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神使皺眉頭, 臉上難得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你說，你了十個殺過人的囚犯去刺殺，都失敗了？現在沒有一個囚犯敢靠近了……這怎麼可能？”

神使跌坐在椅子上, 幾近抖地旋轉著手上象征著權力和榮耀的寶石戒指, 低聲呢喃道:“這怎麼可能……”

他無法接兩次刺殺都失敗了。

刺殺的對象還是一個孩——一個弱無力的孩！

助手張地了額上的冷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為了讓阿爾莎們順利刺殺, 我還特意支開了裁判所的看守, 誰知道還是失敗了。”

不過, 助手的張并不是因為刺殺失敗，而是因為擔心神使把火氣發泄在他的上。

他其實一點兒也不意外刺殺失敗。

早說了，艾黛拉是一匹見的上等馬, 阿爾莎那幫人充其量不過是一群運貨牛馬。

常年套著犁鏵的疲憊牛馬, 怎麼可能跑得過神奕奕的上等馬？

助手特別想搖頭嘆氣。他覺得神使太傲慢了，也太小看艾黛拉了，假如神使把艾黛拉當作旗鼓相當的對手，慎而又慎地制定對付的計劃, 怎麼可能連續兩次刺殺都失敗？

但這些話，助手只敢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想變神使的眼中釘、中刺。他不是人，神使可不會對他“手下留”。

助手吞咽了一口唾，小心翼翼地問道:“閣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神使使勁了眉心，吐出一口氣:“囚犯不敢接近, 那就讓男囚犯上吧。”

助手難以置信地向神使。

神使被艾黛拉氣瘋了？男囚犯和囚犯關在兩個不同的地方，男囚犯連都不到艾黛拉，怎麼可能刺殺？難道他要把艾黛拉關進男囚犯的牢房里嗎？

那就不是刺殺了，是明目張膽的謀害啊！

助手簡直想搖晃神使的肩膀, 勸他清醒一點兒。

“閣下，什麼讓……男囚犯上？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助手一邊說，一邊拼命地對神使眼睛，試圖用生的面部表喚起神使的理智。

神使卻沒有看見下屬忠心耿耿的表。

他著眉心，深深地陷在椅子里，整個人被前所未有的強烈挫敗籠罩著。一個惡魔般的低語不斷地回在他的耳邊:你連一個孩都殺不死。

不，他不可能連一個孩都殺不死。

一定是哪里出錯了。

是了，那孩肯定是一個巫，只有巫才有這麼詭異的本事和頭腦，只有巫才能接二連三地逃他設計的刺殺。

可惜，刺殺都是暗中進行的，無法作為證明是巫的證據，不然他立刻就可以把送上火刑架。

該死，他到底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讓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審判席上嗎？

想到艾黛拉走上審判席時，可能會對他出一個輕蔑又譏諷的微笑，嘲諷他連續不斷的失敗，神使的心臟都要裂開了。

他閉著眼睛，咬牙關，竭盡全力地抑著心的挫敗和惱怒，才沒有失態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一定要弄死這孩。他掌控著整個教區，怎麼可能連個無足輕重的孩都弄不死呢？

先前的失敗，一定是因為他下手太輕了，只想著用人對付人。

既然人無法對付那條狡猾的毒蛇，那就讓男人去對付。

那幫男囚犯有很多年沒見過人了？

他視察牢房的時候，見過那幫男囚犯一次。

他們皮糙厚，氣方剛，渾上下都是濃的汗，散發著男人獨有的熱氣和味。他們是一群在牢房里直立行走的野，脈管里奔流著俗的，每天都在人，一切雌，扔一頭母羊在他們面前，都能被他們/至死。

他就不信，在這樣的野面前，艾黛拉還能全而退。

想到這里，神使稍稍鎮靜下來，瞪了助手一眼:“你想到哪兒去了？當然不是把調到男囚犯那邊去。”他轉戒指，沉著問道，“男囚犯中，最窮兇極惡的是誰？”

