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癥間的樓道靜得出奇，袁老太的腳步聲遲緩而有節奏。樓道外，門背后，肖男在等。在等袁老太手，等現出原形。

袁老太一步一步邁向重癥室，好像走得十分艱難。

走至重癥室門外，并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站在了玻璃窗外。愣愣出神。

看著病床上被全包裹的嚴嚴實實，只出一雙眼睛的袁華明，袁老太輕聲啜泣起來。

老太太淚眼婆娑，著袁華明，眼神哀怨而凄涼，而病床上人死死盯著玻璃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袁老太站在玻璃窗邊很久，卻毫沒有進去也沒有退回去的意思。門外的肖男有些意外。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袁老太重又走回樓道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邊拭眼淚，邊喃喃自語。隔得太遠，聽不清說什麼。靜得出奇的樓道，老太太喃喃自語的聲音聽上去讓人瘆得慌。

肖男并沒有離開。袁老太又站了起來，如此往復三次。

肖男猛然醒悟，太太這是，發現他們了，故意在這兒消磨時間，比耐？

這老太太還真是。忽然覺得老人心思縝的程度有點可怕，這樣的對手可不好對付。

確定重癥室的門被反鎖，老太太無法靠近，肖男這才離開醫院。

“隊長，對比結果出來了，四十二碼鞋印和袁老太的鞋碼完全吻合。”小江魚兒有些興。

“申請拘捕令，馬上抓人。”

當肖男帶頭趕到醫院的時候，老太太已經不見了。

沒人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

一種不好的預涌上肖男的心頭，趕下達命令：“快，去振華小區。”如果袁老太真是兇手，這個時候，極有可能選擇逃跑。

警笛聲響徹在寂靜的街道。

振華小區。

當肖男推開門，屋子里漆黑一片。

一個人影呆坐在沙發上，一不。

五個電同時照在人影上，是袁老太。

肖男手將燈打亮，走到袁老太面前：“袁太太，我們現在懷疑您涉嫌謀殺何春，這是拘捕令，請跟我們走吧。”

袁老太轉頭看了肖男一眼，眼神中滿是空，似乎對這個世界沒什麼留似的。忽然，猛地轉朝窗邊跑去，

肖男一個跟步，飛快踢出一腳，將踹倒在地。手將雙手倒剪，按到地上，鎖上手扣。

“帶走！”

……

自始至終，袁老太一句話也不說。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平靜地看著肖男和劉青，只是平靜地看著，看累了，偶爾打個小盹。

肖男沒想到，會到這麼強的對手。不管肖男問什麼，一個字都不吐。

肖男非常清楚，在等。在等袁華明的消息，如果袁華明死了，肯定會將罪責推到袁華明上。如果袁華明沒死，恐怕，也會將罪責推到袁華明上，再想辦法。這個人極其狡猾。看剛才逃跑的作，手矯健，絕不像六十歲的老太太。

足足過去三個多小時，袁老太一個字也沒吐。

肖男知道，到茬子。除非有確鑿的證據，否則，想定這老太太的罪，恐怕，比登天還難。

天亮了，五個多小時，一無所獲。

“頭兒，我回來了。”被派出數天的老秦終于回來了。

“怎麼樣，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收獲很大。”

肖男渾一震，一夜未睡的疲憊一掃而，趕忙道：“快說說。”

“我查到，袁老太太三十多年前回到鄉下，得了一場大病。很多人都說，熬不過去，可不知什麼為什麼，又活了過來。而活過來的袁老太太跟以前不一樣，脾氣很古怪，而且，躲在家里不敢見人。據說，是因為重病的原因，大變。”

一場大病就讓人大變，說出來不是沒人信，只是這種概率并不高。

“據袁家村的村民說，幾乎沒有什麼人見過袁老太，而見過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所以，都說袁老太得了一種怪病，不能見人。這樣，大概過了十多年吧，后來，袁老太就帶著袁華明回到了城里。”

“我找到了當年318案中三位被害者的家屬，請他們幫忙辯認，他們都說，這個不是袁老太。我怕出錯，又找了三位，得到的答案還是一樣的。”老秦手指了指桌上袁老太的照片。

那現在的袁老太究竟是誰呢？真正的袁老太又去了哪里？

案件似乎變得更加復雜。如果沒有有力的證據，袁老太不能扣留太久。而且，袁老太明顯非常清楚他們的程序。

如果是現在這個袁老太殺人，會把兇扔在哪里呢？

忽然，肖男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袁家收養的那個養袁曉殊有沒有查到什麼？”

老秦點了點頭：“有，據村民說，袁家的養袁曉殊是在袁老太他們之前就回到了袁家村。而且，在袁老太重病的那段時間，袁曉殊因為做飯不小心，把廚房給點著了，本人被燒死了。不過，我在一個老鄉家里發現了這個。”說完，手從懷里掏出一張老照片。

肖男盯著照片看了半晌，只見照片上一個眉目清秀的孩，圓臉，微胖，眉目和袁太太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是？”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問題，幾乎與老秦異口同聲。

“袁曉姝！”

肖男頭嗡地一聲響，現在的袁老太簡直太可怕了，可能是個殺人狂魔。

“去把陸法醫給我來。”

“是。”

不一會兒，陸僉出在現辦公室。

“肖隊，你找我。”

“對，你坐。我有件事跟你請教。一個人有沒有辦法能讓自己快速衰老？”

“快速衰老？有啊。”陸僉有些奇怪，不明白肖男怎麼突然問這麼古怪的問題。

“什麼方法？”

“其實不用刻意，如果得了衰老癥，人就會快速衰老，年輕的小姑娘也會看上去像個老太太。”

“的機能也會像老太太嗎？譬如說力量，甚至，月經也會停下來嗎？”

“不會，這種衰老癥，人的機能不會變化。而且，力氣也不會衰竭。只是面相和材看上去像老太太，尤其是皮。”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肖男腦中形了。現在，只需要印證即可。

“馬上去查一下袁老太和袁華明的dna，我懷穎他們不是母子。同時，找人把這張照片里面人按照四十歲和六十歲分別繪制圖像，我要馬上拿到結果，快！”

“什麼？”眾人沒明白過來。

“種種跡象表明，袁老太和袁華明有私，本來我們以為這是種扭曲的關系，但我仔細觀察了袁華明傷以后，袁老太的表，以及我們從現場勘查回來的各種痕跡，說明袁老太的力氣非常大，絕不像一個六十歲的老太太。所以，我大膽作個推測，袁老太可能在三十多年前，回到鄉下以后，就已經死了，現在這個袁老太，極可能是另外一個人。而老秦帶回來的這張照片，你們看看，像誰？”

“袁——老——太。”小江魚兒一下子口而出。

“沒錯，可經袁家村的老鄉證實，這是袁——曉——殊！”

眾人只覺一陣頭皮發麻，如果真是袁曉殊，那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袁家村那些年死的人，恐怕都跟不了干系吧？

肖男點了點頭。既然現在這個袁老太不肯說一個字，那就不審，倒要看看，誰耗得過誰。

“楊靈，你去詳細調查一下袁曉殊，看看有沒有可能拿得到的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