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了一次座位，池唐后坐了一個男生，王焦。他是個典型的問題學生，遲到早退曠課打架，績排在倒數第四，發型總是被老師點名修剪，但修來修去也不見改變。

先前他和池唐隔了一個座位，就時常和旁邊那人換座位，故意來找說話，現在換到后面了，更是時不時就要手賤一下。故意用筆的肩和背，湊上去在耳邊大聲說話，和人笑話打鬧的時候，故意被撞到上。

這周圍一片都看得出來，王焦顯然是對有點意思，池唐也看出來了，但只覺得很煩，每一次周圍人起哄，都有種從冰冷胃袋里泛出來的惡心。

去校的小超市買東西，撞見王焦和他那一群要好的男生在場上打球，王焦笑著跑過來和說話，“誒，池唐，你去買東西？順便給我帶瓶水。”

池唐：“想喝自己去買。”

“我們哥缺的是那瓶水嗎，他缺的是個送水的人啊！”跑到王焦邊的男生哈哈大笑，引得周圍其他男生也哄笑起來。王焦笑著斜睨著，自認為帥氣地拍了一下手里的球：“前桌，幫幫忙啊。”

這群男生是聽不懂生的拒絕嗎？池唐的心大多數時候都是煩躁的，此刻尤其煩躁。看著他們，直看得到他們都停下了笑，才說：“我說不愿意，就是真的不愿意，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一點都不好笑。

那之后那群男生是怎麼看的，池唐也有耳聞，他們覺得太傲太難說話了，紛紛攛掇王焦，讓他另選一個對象。王焦對冷淡了一點，但還是時不時一下。

宿舍里其他幾個生晚上會聊天，池唐一般不加，大多數時候戴著耳機聽歌，宋芳草是宿舍長，大約是過意不去，偶爾說話會捎帶一下，想讓一起聊天，池唐也就隨口應和兩聲，不冷不淡。

羅鄭麗一直故意不理會，只拉著其他人聊天，讓們一起忽視，這天卻在晚上聊天的時候主問：“王焦是喜歡你吧，我聽劉斌他們背后你嫂子，你們談了？”

池唐躺在床鋪上，閉著眼睛挖苦：“他家里開民政局的，說和誰結婚誰就要被結婚，當事人都不需要知道。”

“噗嗤。”宋芳草忍不住笑了一下。

羅鄭麗追問：“那你不喜歡王焦？他長得還帥的，一直追你你都不心？不會吧。”

池唐還真沒覺得王焦哪里帥，但聽出來了點什麼意味，睜開眼看羅鄭麗，“你要是喜歡就自己去追，沒必要在我這打探什麼。”

羅鄭麗表一變，手里抱枕一扔發了脾氣：“誰喜歡他，你說什麼。”

池唐嗤一聲，懶得再搭理。

周三下午最后一節是育課，上午下了雨，下午剛好停了，一節數學課剛下，所有人就歡呼著跑下樓等著上育課。

們育老師很好說話，又不太管們，經常上課就是讓們跑兩圈，然后就解散自由活。

上課鈴響了很久，幾十個人才慢騰騰站出了個稀稀拉拉的隊伍，育老師吹吹哨子，“跑圈啊，男生五圈生兩圈，跑完就自由活。”

哪怕任務不重，大家還是下意識發出了哀嚎，有人撒：“老師，下了雨，地上都是的，不好跑啊，不然減一圈吧！”

育老師又吹一下哨子：“不能減，再說就加一圈！快快快跑起來，年輕人比我這個老人家還不！”

幾個生結伴湊過去說了什麼，得到育老師點頭后，就笑嘻嘻地坐到了一邊。這個“特權”是因為們來了月經。

有些人來月事確實會疼得半死不活，腰酸背痛，但那幾個生看上去沒有半點異樣，們只是不想跑，特意做出的痛苦模樣，也虛假的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但沒人去拆穿。

真正肚子痛，面冷白的池唐，本沒去找育老師，跟上隊伍開始跑。每跑一步，小腹的墜痛就更明顯，的腳步越放越慢，很快落到了隊伍最后。沒人看出來的痛苦，只覺得態度消極隨意。

一群男生好像開屏孔雀一樣，莫名其妙比起了跑步速度，王焦那幾個跑得最快，很快跑了第二圈，經過池唐邊。

池唐垂著頭慢跑，耳邊忽然響起一聲巨大的掌聲，是王焦在耳邊故意啪的拍了一下手掌，驚嚇到之后，他就飛快跑到了前面，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

