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字句，鬼源心中！

“此話，是何意思？”

陳錯面疑，看著周遊子，見其人表鄭重，念頭急速轉起來。

他注意到，周遊子言語間的態度，甚至帶上了幾分恭敬，便知此事絕不簡單，只是話中之意，偏偏自己並不明白。

“香火道的法門？聽著是種追求超凡的功法，可我這幾天除了抄書，就是推廣，本沒接過什麼功法，更無時間修行，那陳方慶本也沒有什麼功底，算了算去，除了夢澤，一點超凡之事也無，嗯？”

一念至此，他表面不聲，心下卻是一跳。

不會是說夢澤吧！

周遊子觀察著陳錯表，此刻又道：“那就換個說法，您寫的那篇文章，是親筆書就，還是得旁人指點？”

其實是抄的！

松齡知道嗎！

你不知道，因為還要過千多年，他才會出生。

心裡這麼想著，陳錯不敢大意，事關系到了夢澤，這可能是他未來安立命的本，絕對不可暴，否則不說其他，萬一引來覬覦，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不過，陳錯也不敢將話說的太過絕對，萬一真有古怪，不留一點余地，反而不好轉圜，於是他遲疑片刻，道：“不瞞道長，這文章實是夢中所得，早已爛於心，想著何時默寫出來，正好到人一事，於是一口氣書就，然後與人分發，怎麼，莫非有什麼問題？”

“夢中所得？”周遊子瞇起眼睛，打量著陳錯。

“正是！”

被這半心道人看著，陳錯頓覺渾上下涼颼颼的，本能的想要捂住懷中的葫蘆，卻生生的忍住，前世的商業談判讓他清楚，下意識的小作，在當前況下，非常致命，容易被對方關注。

很快，周遊子收回目，表反而有些驚疑不定了。

沉片刻，他道：“那君侯這夢中，是否還有其他所得？”

“還有一些，但尚且模糊，”既然已經找了個借口，陳錯索就將謊話完善起來，“按著過往經驗，若是夢中有了文章雛形，只要幾日睡眠，就能漸漸清晰，宛如過去忘之事，化作碎片，慢慢想起一樣。”

雖是臨時拚湊出的謊言，但他經歷商海，深諳虛虛實實之道，將穿越過來、繼承記憶碎片的細節化用其中，等於描述真實，就算對方問起細節，那也能一一對答。

但周遊子沒有繼續詢問，聽著“慢慢想起”這幾個字，他竟是一愣，而後深吸一口氣，手指輕輕彈，眉頭鎖，像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陳錯坐了一會，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又看了一眼門窗上的符紙，終於大著膽子問道：“道長，您方才提及的香火道，是什麼東西？為何覺得我在修行呢？”

周遊子似是回神，停下手指作，才道：“香火之道，不同於我等修士的修行之法，但也是一種尋道之路，講究的是聚集人念、意念，以養自，據我師父所言，香火道興起不過幾百年，和我等廣道統比起，乃是後起之道，我廣道統采納百家、海納百川，修持自我，去偽存真，可稱為修真之道，而香火道則是借助人心、眾念……”

聽到這裡，陳錯不由詫異，想著若沒記錯的話，前幾天周遊子介紹師門時，就說過自家宗門主要就是修心為主，這不是更近似香火之道嗎？

似是看破了陳錯心思，周遊子道：“我這一門借鑒部分心道之，主要是取自佛家的香火法，但本源還是傳自先秦，修的是己心，和聚攏他人心念的法門不同，而且香火道的法門千奇百怪，有許多難以想象的手段，都能用來修行，就比如……”

他指著書架道：“書文寫字！”

陳錯一怔。

寫書還能修行？有這等好事？

但旋即又意識到，若寫書能修行，周遊子先前詢問，問題怕是就出在那篇《畫皮》上。

一念至此，陳錯索問道：“敢問道長，書文寫字如何修行？莫非我那篇文章，還有什麼玄虛？”

“我家宗門結合了部分香火之法，若君侯問起旁人，未必能與你回答，”周遊子歎息著說話，“說起來，還是貧道失算，未料到君侯似有宿慧，能以文章而人心，你若真是夢中得法，那怕是還有緣由，所以文章寫出來，暗合了香火之道的要旨……”

說到此，他深深地看了陳錯一眼。

“貧道曾聽師父提起，若文章能按著法門書寫，則字句皆有靈，流傳出去，搖人心，人心意念就會漸漸聚集，就道行！”

