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畫風變

陳錯的目在翠與管事陳海上來回掃視。

這兩個人，一個掌管婢，一個掌管仆役，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歸二人梳理，一直井井有條，自己一度覺得舒心，想著封建地主的日子果然逍遙。

如今被這話一說，些許記憶碎片浮上心頭。

他忽然意識到，在那位老夫人的心中，兒子居然也分三六九等，陳方慶這個次子，似乎是被視為是長子的附屬品、工人！

“君侯！趕吧！”

見陳錯默然不語，先陳海又催促了一句，翠也幫腔道：“是啊，別耽誤時間了，請您速速。”

不是他們，這屋子裡，無論使還是仆役，都死死盯著陳錯，一副催他趕的架勢。

陳錯不由搖頭，但一個月來好吃好喝的待著，去見個客人，也不算什麼，只是這子的一點本能，卻生出抵，甚至心冷！

陳錯心頭疑，這念頭一起，還有諸多記憶碎片接踵而來，竟都是過去那陳方慶被仆從裹挾著、脅迫著去做事的局面，看得他一陣心驚，更生疑。

按理說，陳方慶才是一府之主，何以還要到仆從迫？但很快，那過往的記憶中，就給出了大致的答案，因為這些事的背後，都有一道影若若現……

“似是名不副實，那陳方慶年歲其實不大，還是個年，並無主見，又是新得爵位，也無銜，府中事務無論大小，都要請示他那個母親，來來去去，仆從依舊還是認陳母為主，甚至連賞罰升降都還是自王府出，自是事事遵從陳母號令！至於陳方慶這年主子怎麼想，反倒沒幾個人在意了，一遇到事，都急著完陳母代，因此多有催促！”

這般想著，他站起來。

陳海立刻轉吩咐起來。

“備車！”

——————

南朝的都城建康，在建設的時候，沒有按著南北中軸布局，而是依山傍水，順勢而為，取一個天道自然之意，但皇宮依舊是這座城池的核心。

南陳的皇城位於建康城北，四面圍水，南邊是聞名天下的秦淮，東有青溪，北為，西是運。而青溪與兩岸乃王公貴族、大臣重吏的府邸所在。

陳錯的臨汝縣侯府也在其中，位於青溪東岸，靠近東籬門，靠近建康城的邊緣。他乘坐牛車，沿著街道行走，反覆觀察，周圍房屋多數低矮，東邊的城牆更非磚石鑄就，大部分用夯土堆起，怎麼看，都是歷史氣息濃厚，於是陳錯心下稍安。

“這還是南朝的都城，城牆都不是磚石砌的，更沒有十幾丈高，不可能是高武世界。”陳錯盡量平息心，不去想方才的事，試著轉移注意力，思量著周遊子的神鬼之說。

可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及方才局面。

“我先前都當陳方慶是別人，面對不公待遇，該坦然之，可說易行難，在結合過往記憶，接下來要如何應對，得好生思量了，是接他的班，繼續氣，還是嘗試主導……”坐在車上，陳錯思緒起伏。

很快，牛車駛巷口，遠遠地就看到了南康王府。

陳錯從記憶碎片中得知，前任南康王、也就是陳方慶的父親陳曇朗，很高祖陳霸先喜歡，陳錯對此有些懷疑，畢竟陳曇朗最後被送去北邊做人質了，但至在明面上，兩任皇帝對南康王一系確實夠意思——

從南康王府的位置，就可見一斑。

王府位於青溪西岸，西邊近乎著皇城，東邊能看到東府城——那是宰相居所。

王府周邊繁華整潔，比陳錯那侯府好上不知道多。

可惜，他卻沒有半點歸屬，隻覺得抑，暗生不祥預。

果然，他一進府，迎面就來了一句——

“君侯，您攤上禍事了。”

說話的是王府的管事，模樣與陳海有幾分相似，名為陳河，乃是那陳海的兄長，二人皆為家生子。

“什麼意思？”陳錯下心頭雜念，以及那院子的本能反，“我飯都顧不上吃了，匆匆趕來，你當頭就是一句禍事？”

陳河道：“君侯莫氣，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要知……”

“不要繞圈子了，把話說清楚吧。”陳錯擺擺手，乾脆問道。

陳河一愣，但神不變，就道：“周先生已經到了，因君侯未至，主母不得不告罪，說您有微恙，未能及時迎接，”他低了聲音，“主母的子您知道的，已然怒，事後必然要責罰於您！您若是現在過去，老夫人見了您，該是有怒的。”

陳錯眉頭一皺，道：“既如此，我現在便回府，等事後再領責罰吧。”

他一甩袖子，轉就要離去。

“君侯休要說笑！”陳河神當場就變了，“現在回去，傳出去，旁人說您不孝，就是再有抱負，也難得舉薦了。”

