
在看守嚴厲的監管下,們不敢說話,只有沉重的腳鐐在叮當作響,但們不說話,不代表們的心中沒有憤怒,順從了看守的管束。
看守也要吃飯,等看守離開后,們就會把這種憤怒發泄在獄友的上。
西西娜之前看囚犯會生出一種優越,因為不用像討飯的乞丐一樣在這里領餐。
以為自己是牢房里最特殊的存在,連看守都要對退讓三分,親手把飯菜送到的面前。
現在想想,和這些可憐的囚犯,沒有任何區別。
們都是被神殿榨的牲畜。
半小時后,所有囚犯都領到了午餐。
看守腋下夾著棒,面無表地巡視了一圈,見們都沒有提前用餐,而是在等他的命令,滿意地點點頭:“可以吃了。”然后警告道,“不要爭吵,不要打架,不要浪費糧食!”
說完,看守就離開了。
幾乎是他離開的一瞬間,囚犯們就吵了起來。們憤怒地斥罵著,一言不合就去抓扯邊人的頭發。有的胃口較大的囚犯兩三口解決了自己的午餐,堂而皇之地搶走了旁邊人的午餐。
爭端就此而起,砰砰訇訇的聲響頓時不絕于耳。
西西娜低聲對艾黛拉說道:“你小心點兒,我估計神殿安排的人要對你手了。”
艾黛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繼續喝湯。
打掃了一上午的廁所,又在烈日下站了一中午,又又累,一點兒說話的都沒有。要不是怕西西娜認為不靠譜,當場反水,簡直想趴在桌子上睡一覺。
西西娜:“……”現在一片混,每個人都有可能是神殿安排的殺手,你就一點兒也不著急,是嗎?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發出一聲恐懼的尖:“你有刀子……你為什麼會有刀子?救命啊,阿爾莎有刀子……大家快跑!”
本就混無比的場面頓時變得更加混了。
囚犯們推搡著,廝打著,尖著,哭嚎著,湯湯水水潑灑了一地,瘋人院的場面都沒有這里壯觀。不過,這里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瘋人院。畢竟,瘋人院有可能關著假瘋子,這里卻都是真瘋子。
有人已經開始用錫制的餐互毆起來。
滿地都是紅的湯,今天的湯故意熬得特別濃稠油膩,不人都因為腳底下的湯打了,一時間慘聲此起彼伏。
艾黛拉終于喝完了碗里的湯。
放下錫碗,孩子似的用舌頭掉了角的湯,嘆息道:“唉,錫制的餐就是有一怪味!”
西西娜:“……”這是重點嗎?你沒看到那個阿爾莎一直在往這里嗎?手上是真的有刀啊!
阿爾莎是屠夫的兒,從小就穿著帶的圍,跟著父親屠宰牲畜。
生來就有一種殘忍的氣質,能面不改地給牲畜放。的形像鐵塔一般壯碩,能輕松扛起兩個瘦弱的男人。是如此強壯有力,卻還是像大多數人一樣,在男人的上栽了跟頭。
的丈夫,一個木頭桿子般瘦弱的男人,跟另一個木頭桿子般瘦弱的人跑了。他們走了當屠夫的汗錢,打算逃到羅曼帝國過小日子。
阿爾莎找到他們時,他們正在嘗幽歡,推開門,一屁坐在他們的被子上,把他們活活悶死了。
裁判所判了火刑。
然而,就在上火刑架的前一晚,一個教士找到,說只要幫神使殺一個人,就能無罪釋放。
答應了,有誰不會答應這樣人的條件呢?
至于那孩為什麼會招致殺之禍,并不關心,魯莽的頭腦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了!
阿爾莎攥刀子,雙眼出令人膽寒的兇,氣勢洶洶地走向艾黛拉。
除了,另外九個囚犯也在朝這里近,們手上都有鋒利的刀子。
艾黛拉在劫難逃。
西西娜麻木了。該說的,都說了,對艾黛拉已經仁至義盡了。
有囚犯意識到,這些拿刀的人是沖著艾黛拉來的,開始不聲地后退。
人在極度恐懼的況下最容易盲從。那些囚犯一后退,其他人紛紛跟隨們的腳步,一時間,人群竟如退般自讓出一條通暢的小路。
看見這一幕,阿爾莎忍不住狂笑出聲。
看那個教士發愁的模樣,還以為殺這孩有多困難呢,需要十個人一起上。教士老爺真的太謹慎了,本不需要十個人,這孩一手指就能碾死!