陳錯當即明白過來，敢裡面還有這些道道，隨即頭疼起來，若連下筆行文都有什麼章法，而自己無意中就做到了，確實不好解釋。

因為自己也不知為何。

難道，《聊齋》拿到此世寫出，竟然還有這等玄妙？

因為多為妖鬼異志？

其他篇章呢？那夢澤中的其他書籍呢？又或者，是因為出自夢澤？

問題太多，無從解答。

隨即而來的，還有個問題——

“若能修行，為何我不見半點益？”

他左右看看自，還是年板，不見什麼進境。

周遊子卻問：“君侯真不懂？”

陳錯點頭道：“我是真不懂。”

周遊子眉頭鎖。

“我若是真懂，如何會輕易暴？”陳錯拱手行禮，“道長若是懂了，還明言。”他心中不安，畢竟練功不得法，可是容易走火魔的！

“這就是問題所在，”周遊子又歎了口氣，“任何功法，都非一步功，往往要先築基，繼而蘊養，積累足夠方可晉升，講究一個收放自如，便是那煉於外、假借外的功法，也不可輕易斷了和自的聯系，而是要時時掌控。”

陳錯臉一變，已然猜到一些。

果然，周遊子繼而就道：“您若真是夢中得法，又或無意中暗合香火之念，寫出文章，搖人心，卻無後續收攏人念，掌控於己的法門，就等於是只有散播之法，而無收斂法門，終會致使這人心生念，自發聚集，卻無從運轉、不能化為己用，這後果就頗為難料了。”

陳錯越發不安，下意識的道：“會失控？”

“此詞甚妙，正是失之掌控，人之念無形無質，亦無窮無盡，意念不斷匯聚，而字句有靈，卻無人掌控，就有的危險，字句一旦，尋溯源，往往要朝著文章意境轉變！”周遊子的臉越發鄭重，“放任不管，文章傳播的越廣、時間越長，則越發難以控制！”

文章字句還能？

“按著道長的說法，朝著文章容轉變，那不就是說……”陳錯先是一驚，繼而寒炸起，到背後一陣涼，仿佛有什麼東西著，“還能滋生那畫皮惡鬼不！？”

“正是如此！”周遊子說話間，忽然直視陳錯，提高音量，說了一句，“你不妨想想，你寫文的時候，心中勾勒的惡鬼模樣！”

陳錯下意識的回憶起來，心中浮現一張青紫鬼面，頓時一個激靈。

就在此時！

那周遊子忽然暴喝一聲，猛地一抬手，袖飄飛，竟有一張符紙激而出，在陳錯還未反應過來之前，符紙就到了其人額頭跟前！

“！”

事發突然，周遊子更出手如電，一掌拍過來，速度快得生出殘影！

陳錯沒有反應的機會，腦門上就被上符紙，跟著便渾沉重、手腳難，想要開口說話，舌頭都不聽使喚了。

唯有一雙眼睛還能轉，死死盯著周遊子。

“君侯莫怪，此番突襲，就是要出乎意料！文章因你而生，若凝出化形惡鬼，也與你心意相通，因此不能提前招呼，還見諒則個！”周遊子說話的同時，右手指出劍訣，而後念念有詞。

陳錯渾難，哪還能回應，心裡驚怒不已，不知周遊子所說真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跟著就見其人將劍訣朝自己一指！

“人為刀俎，我為魚，無神通道法，連命都難以掌控！”

這一刻，陳錯心底萌生出一顆種子。

可不等他細想，異變陡生！

“嗚嗚嗚……”

淒厲的哭嚎聲中，陳錯渾一震，然後如墜冰窖，通冰寒徹骨，頭上更是寒風錯，脖頸寒立起！

這不是比喻，是實實在在的冰冷！

大熱天的，他卻像著子墜寒冬，渾抖，皮轉眼青紫，牙齒上下撞，打起寒！

“這……”

陳錯強忍著寒冷，瞪大眼睛，朝頭上瞟了過去——

半空中，有團漆黑旋渦憑空出現，伴隨耳邊的低語輕聲，有字句從虛空中誕生，凌空飄，旋轉著，匯聚到漆黑旋渦之中。

他定睛一看，認出幾句，赫然就是《畫皮》中描寫惡鬼的語句！

四周，寒氣蔓延，連線都暗淡了許多。

驀地，青紫的、乾枯的、宛如老人一樣的皺皮手爪，從那漆黑的旋渦中探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