“是一個‘安德斯’的男人。他曾經是骷髏會在邊境的小頭目，也是我們唯一在邊境抓到的骷髏會員。”助手說，“他的力氣很大，一拳頭就能把人打半不遂，十個男囚犯都不住他。看守如果不拿附著了神力的棒，本制不住他……”

聽到這些話，神使的表終于徹底放松下來:“就讓安德斯去對付艾黛拉。”

助手尷尬地說:“可是，安德斯并不是我們的人，他兒不信神，也不敬重神殿，本沒有教士敢跟他說話。他就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我們哪怕只是站在籠子邊上和他說話，都有被他咬傷的風險……”

神使停止轉戒指，恨鐵不鋼地向助手:“你的腦子為什麼這樣呆板，我的助手？你自己都說了，他是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你不敢去打開籠子，那就使他自己撞開籠子。假如他真的是一頭野，撞開籠子后，自己就能循著腥味找到艾黛拉。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助手明白過來，立刻連連點頭，不住地稱贊神使的智謀。

他表面上對神使的手段贊不絕口，心卻有些反神使的做法:神使也太惡毒了，居然想把男牢房里最強壯、最兇惡、最破壞力的男囚犯，引到牢房里……那些囚犯又做錯了什麼呢？

讓那麼多囚犯去刺殺艾黛拉，已經是違背神意、極為不道德的事了，現在居然還想利用男囚犯去整治艾黛拉……

假如他有指摘神使的權利的話，真想開口說一句:差不多得了。

但他沒有，他只是一個微言輕的助手，只能點頭哈腰地接了神使的命令，去釋放“安德斯”這頭兇殘的野。

·

助手想象里馬上要大難臨頭的牢房，此刻正于一個空前和諧的氛圍中。

艾黛拉說到做到，囚犯紛紛發誓不去主招惹后，就讓伊爾變回了小蛇的模樣。

一時間，所有囚犯前所未有地安分守己。

一些喜惹是生非的囚犯也不再到挑事了，讓不于牢房底層的囚犯大松了一口氣，看向艾黛拉的目不帶上了濃濃的激。

看守被助手支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后發現，囚犯全部變得像寵貓一樣溫馴聽話，即使沒有強的命令，也拿起了掃帚和拖把，開始打掃一片狼藉的餐廳。

其中，打掃得最賣力的，居然是阿爾莎。

看守滿面恍惚，反復了好幾遍眼睛，才相信這是現實。

要知道，阿爾莎可是一個大刺頭，仗著結實發達的、高大健壯的個子、母牛似的蠻力，從不干繁重的活計。只有當看守用棒督促時，才會懶洋洋地干上一小會兒；但只要看守不在旁邊監督，就會把活計扔給其他囚犯。

為此，看守和看守之間沒抱怨這人。

可現在，卻仿佛一只勤勞的小蜂，嗡嗡嗡地包攬了所有的臟活重活。有材瘦弱的囚犯提不水桶，居然滿面笑容地跑過去，和和氣氣地接過了對方手上的水桶，一口氣送到了目的地。

看守:“……”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麼？神跡顯靈了？

艾黛拉對眼前的景象到滿意極了。

喜歡一切變得井然有序。

微笑著，低下秀的頭頸，用挲了一下袖子里探出的蛇頭，溫地說:“多虧了你，我的小怪。你做得太好了。”的語氣里充斥著小孩對剛學會走路的小貓的驚喜和憐，“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黑蛇冷不防被親了一下，頭部的蛇鱗一下子豎了起來。

表面上，它的眼神毫無變化，吐蛇信子的速度卻明顯變快了，冷冰冰的蛇瞳被薄包裹了好幾下，蛇尾更是略顯急躁地震著。艾黛拉的夸獎，似乎讓它進了興狀態。

西西娜一臉麻木地看著這條蛇。

畜生就是畜生，這麼敷衍的謊話也信。

要是在幾個小時前，或許會信這句話。

但現在你告訴，一個無論是城府還是手段都近乎恐怖的人，會因為沒有這條蛇，而對付不了幾個只會用蠻力的人。

怎麼可能相信這種鬼話？

西西娜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艾黛拉用這條蛇去嚇唬那些人，只是因為懶得彈而已，上午的活計好像真的把累壞了。

