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育課就是下午吃飯的時間，剛下課的學生陸陸續續往食堂趕，池唐端著餐盤打了飯菜，看見羅鄭麗幾個坐在那邊吃邊說笑，腳下一轉走過去。

“游余的服是你拿的？”

羅鄭麗一看是，臉就拉下來了，“校服不見了，跟我有什麼關系。”

池唐：“我只說服不見了，你直接就說校服，那你還真厲害。”

羅鄭麗一噎，耍賴道：“反正我不知道，有本事你就去搜啊，看是不是我拿的。”說完就不理會，直接扭頭去和別人說話。

池唐嗤笑一聲，端著餐盤走了，只是隨口問一問而已，并沒有準備當個正義之士幫游余討回公道，游余要是想要公道，應該自己能得到，不用多管閑事。

但真的看羅鄭麗這小蠢貨很不順眼。

吃完飯回寢室，池唐看見游余抱了盆在洗沾了茶漬的外套。們有兩套校服換洗，游余已經換上了自己另一件校服外套，看見，游余停下作說：“你的校服我下來了，要我幫你洗嗎？”

池唐：“不用。”

游余點點頭，繼續在污漬上打皂，練又仔細地洗。

池唐忍了又忍，沒忍住，問：“你的校服在哪找到的？”

游余：“廁所附近的大垃圾桶。”

池唐：……

其實之前還真以為是羅鄭麗那智障拿走藏了起來，還想是不是被藏箱子里去了。現在看來，莫非自己的智商竟然和差不多？

池唐臉一黑。

游余看看的臉，好像明白了什麼，多解釋了一句：“這茶漬太多了，我當時沒洗完，要是被人拿走，肯定不會放在自己那里，因為臟，所以很可能是隨手扔掉了。”當時就想到這一點，在附近的樹叢和垃圾桶里一翻找果然就找到了。

還好剛掃除，那邊的大垃圾桶里都是些灰土葉子，校服被扔在那里也沒怎麼弄臟。

池唐：你為什麼這麼練啊？

下意識想，游余以前是不是也經常遇到這種事？所以這麼冷靜，好像不知道自己被排被惡作劇了，也不在乎。

池唐心忽然變得惡劣起來，如果是，不會這麼冷靜，非要鬧個痛快，誰丟了拿了的東西，要弄個清楚明白。可能就是這樣，在上一個學校才過不下去。因為在某個人緣很好的同學桌子里翻出了自己丟失的手機，所以被那群抱團的人排。

沒有對錯，只有親疏遠近，真是真實又諷刺。

晚上上晚自習，宋芳草過來和說：“羅鄭麗是真的沒有拿游余的校服，是撞見別人拿了游余的校服丟掉，但跟你們有矛盾，所以就沒有說。”

池唐納悶：“你跟我說這些干什麼，又不是我丟的校服，等游余回來你們自己跟說。”

游余每天晚上這個時間，都還在教室里繼續學習，快要熄燈了才會回來。

話音剛落，羅鄭麗就從外面氣沖沖進來，怪氣說：“又不是你丟的校服，跑過來問我干什麼，你以為你護花使者啊，自作多。”

池唐忽然用力踹了一下桌子，冷冷視：“你他媽再說一遍。”

羅鄭麗和宋芳草都被這巨響嚇了一大跳，羅鄭麗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眼看著眼睛一紅又要哭了，宋芳草連忙尷尬地把推了出去。

這事之后沒有人再提起，游余也沒有，只是干凈的校服上，多了一點洗不干凈的茶漬。

唯一改變的，大概就是游余開始經常給喂題，池唐數學最不好，游余每次都推個本子過來，告訴提示和前面幾個步驟。

池唐看一眼就邦邦把本子退回去：“我不要。”

聽到旁邊游余寫字的沙沙聲停頓，響起，又停頓，像是一個人在徘徊猶豫。斷斷續續很久，才再度連貫起來。然后就看到新推過來的本子，這次不僅有解題過程，還有答案了。

池唐炸，我是貪你答案嗎！你的原則呢，你不是不讓人抄題目嗎！

“我不要。”

游余就把本子收了回去，寫字的速度慢了些，像一個人離開時沉重的腳步。

池唐轉頭看了一眼，看到的校服，眉頭不自覺地一皺。這幾天總是莫名在意這校服，或許也不是在意校服，而是在意這麼熱的天一直套著校服的那個原因。知道那有點離譜的原因之后，很難不去在意。

又下雨了，真煩。

臨近十一放假，們有七天假，哪怕之后要補課，想到一周不用上課還是覺得無比興，所有人都迫不及待離開學校奔向自由的假期。

下午還沒放學，教室里就哄哄沒個安靜，平時幾個績好的學生也沒法安靜下來學習了，除了游余。

好像是不回家的，班主任特地來和說了聲，讓假期一個人住在學校要小心之類，啰嗦了很多。游余一一答應了，看上去對于放假并不開心。

池唐和一樣，沒什麼放假的興致，也不想回家。

不想回還是得回。

的新家，離開前還是陌生的，但背著包回去后，突然發現多了悉的味道——各種煙味酒味香水味混合的難聞味道。爸把他那些朋友全回家玩了，男男一群人打牌聊天，熱鬧得很。

以前的家也是這樣，太過相似的氣味和場景塑造出的“家”，讓覺不到毫溫暖和安心。

“你怎麼回來了？”爸抓著牌，在百忙之中抬頭看了一眼，很詫異。

池唐：“我放假。”早習慣了父母不記得學校的各種放假安排。

問了一句，爸就沒再說話，注意力又被牌桌吸引了，出幾張牌啪的甩在桌上，發出一聲大笑。池唐提著包徑自上樓，躲過這一地烏煙瘴氣。

的房間門開著，一個陌生的人躺在的床上。

池唐到一陣熱往腦門上沖，大罵一聲，跑下樓喊：“我房間怎麼有人在睡！”

爸理所當然：“你劉阿姨困了上樓睡一下，你又不在家，讓睡一下怎麼了？”

池唐氣得一陣發抖：“你他媽什麼不三不四的東西都往床上帶，怎麼不帶你自己床上去，非要去惡心我？啊？”

打牌的喧鬧一下子消失了，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這父兩個各自憤怒地瞪著對方。

“怎麼跟你爸說話的！”他爸氣得摔下了牌起大步朝走去。

……

池唐走在街邊，因為下雨，街上行人寥落，依舊是沒打傘，把衛的帽子拉上來遮著腦袋，遮住了大半張臉。

在街上徘徊，坐在大橋欄桿邊，有那麼一瞬間很想跳下去，但沒有。濛濛的細雨越下越大，肩上頭上了一片，也懶得彈。

天地這麼大，一眼不到邊，到都是人，到都有房屋，可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里，到哪里才能安安心心地睡一覺。

橋邊有幾家店鋪，是賣服的，在黑暗里出明亮的，有一家門店格外小，賣的是。

等池唐反應過來，已經看著那邊發呆了很久。

忽然想起了游余，過得那麼苦，究竟是怎麼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