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風雲》第3章 帝國之路
俾斯麥與馮承乾談笑風雲的時候,書房卻吵翻了天。
即便只負責軍備發展,戰爭大臣也並非虛職。在腓特烈三世不肯收回命之後,奇當即提請辭職。
腓特烈沒有答應,也沒有生氣,而是堅持挽留奇。
奇不是對皇帝不滿,而是覺得不應該把如此重要的職位授予一個外人,還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外人。
當然,也可以看奇想借此事退。
在皇帝再三挽留之後,奇答應在年底之前不再提辭職之事,腓特烈三世也答應重用瓦德西,在奇之後擔任德軍總參謀長。
瓦德西是德軍總軍需,也是奇指定的接班人。
在職務上,總軍需與戰爭大臣有所重合,所以奇在此時向皇帝請辭,擺明了是在維護瓦德西。只是皇帝態度堅決,不肯收回命,奇只能退而求其次,讓瓦德西儘快出任總參謀長。
對此,腓特烈三世也不得不有所退讓。
安了奇,腓特烈三世又逐一接見了其他重臣。
忙到傍晚,腓特烈三世纔去餐廳,與羣臣共進晚餐。此時,俾斯麥已經把馮承乾介紹給了其他大臣。
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且得到皇帝信任與重用的東方人,羣臣心裡都充滿了疑問。
最讓人興趣的,還是腓特烈三世與馮承乾的關係。
腓特烈三世不僅在俾斯麥面前,還在其他大臣面前提到,他非常信任馮承乾,還與馮承乾立下誓。
至於是什麼樣的誓,皇帝卻沒有明說,馮承乾也守口如瓶。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馮承乾肯定救了皇帝,治好了皇帝的癌,而這正是腓特烈三世信任他的基礎。
秉承普魯士容克貴族的傳統,晚宴非常簡單,毫不顯奢華。
這也是霍亨索倫皇室的傳統,更是腓特烈三世的習慣。早年征戰沙場時,腓特烈就與士兵同餐共宿,從不講份與排場,深得兵戴。對於生活必須之外的一切奢華事,腓特烈從無興趣。
晚宴結束之後,羣臣散去。
因爲沒有落榻之,所以馮承乾仍然留宿皇宮。
“我已經吩咐下去,伯爵府將在年底前建,在此之前,你就住在這裡吧。”
“陛下,這恐怕不好。”
“爲什麼?”私下裡,腓特烈三世一點都沒有帝王的樣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你我立下誓,讓你……”
“陛下……”馮承乾長出口氣,說道,“能得陛下重,實爲微臣的福分,只是陛下隆恩正盛,恐怕引起他人猜忌。”
“你是說,有人不滿?”
“也不是如此,只是君臣有別,所以……”
“好吧,既然你堅持,我讓古斯塔夫留意,給你安排一臨時府邸。”
“陛下隆恩,微臣激不盡。”馮承乾趕起謝恩。
“我說過,私下裡,你我二人並非君臣,不用多禮。”腓特烈三世揮了揮手,等馮承乾坐下,又說道,“你跟宰相談得如何?”
“相談甚歡。”
“是嗎?”
馮承乾笑了笑,說道:“宰相爲帝國殫竭慮,勞苦功高,所謀甚遠,遠非鄙人所能比擬。”
腓特烈三世也笑了笑,說道:“你這麼說,那就是過謙了。”
“陛下……”
“我知道,你們東方人生謙和,但是在這裡,謙虛並非是好事。”腓特烈三世看了眼馮承乾,說道,“在別人看來,你的表現不是謙和,而是懦弱。你要知道,在普魯士、在德意志,容不下懦夫。”
馮承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皇帝的意思。
“你與宰相能夠融洽相,自然是再好不過。只是別委曲求全,必要的時候,得拿出你的魄力來。”
馮承乾笑了笑,皇帝說一句話很輕鬆,可是真要這麼做,自然是萬萬不能。
要知道,德意志第二帝國的皇帝並非大清的皇帝。
“你提到的那件事,已經有眉目了。”
“這麼快?”
腓特烈三世點了點頭,說道:“剛剛收到的消息,法國議會已經批準了對俄貸款,而且明年還會增加。”
“這麼說,法俄結盟將在所難免。”
“暫時還沒有定論,只是照目前的局勢來看,境不容樂觀啊。”
“陛下打算如何應對?”
“腹背敵絕非好事,只能儘量拉攏俄國。”
馮承乾鎖眉頭,沒有急著開口。
“你認爲呢?”
