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朱元璋的輕聲呢喃傳出，坐在老人旁邊的朱壽瞬間默然極了。

世上最是癡心帝王者，何人也？

大明開國洪武皇帝朱元璋！

朱元璋對于馬皇后的，無比深沉！

縱觀朱元璋的一生，從渾唯有一個破碗的乞丐，到大明王朝的開國帝王，其階層越之大，泱泱華夏上下五千年，唯此一人！

倘若有人經歷過小階層的越，其生命中都會偶爾生出一種懵懵懂懂抓不住之，仿佛整個人在飄著，毫無現實。

而朱元璋的越，無窮的高，邊的馬皇后陪他從最底層一步一步走向九五至尊大位，不管是乞丐還是皇帝，都是朱元璋之妻，千古不改！

正因如此，對于朱元璋來說，馬皇后的存在，猶如生命中的一個坐標，在，朱元璋尚可心安即吾鄉，去，朱元璋唯有歸途！

失去了馬皇后，世上再無朱重八！

這份、這份癡心，世上無人可理解，縱是老爹太子朱標不行，連自己這個孫子也不行！

可饒是如此，朱壽面變幻了幾下，終是長嘆了一口氣，寬道：“，心中之青梅，年老猶記年……”

“老頭子，若見您老如此傷心，于地下恐更傷心……”

“孫兒……”

話剛開口，朱元璋忽然收斂心虛，擺了擺手，道：“無事，咱無事……”

“大孫子！”

“走吧！”

“咱帶去你去見你！”

說罷，在朱壽的攙扶下，朱元璋邁步走下了鑾駕。

當走出鑾駕的這一刻，朱元璋收起滿心落寞，面上再度涌起無窮的不怒自威之，天子之威，華蓋京師。

接著，爺孫二人拾階而上，后錦衛重重護衛，文武百依禮法，井然有序隨之登山。

過下馬坊、過神道，紫金山陵近在眼前，所謂視死如生，帝王陵寢一磚一瓦都有禮法制度，遠遠去，這座陵墓，猶如一座微微凄涼的宮城一般，壯麗巍峨。

再過文武方門、碑殿，其后便是供奉著馬皇后神位的殿了。

殿乃是三層漢白玉須彌座臺為基，通高一丈有余，臺基四角有石雕螭首，六塊浮雕云龍山水大陛石，更顯巍峨，殿之宏大，甚至不輸謹殿。

邁步走殿，此時殿一應祭奠之俱全，香火繚繞，極盡莊嚴肅穆。

禮部尚書李原邁步上前，親自主持祭奠大典，朱元璋則是拍了拍朱壽的肩膀，勉強出一個笑容，道：“乖孫，去吧！”

朱壽深吸一口氣，上前幾步，微太孫袞服，著殿供奉著的馬皇后神位，轟然跪倒于團之上，端正叩首，清朗的聲音，響徹整個殿！

“孫兒朱雄英，拜見！”

“萬安！”

隨著朱壽的拜倒，天越發明，一道暖越過文武百，越過天家宗親，直殿，猶如一位老人親孫，落于朱壽之，命他渾芒萬丈！

看到這一幕，朱元璋差點淚崩當場！

妹子！

是你顯靈了嗎？

十年了！

咱終于治好了雄英腦疾，可堂堂正正命他以大明嫡長嫡孫之尊，過來祭拜你……

你還在怪咱嗎？

至于此時的天家宗親、文武百看到之后，則是面大震！

馬皇后顯靈……

太孫，不愧是天命所歸之大明儲君！

大半晌之后，朱壽這才緩緩起，親自燃了三柱香，恭恭敬敬奉香爐，輕輕低聲呢喃：“，我會護好老頭子，讓他老人家的晚年不再凄苦！”

“孫兒有孩子了，等孩子出生，孫兒親自抱著他們來看您老人家！”

“日月不落，永照我大明！”

“孫兒畢其一生，定命天下四海萬宇凝一，讓您老人家的目，看遍四方萬宇！”

說完，他這才微微轉，看向了禮部尚書李原，淡淡地道：“繼續吧！”

“臣，遵旨！”

在朱壽祭拜之后，便是天家宗親，以嫡庶長順序，一一祭拜。

等天家宗親祭拜之后，才是勛貴、文武百。

文武百，尤其是文，祭拜的時候，一個個盡皆充滿了悲痛，甚至無聲痛哭。

如果讓天下百選一個一生中最激、最欽佩的人，絕非洪武皇帝朱元璋，而是千古賢后馬皇后！

馬皇后在世，他們縱是鑄下大錯，也可保住一命，可馬皇后離去之后，朱元璋陷癲狂，手中的天子劍再無鞘，殺得他們腦袋滿地滾！

如今太子病重以至于臥病在床，連今日祭拜大典都無力參加，若是追隨馬皇后而去……

他們都不敢想象，往后的日子，該是何等的不聊生？

而足足過了幾個時辰之后，這場祭拜大典才算逐漸走到了尾聲。

朱壽凝眸了文武百、天家宗親，淡淡吩咐道：“傳旨！”

“淮王、晉王、燕王留下，天家宗親、文武百于紫金山陵腳下候駕！”

“臣等遵旨！”

眾人不敢怠慢，叩首行禮之后，這才邁步轉離去。

等眾人走了之后，朱壽這才看向護衛大殿的錦衛，說道：“老爹，人都走了，你該出來了吧？”

聞言，一個錦衛忽然邁步走出，里罵罵咧咧地道：“兔崽子！”

“孤扮什麼不好，偏扮錦衛總旗！”

“怎麼，你這個錦衛百戶還想當孤的上？”

說罷，抬手一揭臉皮，出一張跟朱壽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面容。

此人，正是太子朱標。

聽著朱標的抱怨，朱壽兩手一攤，很是地道：“這也怪不得孩兒啊！”

“誰你偏不當皇帝，稱病玩詐死呢？”

朱標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罵道：“你這娃子知道個屁？”

“孤這是在給你藏底牌！”

“也罷，在娘的面前，孤懶得跟你這娃子生氣……”

說到這，他走向團，著馬皇后的神位，面無窮的追思，哀聲道：“娘……”

“不孝子朱標，來看您了！”

話音落下，他轟然跪倒，恭恭敬敬叩拜。

朱元璋看著這一幕，心中依舊悲慟之余，也忽然涌起了一抹慶幸之。

倘若雄英不曾死而復生，標兒的病也不曾被雄英治好，那今日又該是何等形？

恐怕，等待咱的是邊毫無親人，連自己親手開創的大明朝，都沒有一位合格的儲君來克繼大明萬里江山！

好在，老天苦了咱朱元璋一輩子，到老到老，終于肯垂憐咱一二！

此生足矣、足矣！

而等大半晌之后，朱標這才收斂愁緒，微微起，看向了朱壽，問道：“娃，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朱壽沉了幾下，說道：“祭拜完了，孩兒要去東陵祭拜娘親，還有外公常遇春之墓，老丈人徐達之墓……”

“哦對！”

說到這，他一臉激地道：“孩兒還得祭拜祭拜自個的陵寢吶！”

聞言，太子朱標臉瞬間黑了！

該死啊！

這世上，哪有自個跑去祭拜自個陵寢的混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