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香火味

早飯一過，張舉就到了王府。

“君子在朝中，可打探到什麼？老夫人這幾日很是憂愁，昨日府中還遭了賊，更是煩心……”途中，陳河先試探著問了一句。

“正打算告知姨母，”張舉眉微，“你說王府遭賊了？可否詳細說說。”

陳河臉不變，隻道：“得您親自去問，小人實在不好多說。”

張舉登時熄了詢問的念頭，轉而詢問姨母最近還有什麼煩心事。

陳河這才說起文章的事。

張舉就道：“我有好友，甚是喜好這篇文章，幾日前曾在我家中探討、品評。”

“這就好，等會君子正好與老夫人說說。”

“多謝陳兄弟指點，我新得了一些好茶葉，過幾天給你送來，你給點評點評。”

“好說，好說。”

說話間，二人來到後宅廳堂，張舉整了冠，見禮。

“自家人，老是這麼客氣，”陳母一指旁邊，就讓張舉座。

張舉行禮之後跪坐下來，與陳母說了幾句家常，終於被問到正事。

“大郎的事，賢侄可打探到確切消息了？”

“回姨母，得了些消息，”張舉趕回應，他那日神恍惚，未能從三位好友得到信息，事後自然補救，確實有了些收獲，即便陳母不召喚，過兩天也要來拜訪了，“朝廷上，確有幾人造謠中傷，還上了折子，說了些不中聽的話。”

陳母張起來：“上折子了？這就難辦了，實在不行，只能豁出老臉，用人，請人疏通了。”

“這事的關鍵，其實還在今上，”張舉衝著西邊拱了拱手，“今上還信任王上，再大的困難，都只是一時的。”

陳母順勢就問道：“聖人怎麼說的，你可知道？”

“今上並未回復。”張舉將探得的況說了出來。

陳母松了口氣，再問其他，張舉所知有限，無從回答了。

“有勞賢侄了，這時候，也就只有靠你了，不像二郎，整日裡逍遙快活，不知疾苦。”陳母也不追問。

張舉記著陳河提點，便道：“君侯也沒閑著，靠著一篇《畫皮》，在建康城也是小有名了。”

“正要問你，”陳母問道：“二郎那篇文章，到底是怎麼個況？”

張舉讚道：“《畫皮》此文行文流暢，用詞妙，而故事更是寓意深刻，我與友人對其評價都高，現在已被不人拿出來，與陸憂的《青齋》相提並論，說這一篇在眾多志怪中，算是首屈一指的了。”

陳母吃了一驚，著實沒想到，張舉會給出這麼高的評價。

“居然有人拿二郎的文章，和陸憂的作比？”

陳母自詡位格，但對陸憂的名聲、人是了解的，知道這人看著超然出世，其實在建康城很有號召力，便是自己幾個手帕，以及諸多貴婦，也時常談論，話裡話外都是仰慕與稱讚。

每每此時，陳母都要在旁附和一二句，也聽聞陸家因著陸憂、陸瓊等人，又有複起之勢。

結果，自己看不上的次子，居然被人拿出來，和這等人做了對比！

“不止，自昨日起，城中茶肆十有七八都要唱說《畫皮》，是曲調就編排了不下九種，諸聽客百聽不厭，說是街巷聞名都不誇張！被人追捧的程度，興許還要在《青齋》幾篇之上，”張舉這兩天顯是有所了解的，“這才是剛剛開始，時日一長，影響更甚！”

陳母久久沒有言語，末了，才道：“二郎還有這等本事。”語中有著驚奇和欣，跟著就是對張舉致謝，說他對二郎乃是謬讚。

張舉搖頭道：“這般說辭都只是評價，稱不上是稱讚，過得幾日，怕是讚譽更多，說起來，我與幾位好友，有心邀二郎參加文會，與他品評，就是不知他是否會答應。”

“答應，答應。”陳母眼中一亮，“這等好事，他會不答應？”心裡跟明鏡一樣，但凡這種文會，參與的多是鄉品甚高、且很有威的人，不乏朝中當權之人被邀請過去以作裁決、品評，實乃養揚名的絕佳場所。

那陸憂在城外居養之前，也參加了幾場，很是揚名，令其幾個族人都跟著沾，運亨通。

“如今大郎局面不妙，正好借此機會，讓他幫著漲漲名。”陳母心花怒放，等送走了張舉之後，馬上招來陳河，詢問陳錯的去向。

“說是去尋一家寺廟，還未通報是哪家。”陳河回了問詢，又問，“要小人去將君侯召回來？”

“不急，不急，”陳母眉頭舒展，幾日來頭次出真心笑容，“讓他散散心，拜拜佛也好，有神佛護佑，便能更加順暢了。”

陳河點頭表示明白。

陳母又慨道：“二郎有這等本事，老著實是沒有料到，但這是好事，自來文墨之道是叩門磚，能名士勢，家中正值危難關頭，他若能以文采之名結各方，就是我家之幸了！”話落，面欣。

過了一會，陳母卻又面憂愁，又想起了大兒子的事。

正好陳過來問候，注意到母親異樣，主問起緣故。

陳母不想拿這些事來與兒說，隻道無事。

陳哪肯信，眼珠子一轉，笑道：“娘親還不知道吧，二兄在建康城出了名啦，連帶著我都跟著沾了。”

“哦？”一聽是說次子，陳母憂愁稍減，“可是因為那篇文章？”

“娘親也知道了？”陳微微詫異，見母親臉好轉，就再接再厲道：“兄長那篇《畫皮》，兒幾個閨中友也讀過了，都很喜歡，央求兒去找兄長，說想再討要幾份呢，還有的傾心遐想，興許再過不久，就要有人來求親了！”

陳母終於出一微笑，拿手一撥兒額頭，道：“休得胡言。”

陳揚聲道：“可不是瞎說，兒過去往閨友聚會，都只是陪襯，要陸家兩位姐姐講陸才子的事跡，昨日也算是翻了，被人圍著追問兄長之事，對了，們托我問呢，您可知道二兄何時再寫新篇？”

陳母笑著搖頭道：“你得自己去問，我如何好指揮？”

“那我得快點了，”陳一本正經的說著，“過陣子，《畫皮》怕是要被更多人追捧，不知多人要去拜訪二兄，遲了，怕是外面的人都比我先知道了。”

的話，固有幾分討好母親的意思，卻也是發自真心，因此拜別母親，回到後院，就讓婢找機會詢問一下。

那婢道：“小姐放心，奴婢與君侯府上的翠悉，等會就去打探。”

陳喜道：“快去！快去！”繼而又抱怨道，“二兄也是的，上次來府上，也不來見我，虧我還幫過他。”

那婢安了幾句，便找了個時間離府，在街巷間快走。

“就是此府！”

那婢走過沒多久，一巷角，忽然多了一頭白花花的小豬，不過臉盆大小，背上還趴著一隻墨綠的小烏。

它竟是口吐人言：“此有香火香味，卻無人收斂，必是無主供奉，咱們順著味道去飽餐一頓！哼哧！哼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