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提問就行。”秦游說。

爲了防止夜長夢多、生出意外，他讓馬和尚立刻唸經，鎮厲鬼魂魄中的煞氣。

同時又將守夜人分作兩批。

一批繼續在南泉鄉里警戒巡邏，防止黑夜裡，還有其它的妖鬼跑來。

另一批則去修復院子外的機關陷阱。

石對於後排這個安排，有些困。

他翻牆院，來到秦游邊，拱手詢問：“秦大人，這索命厲鬼不是已經被捉住了嗎？爲什麼還要費力勞心的去修復機關陷阱？”

“當然是防範於未然了。”

都不用秦游開口，已經習慣了這一套的朱秀才，便幫著做出了回答。

“索命厲鬼雖然被捉住了，但你敢保證它沒有同夥？又或者是這黑夜裡，不會再跑來其它的妖鬼？現在累點，等到真有妖鬼到來，卻能流負傷。”

石一琢磨，覺得朱秀才的話很有道理，拱手道謝，慨道：“多謝朱巡遊的指點，您的這一番話，讓我益匪淺啊。”

朱秀才不敢搶秦游的裝，連忙擺手：“可不是我的指點，這些都是我們大人的智慧。”

石又急忙向秦游拱手致謝。

秦游拱手回禮，卻沒有與他多言。

不是他傲，而是馬和尚在這個時候，已經將雙手放在了厲鬼的腦袋上，開始唸誦經文。

厲鬼最初顯得桀驁，側頭張，一口咬住了馬和尚的手。

馬和尚沒有躲閃，也沒有回手，任由厲鬼咬著。

反正他銅皮鐵骨，以厲鬼此刻虛弱的狀態，本咬不破他的手。

經文聲中，厲鬼上的煞氣，以眼可見的速度遭到鎮。

最爲直觀的變化，就是它的雙目，恢復了正常的。

而它也鬆開了咬著馬和尚手的。

馬和尚收回雙手，在前合十，繼續唸經不停，只是用眼神示意秦游。

秦游秒懂了他的意思，衝著厲鬼喊了一聲：“範恭！”

範恭正是這隻厲鬼的名字。

之前在凌傑村時，秦游他們有向村老詢問過。

如果厲鬼的煞氣沒有被鎮住，理智沒有恢復，就算聽見了有人他的名字，也不會有反應。

但此刻，厲鬼卻在愣了一下後，仰頭看向了秦游。

它慘白的臉上，也浮現出了遲疑的表，問道：“你是何人？爲何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鎮妖司的守夜人。”

秦游拿出小旗令牌，向範恭出示了一下。

因爲時間有限，他沒有廢話，直奔主題：“我且問你，爲何要化作厲鬼，殺掉自己全家？”

聽到秦游的詢問，範恭先是一愣，表有些茫然的嘟囔了一句：“我殺了自己全家？”

隨即它想起了自己做過的事，唸叨著說：“是啊，我殺了自己全家。”

它的表忽然變的痛苦且自責。

“我沒有想殺那麼多人的，我只想找範禮和範正淳報仇，沒想過要殺其他人。但是我在殺了人見了後，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範正淳是範家的家主，也是範恭的父親。

而範禮是範恭的哥哥，範正淳的嫡長子。

範恭在殺了這兩個人後，就控制不住自己，說明它在當時，便已經被怨氣、煞氣控制。

不知是不是與它化作厲鬼有關？

想到這裡，秦游又問：“你爲什麼要找範禮和範正淳報仇？他們不是你的父親兄長嗎？”

“父親？兄長？不！他們不是！他們是殺人兇手！”

範恭的緒，忽然變的激了起來。

他講出了一段不爲人知的故事。

也是他報仇索命的原因。

“我找範正淳和範禮報仇，是因爲我和我娘，都是被他們弄死的！

一個月前，範禮喝醉了酒，想要對我娘做非分之事。

我娘反抗不從，竟是被他活活掐死！

事後，範禮不僅是以染惡疾暴斃爲由，讓人將我孃的草草下葬。還編出謠言，說我娘行爲不端，勾引家中下人與莊裡佃農，毀我孃的名譽……”

“等等。”

秦游聽到這裡，打斷了範恭的話，問道：“你怎麼知道，是範禮殺了你娘？”

“我……我看到了。”範禮說到這裡，表越發的痛苦與自責。

朱秀才眉頭一挑：“你看到了？事發之時你在現場？那你怎麼沒有阻止範禮施暴？”

“我……我不敢……我是範家的庶子，從小就被範禮欺負，看到他就害怕。而且我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敢把我娘掐死……”

範恭哭著說，聲音中充滿了後悔。

後悔自己當時的懦弱。

兩行淚，從他的眼眶中滾滾流出。

秦游輕嘆了一口氣。

不知是在嘆範恭的懦弱，還是在嘆他孃的可憐。

接著，秦游又問：“你又是怎麼知道？難道你的死，與範正淳有關？”

“是！”

範恭點了點頭，流著淚，繼續講述這段故事。

“在我娘死的時候，我因爲害怕躲了起來，沒有被範禮發現。

可事後，我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娘。

好幾天做夢，都夢見我娘質問我，爲什麼當時要躲起來不救。

我想讓範禮到懲罰，想爲我娘找回公道，於是就去找到了範正淳，向他講述了事的真相，想要讓他爲我娘做主。

結果範正淳滿口答應，卻在我放鬆警惕，轉要走的時候，忽然抓起燭臺，砸向了我的腦袋，將我砸的頭破流，當場便昏死了過去。

範正淳以爲我死了，就用被我娘傳染了惡疾暴斃爲由，在當天便將我下葬。

其實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真的斷氣。

後來我在漆黑的棺材中甦醒，想要逃出去，但我拍爛了手掌，也沒能逃出棺材、逃出墓。

最終，我被活活憋死在了墳墓裡……”

聽完這段故事，秦游與朱秀才對視了一眼。

都說虎毒不食子，沒想到這個範正淳，卻是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殺。

雖說範恭是庶子，可上畢竟是流著他的脈。

爲了包庇殺人的嫡子，殘殺了無辜的庶子……

這個範正淳，實在枉爲人父。

不過範恭的這些話，也解釋了棺蓋背後的手印，以及範家人被腰斬等問題。

只是秦游對他化作厲鬼的過程，還存有疑問。

雖說他是含冤而死，但冤死的人多了，他又沒有提前佈置，怎麼會化作厲鬼回來索命呢？

還有，範正淳爲什麼要爲他搭骨、結冥婚？

難道是在殺了他後，良心發現，想要做些補救？

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因爲疑問還多，秦游加快了語速，把這幾個問題，都給提了出來。

“範正淳爲我結冥婚，可不是他良心發現，而是我託夢讓他那麼做的。”

範恭冷笑著，講出了他死後的經歷。

“在我死後，魂魄不知爲何，一直逗留在墓附近，就是無法去往黃泉。

而我心中對於範正淳、範禮父子的怨恨，也是一天比一天深。

忽然有一天，在我面前出現了一位神仙，問我想不想報仇。

我當然說想了，於是他便教我託夢，威脅範正淳給我配冥婚，以助我化作厲鬼索命……”

“神仙？”

範恭的話，讓秦游等人齊齊一愣。

有哪個正經的神仙，會讓人變厲鬼？

而且範恭還不是變的普通厲鬼，它差點就煞鬼了。

這個所謂的神仙，顯然來路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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