“陛下聖明,只是微臣覺得,這僅是一時的權益之計。”
腓特烈三世笑了笑,讓馮承乾說下去。
“法國亡我之心不死,今後必有一戰。結局如何,關鍵在於俄國與英國。”馮承乾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現在與法國較力,只能讓俄國坐收漁利,而且無法確保俄國一定會支持我們。”
“爲什麼?”
“從戰略上講,我們是擋住俄國西進的障礙。從經濟上講,只要我們繼續維護容克集團的利益,就不可能與俄國結盟。”
腓特烈三世暗自嘆了口氣,顯然馮承乾一語中的。
帝國與俄國原本沒有矛盾,還因爲英法在克里米亞戰爭中支持土耳其,致使俄國遭慘敗,使俄國爲帝國的天然盟友,在隨後的普丹戰爭、普奧戰爭與普法戰爭中,俄國要麼支持帝國、要麼保持中立,給予帝國很大幫助。
只是好景不長。
普法戰爭後,俾斯麥力保容克貴族利益,對進口農產品課以高額關稅,而帝國是俄國農產品的第一大出口地。此項政策,致使俄國遭鉅額損失,致使帝國與俄國不睦,並漸漸疏遠。
當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更重要的是,就算能夠拉攏俄國,也會失去更多。”
“是嗎?”
馮承乾長出口氣,說道:“陛下不要忘記,在暗中主導歐陸的並非法俄,而是在背後支持法俄的英國。”
“此話你曾說過,只是會不會過於牽強呢?”
“英國的核心利益是海權,目的是維護其全球霸權。”馮承乾知道,要想改變腓特烈三世對英國的看法,並非一言兩語就能辦到的易事。“長久已來,英國的歐洲大陸政策都是充當離岸平衡手,使歐陸保持均衡局面,目的不是爲了維護和平,而是阻止出現能對其構威脅的大陸強國。”
“可是,英國是我們的盟國。”
“只是準盟國,而且僅僅是現在。”馮承乾笑了笑,說道,“至於今後,英國還是不是帝國的準盟國,恐怕誰也說不清楚。”
腓特烈三世沒有笑,而是等著馮承乾說下去。
“國家關係中,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這句話,你到說得徹。”
“陛下覺得,英國會是帝國永遠的盟友嗎?”
腓特烈微微搖了搖頭,算是做出了回答。
德意志第二帝國已是歐陸頭號強國,即便法俄加在一起,也不是敵手。腓特烈還是皇儲的時候,先帝就與俾斯麥定下國策,帝國將走出歐陸,爲全球大國,所以宰相纔會提出獲得“下的土地”。
帝國的民政策,已經對英國構威脅。
做爲帝國的開國皇儲,腓特烈非常清楚,只要帝國照此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將與英國爲敵。
即便改變國策,儘量避免與英國的核心利益發生衝突,也僅是延緩時日而已。
“陛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
“不怕陛下笑話,不管是陛下、還是宰相、或者其他任何人,都只是歷史長河中的一員小卒。在發展壯大的道路上,必然會遭遇各種各樣的艱難險阻。如果不能改變,就只能克服困難,勇往直前。”
腓特烈三世暗自嘆了口氣,說道:“你的意思是……”
“帝國需要的只是時間,所以我們得儘量爭取時間。”
“所以,你堅持讓宰相留任?”
“陛下多慮了,目前沒人能取代宰相。”
“宰相通縱橫捭闔之道,確實是理當前事務的最佳人選。”
“關鍵是,陛下是否心意已決?”
腓特烈三世沉默了一陣,才長出口氣,說道:“作爲皇儲,我不用爲帝國負責。現在是皇帝,我就得爲帝國負責。如果別無選擇,我也只能丟小家而保大家,不然就不配做帝國皇帝。”
“陛下如此,乃帝國萬幸。”
腓特烈三世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有得選,我更願意做普通親王,而不是帝國皇帝。”
馮承乾本想說幾句開導的話,卻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言辭。
“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腓特烈三世站了起來,說道,“明日,我會再次召開前會議,商討法俄的事。你早點過來,跟宰相換意見,免得在會議上發生爭執,給別人落下口實。”
“也請陛下早點休息。”
腓特烈三世點了點頭,馮承乾隨即告辭離去。
此時,俾斯麥剛剛回到伯爵府,與他同行的有奇與瓦德西,以及在總參謀部擔任戰史長的施利芬將。
白天發生的事,讓幾人心事重重,奇等三位將領,更有一種不吐不快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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