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第三章二叔去哪了?

“王爺的名字是你能的?”

魏進德不知道福王什麼名字,不過卻知道福王的名字可不是他們普通百姓能直呼的。

良臣沒有說話,心里卻是波瀾洶涌。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家竟能和明末最有名的王爺掛上鉤。

福王朱常洵,前世寫多了明末小說的魏良臣可不陌生。

這位王爺是萬歷皇帝的第三子,母親是萬歷皇帝最寵的鄭貴妃,其子朱由崧便是南明弘皇帝。不過這位福王的下場可不好,崇禎年間李自攻破,將他活活煮了。但現在距離崇禎朝還有十幾年,如果良臣沒有記錯,如今福王朱常洵可是萬歷皇帝最寵的兒子。

為了這個兒子,萬歷皇帝可是和文集團斗了幾十年,有關“國本”的爭斗可以說是持續了整個萬歷朝,甚至影響了明末局勢。接下來天啟、崇禎朝發生的一切,都和這位福王不了干系。

只是,小小的梨樹村怎麼就和福王朱常洵扯上了關系,良臣實在是糊涂。面對兒子的詢問,魏進德說了一些況。

原來梨樹村所在的肅寧縣屬北直隸河間府,此地離京師很近,因此皇室和勛臣貴戚都愿意在這里圈地。整個河間府的田地,已經占了一半還多,余下的民田又多屬富戶。故而朝廷再征地的話,只能從普通百姓這里著手。村里有消息靈通的人從縣里打聽回來,又帶來一個確切的消息,這一次征地是皇帝直接下旨征的。

皇帝直接下旨征地給兒子,看來,征地這事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了。

連著幾天,梨樹村就好像沒了生氣般,魏家爺三也如同被了筋般沒打彩。魏進德和良卿心疼祖上留下的這二畝好地,良臣則是擔心沒了這二畝好地,家里拿什麼供他繼續讀書科舉,雖然自己都不定能再參加府試。

魏良卿天天陪著他爹在田里轉悠,父子倆可真是舍不得這兩畝多好地公家征去。爺倆就這麼來回轉,不時哀聲嘆氣。地里,和魏家爺倆一模一樣的村民著實不

事到如今,良臣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現在連秀才都不是,算起來跟平頭百姓沒有區別,故而本不可能阻止這件大事。休說福王府和朝廷了,就是縣里六房的人都不會正眼看他。不過此事卻更加堅定他參加科舉的心思,只是眼面前這事也不好說,便尋思等幾天再和他爹商量,請他爹幫自己去向吳夫子求

不管怎麼樣,良臣都是下了決心要參加今年府試的。沒辦法,這是他能出人頭地的唯一途徑。

這日,良卿和前兩天一樣,陪著他爹到地里。良臣也跟著去了,爺三在田邊干站了半個時辰,良臣勸了幾句,讓他爹想開些,可這種事哪是說想得開就想得開的。

前幾天良卿說過大姐這幾天要過來看良臣,所以良臣把這事提了出來,原是想問大姐何時過來,話到邊卻問起了另一件事:“爹,二叔哪去了?”

聞言,魏進德愣了下,然后沒好氣的道:“我怎知那殺千刀的去哪了,這混帳東西,以后不要跟我提他,我老魏家沒這號人。”

魏進德這話讓良臣怔在那里,聽他爹這話,自家那二叔當年比自己還混賬不

二叔早年離家的時候,魏良卿才五歲,也不大記事,所以對二叔的事知道的也不多,但多了解一些況,因此示意弟弟不要多問。正要讓良臣現在就回去,田頭有人就他們了,說是他家來親戚了。

“爹,怕是大姐來了。”

魏良卿看著他爹,良臣也從地上站起。

魏進德朝兄弟倆擺了擺手:“你們先回去。”

“哎!”

良卿答應一聲,扶著良臣便往家趕。走到河邊時,良卿特意去洗了洗手,抹了把臉,又將上的泥土撣掉。因為家里條件不好,良卿上穿的還是幾年前做的服,肘部和膝蓋都過。良臣上穿的雖不是太好,但比起大哥來要好得多,至干凈,沒有補丁。路上,撞到鄰居張嫂,說他家親戚在門外等著,他們兄弟倆趕回。

兄弟倆到家,就見門外停著一輛牛車,車夫靠在車旁著旱煙。良臣見了,不以為意,他知道旱煙這東西就是萬歷年間傳大明的。幾十年下來,旱煙了窮人茶余飯后的消遣方式,吧嗒一口,都說快活似神仙。

“大姐,大姐夫!”