伊爾當然知道這是謊話。

他卻無法遏制地為這樣甜的謊話而心。

就像他無法遏制上的蛇鱗因而豎起一樣。

他仿佛一分為二:一個是高高在上、冷眼旁觀的他，那個他雖然也很喜歡艾黛拉，卻是一種不帶的喜歡，在他眼里，艾黛拉只是一個完又普通的造，僅此而已；另一個則是已深陷泥沼的他，他仿佛于求偶期的野一般，完全無法抗拒艾黛拉的一舉一。

的頭腦、手段、氣息、聲音、鮮，對他來說，均是甜而令人興的毒藥，明知道一口就能致命，但為了回味那種抓撓般的悸，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他在墮落。

他在冷眼旁觀自己的墮落。

最可怕的是，兩個他都因為這墮落而興不已。

他到自己卑劣的獨占在逐漸擴大，如同被燭火侵蝕出一個的紙張，誰都無法阻止火在紙上的蔓延。

他迫切地想要占有。

不管什麼方式。

化為巨蟒時，他幾乎竭盡了全的意志力，才沒有如想象那般將含在口中。

剛剛親吻他時，他的理智更是險些被某種掠奪的本能吞噬，不得不一次次地閉眼睜眼，才平息了那種狂熱的、兇暴的、可怕的激。

假如有一天，他再也抑不住這貪得無厭的占有，會毫不猶豫地驅離他嗎？

·

艾黛拉不知道伊爾的心理活，邊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心很好，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神使今晚估計還會對下手。

他們下手的次數越多，暴的弱點越多。喜歡這種自陣腳的對手，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思考時間。

當然，最讓開心的還是伊爾。

早就想要一只這樣的寵了，可惜沒有任何一種能滿足的要求，直到見了伊爾。

它有著冰冷而麗的蛇鱗，頂級掠食者般危險又可怕的氣勢，可大可小的形，能與人類媲的智慧，以及小狗一樣的忠誠。

對它的贊，都是真心實意的。

沒有它，一個人玩弄這些人，多沒意思。

“對了，”西西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些教士還會對你下手嗎？”

“當然會。”艾黛拉勾起角，“而且今晚就會來。”

西西娜看了看熱火朝天干活兒的囚犯，疑道:“可是，所有人都見識了你的能耐，還有誰會不怕死地來找你的麻煩呢？”

艾黛拉眉梢微挑，瞥一眼:“你再想想，真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嗎？”

西西娜皺眉頭，仔細想了想，不確定地說道:“所有囚犯都在這兒了……難道他們要買通看守毒害你？但據我所知，看守不是神殿的人，不會摻和神殿的事。”

艾黛拉頷首道:“你說得沒錯，裁判所的看守、教區神殿的騎士、法庭的護衛，都隸屬于王都的騎士團。他們擁有監管神殿的權利，不過，能否行使這權利，取決于神殿在當地的權威大不大，假如積威甚重，監管權不過是有名無實而已。”

西西娜恍然道:“難怪那些教士從不通過看守聯系我。”眉頭一皺，又出疑的表，“可是……這里除了囚犯就是看守，那些教士總不至于讓隔壁的男囚犯來殺你吧？”

艾黛拉微微一笑，花瓣一樣的臉頰洋溢著充滿興味的紅暈。像嗅到腥味的野一般，不自覺地了雙。

的眼神是如此溫，微笑是如此楚楚人，眼里卻著惡狼即將用利爪玩弄獵的興。

“誰知道呢，”用兩修長的手指挲著手腕上的黑蛇，嗓音無比和甜地說道，“反正我現在……非常期待夜晚的降臨。”

西西娜:“……”怎麼回事，搞得也期待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前100個評論有紅包！！！謝謝大家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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