西西娜最后一次勸說艾黛拉:“現在逃跑還來得及。等下我把湯潑到阿爾莎的臉上,你用錫碗——椅子也可以——隨便什麼東西都行,打的頭,趁頭昏的一瞬間逃到外面去。”
西西娜的語氣近乎語重心長,“我知道你的智慧有多可怕,但阿爾莎不是我,不會聽也聽不懂你說的話……是屠夫的兒,除了殺豬什麼都不懂……”
艾黛拉漫不經心地看了阿爾莎一眼,頷首道:“原來是屠夫的兒,怪不得這麼健壯。”
西西娜:“……”重點又錯了!他娘的,果然人想死是勸不住的,我還是自己跑路吧!
西西娜剛要扔下轉就跑,這時,艾黛拉忽然攤開一只手掌,用銀鈴般甜的嗓音低語道:“伊爾。”
一條細長的黑蛇從濃黑厚的秀發里鉆了出來,不徐不疾地爬到了的手掌上。
黑蛇的形盡管極為細長,卻有一對麗而冷漠的眼瞳,眼中的肅殺之氣比任何一種猛都要來得兇猛殘暴,人骨悚然。
有幾個囚犯被嚇到了,驚疑不定地停下了腳步,不敢繼續前進。
“、為什麼會有蛇,怎麼帶進牢房的?”
“這蛇有毒嗎?”
“我怕蛇……我不想被蛇咬死,我不干了,我退出!”
阿爾莎翻了個白眼,不屑地掃了一眼那些手足無措的囚犯:“一幫廢娘們兒,蛇有什麼好怕的?這麼小的蛇,估計連毒牙都沒長出來。”冷笑一聲,“你嚇唬們還行,我可不會被你嚇到。什麼我沒殺過?老娘用嚼毒蛇的時候,你估計還在媽媽懷里嗷嗷大哭吧?”
西西娜停下逃跑的作,看看阿爾莎,又看看艾黛拉,目閃爍不定。
事出現了轉機,究竟是逃跑呢,還是站在原地再觀一會兒?
艾黛拉沒有理會阿爾莎的挑釁。
優雅地站起,彎下腰,把伊爾放到地上,然后倒退兩步。
“不要弄死人。”微笑著囑咐道。
聽見這句話,阿爾莎拍著大哈哈大笑,這孩簡直天真得可笑,居然以為這麼小的一條蛇能對付!
在的眼里,這條蛇不過是一條蚯蚓,一蟲,不用刀子,跺一跺腳都能踩死它!
就在這時,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那條黑蛇的鱗片忽然盡數蠕了起來,散發出詭異的黑霧氣,接著它的軀如同膨脹開來的幽靈一般,迅速撐滿了整個餐廳,化為只有噩夢里才能見到的龐然巨蟒。
要不是艾黛拉喊了一聲“停”,它的軀甚至可以撐破牢房。
現在,它一側的眼瞳就有阿爾莎的那麼大,如同可怖的紫藍燈籠,居高臨下地倒映出阿爾莎渺小的影。
認為自己可以一腳踩死它的阿爾莎:“……”
嚇得整張臉龐都僵了,漲又恐懼又恥的紫紅,雙手抖著,刀子“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不止阿爾莎,所有人都嚇呆了。
們仰頭向巨蟒,張了張,想要害怕地尖,卻因為過于恐懼而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西西娜也嚇了一大跳,不可置信地向邊的艾黛拉。
有這麼可怕的底牌……昨天晚上還跟說那麼多廢話干什麼?
天哪,艾黛拉是真的想幫擺神殿的控制,不然只要亮出這張底牌,借一千個膽子,也不敢有毒殺的想法。
艾黛拉把從神殿的騙局中拯救了出來,卻在遇到危險時,轉就跑,還自以為對仁至義盡了……的心和格局真的太小了。
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艾黛拉不不慢地上前一步。
與此同時,巨蟒龐然的蛇頭忽然低垂下來。
周圍人紛紛恐懼地倒吸一口氣,心臟都快停跳了。
艾黛拉卻出一只手,輕輕地挲著巨蟒的蛇喙,純的眉眼間滿是對巨蟒的惜和憐:“我不會在這里久待,你們不冒犯我,我也不會傷害你們。你們要是再敢像這樣冒犯我,哪怕沒有對我造什麼損害,我也會毫不留地殺死你們。”
說著,微勾角,眼尾上挑地環視一周,甜甜地笑了起來:“你們信嗎?”
所有人:“……”信,為什麼信!你明明有本事把牢房夷平,卻還是和我們一樣待在這里,這麼詭異的事都發生了,我們還有什麼事不信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媽!!人生中第一次日萬!!!這章掉落200個紅包,想要你們狠狠地夸我,不過分吧!!!
最近幾天更新時間都是零點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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