魏良卿很是熱的向著一對年輕男喚道。的看著年紀不比良卿大多,二十六七的樣子,中等個子,材偏瘦,相貌平常,不漂亮卻耐看。男的則要大上一些,怕有三十出頭,穿著一綢衫,頗是氣派,只是有白頭的病,半邊頭都白了。

良臣從前沒見過這位大姐,但大哥這麼一,自然知道這的便是二叔的兒魏春花,六歲時被賣給楊家做了養媳,那男的恐怕就是魏春花的丈夫楊六奇了。聽說楊六奇早年也上過學,不過也沒過生試的府試,故而沒考中秀才,現在在家幫著家族打理田地。

“大弟、三弟!”

正等著心急的魏春花看到兄弟倆,自是十分高興,上前攙住良臣,很是關切的詢問他的傷勢。

自從被賣給楊家做養媳后,整整二十年,魏春花只回過魏家兩次,一次是伯母趙氏去世,一次則是生了兒子給娘家送紅蛋。除此之外,日就在楊家,連趟遠門都不曾出過。因為是養媳的緣故,哪怕給楊家生了兒子,可在家里的地位依舊低下,平日楊家也是拿當仆人使喚的。

聽說良臣傷之后,魏春花當時就想著回來看看,私底下也藏了些銀錢,知道大伯家窮,生怕因為沒錢耽擱了三弟的治療,可是幾次三番跟丈夫、跟婆婆提出要回家探,都被拒絕了。這次,是趁婆婆不在家,好不容易央求之下,丈夫楊六奇才答應陪回魏家看看。

“良卿、良臣。”

楊六奇也上前和兄弟倆打了招呼,不過良臣看在眼里,發現這個姐夫有些不冷不熱,看著態度不如大姐親近,尤其是都不正眼看自己。轉念卻又釋然,大姐魏春花是賣給楊家做養媳的,這楊家又是個小地家,魏家卻是家徒四壁,富親戚看著窮親戚,又有幾個會高興的。再加上自己惡名在外,這楊六奇能看自己高興才怪了。

“大姐,大姐夫,快,快屋里坐。”

良卿心單純,高興的招呼魏春花夫婦進屋。魏春花忙說好,扶著良臣就要進院子,楊六奇卻拉住了,然后朝良卿笑道:“你大姐聽說良臣傷了,急得不行,一直就想過來看他,可家里事卻多,總是走不開。今兒難得個空過來,不過家里還有事,就不坐了。”說完,吩咐車夫道:“把東西提進去吧。”

車夫忙將旱煙袋敲了敲,然后從車廂中提了幾件用牛皮紙包裹的禮送進院中。

良卿呆了一下,良臣也噘了噘。

魏春花有些尷尬,卻不敢說話,低著頭默默握著良臣的手。

良臣能夠清晰到,大姐的雙手滿是繭子,細看,臉上亦是有不皺紋,可想而知,大姐在楊家的地位是如何低下。這也怪不得楊家,這年頭養媳又有幾個過得如意的。上惡婆婆,死的都有。

魏良卿也從姐夫楊六奇的態度中到了一種冷漠,他生單純,卻不是傻子,心里著實有火,但卻強行抑制,仍是一臉笑容的對楊六奇道:“既然大姐夫家還有事,那大姐夫和大姐就早點回去吧。”

楊六奇輕笑一聲,微一點頭,然后看向妻子魏春花。魏春花忙說這就回去,然后趁丈夫不注意時,塞了個荷包到良臣手里,低聲叮囑道:“自己好好保重,可不能再玩子了。”

良臣將荷包握在手中,不知說什麼是好。

“春花,走吧。”

楊六奇在車上催促了一聲,魏春花不得已,只好依依不舍的上了牛車。車夫駕著車,緩緩向村外馳去。兄弟倆就這麼站在門外,定定的看著遠去的牛車。

許久,良卿嘆了口氣,道:“大姐在楊家真是活罪。”

良臣搖了搖頭,道:“不能怪人家楊家,要怪,只能怪咱魏家對不住大姐,噢,還有二叔。”

聽了這話,良卿沉默片刻,道:“當年二叔比咱爹先的家,大姐出生那年,咱爹才娶的咱娘。說起來,咱們那二叔也真是混賬,聽說他好賭,為了賭錢,不僅把爺給氣死了,還把嬸嬸得改嫁,把大姐賣給了楊家,最后自己也被人家放貸的得離家出走,不知去哪了。”

“二叔當年這麼混?”

良臣有些驚訝,雖知道自家那二叔肯定不學好,可卻沒想到竟然不堪到如此地步,氣死老爹,老婆改嫁,還把親生兒給賣了。這世上,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人,可真沒幾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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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故事一句話:莫欺年窮,我叔魏忠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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