還真是言語裹挾、大義威，與過往記憶半點不差！

陳錯深深看了對方一眼，道：“左也是你說，右也是你說，不如你教教我，該如何應對？”話中，到底是帶上了一點火氣。

陳河也不客氣，反倒有幾分練的道：“主母說您有微恙，那就得稍等片刻，請您移步後院，等待老夫人召喚。”

“行吧。”陳錯也不多言了，邁步府，心裡卻思量起來。

“過去陳方慶怕是沒閑氣，別看有個爵位，但在旁人看來，有爵無權，年無主見，因此還是被忽視，若不盡快樹立威嚴，這日後氣的日子，長著呢！”

他穿越前看過一些雜書，知道爵位聽著厲害，但並無實權，尤其是在家中，一樣到封建禮法約束，仆從拿著大義，有人撐腰，就敢奉違，甚至怪氣，本以為是誇張之眼，現在一看，只要有人撐腰，還真就能見著。

“我承了陳方慶之，重活一世，也有心代他盡孝，但要是抑自心，估計早晚抑鬱，該是先立，得了尊重，才好造福一方。畢竟人也好，國也罷，多畏威而不懷德，和他們辯經說理，不如一朝震懾，再說道理，這樣做的好事，才能被人記住，不然就是老好人，人人都要來佔便宜。”

這念頭一起，陳錯忽然察覺，這留的本能殘念似有反應。

他一驚，趕默念：“你放心吧，我得了這，也承了過往，會替你爭一爭的，安心去吧……”此念一落，殘念消減許多，陳錯也松了口氣，對此世的虛實，又有了幾分疑。

“有點古怪啊，莫非我這穿越來的，不是歷史頻道，而是靈異？”

帶著重重心事，陳錯到了後院園林之中，周圍眾多仆從將他圍住，見此景，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二兄何故歎息？”

這時，一個稚音傳來。

陳錯尋聲看去，目的是個穿著襦的小丫頭，約莫十歲上下，拿著一本書冊，模樣清秀。

記憶碎片一轉，他就認出來，這是三妹陳，也是陳曇朗北去為質前留下的兒。

在記憶中，陳方慶與這位妹妹的關系還算融洽，這時見著，得招呼兩聲，但不敢攀談太多，以防不小心出馬腳。他卻不知，這幅模樣卻讓陳誤會了。

“我知道你為何憂愁，”小陳蹦蹦跳跳，將手中書冊遞過去，“先看看書，安安心。”

“這是什麼？”陳錯接過來一看，見封面寫著《青齋筆錄》四個字。

“大才子陸憂的《青齋筆錄》！你不會不知道吧？他居東山，修道養，時常寫下詩句、心得，被仆從整理出來，很快就會傳遍建康！”陳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幾乎要冒出星星，“我聽說，陸才子神俊朗，不僅學究天人，更有一神通本領。”

看著自家妹子一臉追星族的模樣，陳錯搖搖頭，然後翻著書冊，略一看，多數都是詩詞，也有談玄之言，卻引不起他的興趣。

陳見狀，有些不服，就道：“二兄你擔心被母親責怪，所以心不在焉，否則只要仔細看看，就知道陸才子的本事！他的筆錄乃是建康城風尚，不知多世家公子效仿，但能被口稱讚的屈指可數！”說著，還驕傲的起膛，只是子單薄，沒什麼氣勢。

陳錯附和著點頭，隨口問道：“聽你這意思，這個陸憂是個道士？”

陳見他追問，立刻道：“陸才子得天師看重，收為關門弟子，不過呢，我知道，你真正想問的，實是正堂那位修道人的況吧？”眼珠子一轉，“也罷，本姑娘救你一次，你要記得欠我一次人，幫我再買幾次董守閣的胭脂！”

陳錯這才來了神，心想這麼小就知道化妝了，裡則問：“你如何幫我？”

陳嘻嘻一笑，從袖中取出一隻紙鶴，雙手捧到面前，輕輕吹了一口氣，口呼：“疾！”

陳錯正要詢問，但倏的神一變！

就見那紙鶴在一聲令下，輕輕一，然後震紙翅，在陳手上蹦跳兩下，最後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在二人頭頂盤旋片刻，發出“渣渣”聲響，那子靈勁兒，宛如活！

最後，紙鶴更是在陳指尖停頓片刻，而陳則低語兩聲。

陳錯盯著那支紙鶴，看著那紙鶴離了陳手指，如鳥兒般猛然攀升，最後飛院牆，不見了蹤影。

“果真不是歷史頻道？”

他心中反而一松，仿佛大石落地。

陳錯可以肯定，陳既未投擲紙鶴，也沒用線之類的甩，真就是捧在手心，吹了口氣，吐了一個字，那紙鶴就自己飛起來，像是活了一樣！

古代黑科技？墨家機關？

又或，仙家法？

念到此，他便要詳細詢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