池唐到一陣耳鳴，那陣突然的炸響讓腦子都開始痛起來，著耳朵罵了句艸。

南林這地方的天氣池唐真的很不喜歡，又又熱，讓人煩躁地恨不得把上的皮都下來，這樣才能沒有束縛地好好呼吸。

校服外套都已經了下來，背后還是起了一層薄汗。有人從邊輕輕跑過，池唐下意識警惕退開了一些，然后才發現那不是王焦，是游余。

這位年紀第一的舍友，埋頭跑步，看上去半點不累。跑的很認真，和其他生的敷衍，男生的打鬧不同，只是認真按照自己的節奏在跑步。不管做什麼，好像都是這麼認真。但是認真，在這個年紀的男生生們看來，是可笑，值得被嘲諷的。

池唐注意到，游余沒有下校服外套，全班只有沒。就是再熱都不外套，大約是怕里面那件破服被人看見，池唐心想。

將思緒從游余上轉開，跑完兩圈，直接走向小超市，又買了一瓶冰水。

旁邊有兩個生在買冰激凌，一個問：“你來那個了，還敢吃冰的啊？”

另一個生有些得意說：“我來那個從來不疼，吃冰的吃辣的都不疼。”

池唐每一次都疼，但仍然想喝冰水就喝冰水。這樣悶熱的天，剛跑完步，背后還是汗的，但的手很冷，著冰水，更像是冰塊一樣。

這一次比以往更痛，池唐沒去吃完飯，躺在宿舍里。這個時候的宿舍總是很安靜的，只有游余一個人。會拿著飯盒在桌前坐著吃，吃飯速度很快，洗澡也是。

池唐在窸窸窣窣聲里昏昏沉沉，直到有人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

“要不要喝熱水？”

池唐沒想到游余會主和自己說話，但驚訝只是一剎那，因為疼痛而升起的脾氣讓不自覺皺眉，不太想搭理人。

游余大概察覺到了，放下手里的杯子，“我放桌上。”

說完收拾東西離開，和往常一樣匆匆趕去教室學習，沒再做任何多余的事。

池唐看了眼桌上冒著白煙的一杯熱水，忽然想到，從小到大，竟然從來沒有人在痛的時候給端一杯熱水。

翻個，池唐閉上眼睛。

可不需要。

再疼也不過是兩天的事，早習慣了。

第二次月考試卷發下來，游余又是第一，足足甩了第二名三十分，比上次還多了十分，以那拼命的學法，池唐真是一點都不奇怪。課上老師們又夸了那位大學霸好一陣，把的試卷當范本講課。

不過績這事，在意的學生很在意，不在意的學生也是非常不在意。

教室后半截，基本上沒人管試卷，把試卷折飛機砸人。

池唐考了個十二名，也不太在意績，看了一眼就隨手把試卷在了底下。

下午上課前，后座的王焦從課桌里掏出了一封書，的信紙，還有一香味。

“哇，哥這是收到了書啊，誰寫的，我看看？”

“走開走開。”王焦推開那些七手八腳起哄的人，拆開信看了，嘖了一聲拿著信紙揮了揮，“我是不敢要這個書，要還給人家的。”

他說著就站起來，在全班的注視下，走到前面把那信紙放到了游余面前，“喏，學委，你寫的信還你。”

游余抄英語單詞的作一頓，抬頭看了他一眼。

王焦的眼神是得意又不以為然的，還有一點鄙夷輕視。

一群學生們嘩然，起哄大笑拍桌子，還有竊竊私語，吵鬧得不像話，游余終于開口說：“不是我寫的。”

王焦聳聳肩，一手著校服口袋，“寫著你的名字，總不可能是我寫的。”

幾個生發出古怪的笑聲，悄悄說：“太丟臉了吧，沒想到游余也喜歡王焦啊。”

池唐戴著耳機在后面聽英文歌，歌詞里唱：

“andyou&039;restandinontheede，faceup&039;p;039;rea

（現在你站在懸崖的邊緣，抬起頭面對因為你）

natural

（生來如此）

abeatinheartofstone

（就像堅石般強有力的心跳）”

在這歌聲中，在所有笑聲和私語聲中起，走到游余面前，從王焦手里出那封書看了眼，扭頭走到羅鄭麗面前，丟在書桌上。

“你的信，自己收好，下次記得不要寫別人名字。”

羅鄭麗的面頰猛然漲紅，惱怒，“不是我寫的！”

池唐：“我看著你寫的。你屜里有這樣的信紙，不想承認還可以對筆跡，的字比你好看，而且不會買這種花里胡哨的信紙，勸你下次陷害別人帶點腦子。”

確實，游余寫什麼從來都是用作業本和那種最便宜的紅線信紙，這樣香味的信紙，和游余這人就是格格不。

羅鄭麗說不出話，在教室里各的目中猛然站起來，哭著跑了出去。

池唐自顧自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