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山,的海》第21章 歸校
們離開之前,游余將屋子里上上下下都打掃了一遍,新買的廚好好收在柜子里,曬過的棉被塞進櫥,床和沙發重新罩住。就好像們是暫時離開,很快又會回到這里。
路上雪快化了,屋子后面那個小小的院子里,也就剩下枇杷樹底下一小堆雪還沒化盡。
之前下雪的時候,池唐在這里堆了個形狀很畸形的雪人,游余在廚房里洗碗的時候,每次過窗戶看見這棵枇杷樹下的小雪人就想笑。
過了一冬的枇杷樹上結了累累的花蕾,兩人離開關門的時候,池唐忽然想起來似的問:“枇杷什麼時候能吃?”
“四月五月前后。”游余回答,心里猜測著,池唐是不是也有些舍不得離開這里?
們一起去坐車,一路上池唐都是閉著眼睛想要睡過去,可是游余看見偶爾嚨會一,那代表著并沒有睡著,還在因為暈車難。
游余也沒有睡著,大平緩往前行駛,周圍的景有點悉了,轉頭看著池唐埋在羽絨服外套里的臉,心里又忍不住想起那個問題:
要怎麼才能對這個人好一點,讓能開心呢?
自己只要能讀書,能賺到一些錢養活自己就能開心了,可池唐卻好像沒什麼想要的,什麼都不想要,那就什麼都不能令開心。
生平遇到的第一個朋友非常好,好到不知道該怎麼回報。
車子停下,代表著們這一場逃跑之旅正式結束了,們走下車,池唐還是那副暈車沒有緩過來的神,喝了兩口水,說:“你直接去班主任家,我和他說過了。”
看要走,游余拉住,認真盯著的眼睛,“那你呢,你回家嗎?”
池唐扯了扯角:“肯定要回去。”
游余:“那,你沒事嗎?”
池唐不太在意地擺擺手:“能有什麼事,我又不是第一次突然跑出去,我爸早習慣了,就算生氣,他還能打死我嗎。”
游余看又上了輛公車,半晌才收回目,有些憂慮地皺起眉。
真的……沒事嗎?
好在們就快開學了,就剩兩三天而已,池唐就算在家不高興,很快又能去學校住校了。
去了班主任家,向他鞠躬道謝,又道了兩次歉。
班主任無奈嘆氣:“你一個小孩子,道什麼歉,你爸爸的事,我們也沒辦法,別道歉了。你和池唐都是,你們兩個小孩子,唉。”
好不容易過了兩天開學,大家都回到學校,游余早早去到教室,一邊看書一邊等著池唐。這大約是第一次這麼不認真地看書,以至于那些文字都沒能進腦子,只零散記住了幾句。
剛放假回校,教室里同學們嘻嘻哈哈,一看就是無心學習,很久都沒能安靜下來,也有些同學姍姍來遲,池唐就是其中一個,快要上課了游余才見背了個小包緩緩走進教室。
的羽絨外套里穿了件衛,帽子戴在頭上,臉上還戴了口罩。游余看見的時候放下的心,在見到的臉時又提了起來。
進來的很安靜,班上沒有其他人多關注,但游余一眼就注意到了,池唐戴著的口罩底下,約約有一點青紫出來。
池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著窗外沒吭聲。過了一會兒覺到游余的目還放在自己上,有點無奈地扭過頭,干脆直接拉下帽子,“怎麼了,兩天不見不認識我了。”
今天沒有扎頭發,長到肩膀的頭發披著,臉頰邊也有頭發,和口罩一起半遮住顴骨上的痕跡,但那痕跡太大了,沒法完全遮住。
游余遲疑了下,手拉的口罩,池唐往后退了退,想想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樣太丟臉,干脆又板著臉不了,任由游余輕輕拉下了的口罩。
的左臉有很明顯的青紫痕跡,腫一團。
“……你被打了。”
池唐干脆把口罩收起來,“打了一下。”雖然打的重了點。
游余:“……”
池唐:“沒事,我爸又不是第一次打我。”
人這一輩子,十幾歲的時候,最無能為力的時候會想要立刻長大,游余看著朋友若無其事說沒什麼,就想,真的好想立刻長大。
游余:“對不起。”
池唐:“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游余:“你幫我,我沒法幫你。”
池唐:“我不需要別人幫我,別人能幫我什麼,幫我打我爸一頓嗎?不用,他打我我自己已經還手了。”
很快就上課了,兩人沒有多聊,只是上課的時候池唐覺同桌一直在下意識看自己,一手虛虛撐著顴骨的位置,實在沒忍住,在作業紙上寫了句話丟過去——好好聽課。
也是稀奇,上學期可不到這樣說學霸同桌,都是同桌悄悄提醒的。
中午游余失蹤了一會兒,池唐回寢室放東西,撞見游余拿著一小袋子過來。一看袋子里的東西就警惕后退,“我不涂這東西,本來沒什麼事,越涂看上去越嚴重。”
游余還沒開口就被拒絕,習慣被拒絕了,張口就說:“我跟你一起涂。”
池唐:“……你又沒被打你涂這個藥水干什麼?”
莫名其妙涂一臉紫紅,姹紫嫣紅好看嗎,班上同學一早上就竊竊私語傳放假在外面和外校不良青年打架,等下午游余也一臉紫紅,那就好笑了,們兩個一起被嘲笑。
游余好像能猜到在想什麼,認真說:“我不怕被笑,也不怕們說什麼,你要是覺得涂這個不好看,我跟你一起涂。”
這家伙竟然比自己還狠,池唐也一狠心:“……行,你涂就跟我一起涂。”
誰怕誰了。
下午來上課的班主任眼神不太好,看了們兩個看了好幾眼,才確定們臉上是什麼東西。果不其然,一下課,就獎勵了們兩個辦公室一日游。
池唐都做好了班主任要問這個傷怎麼回事的準備,可能還會和從前班主任一樣打電話給爸試圖調解,但是班主任老方最后也沒問的家庭問題,只是叮囑了游余這學期多幫助同學,一起學習進步。
池唐:學習進步??
班主任轉向,語氣和藹:“池唐,你的績是不錯的,去年期末考試,也有進步,今年一定要加油,盡量再前進幾名,好吧?”
這個好字有點燙,池唐說不出口,其實不太想好好學習,很煩。但旁邊的游余不燙,認認真真答應了,好像已經把當做了自己的任務和包袱。
班主任欣地看著們兩個,點點頭:“是,能改變人一生命運的,就是學習,不管現在有多難,等到你們長大了,回頭來看,也就是一笑置之而已。”
池唐于一個不聽中老年煲湯的年紀,對這話沒什麼,一臉冷漠地又被同桌給領回了教室。
單純的同桌好像是被湯鼓勵了,再度認真地投學習,比上午認真多了,像一瓶灌了星星的水,再度沉淀下來。
池唐等了半天沒等到監工來督促自己好好學習,還以為今年游余會比去年更喪心病狂地管學習。要是真管了,池唐肯定要不耐煩,可現在突然半點不管了,池唐又覺得奇怪。
拿出手機玩了玩游戲,又掏出一本小說看了幾頁,游余也沒反應。
“你不催我好好學習了。”池唐問。
游余抿了抿,嚴肅地低聲宣布:“我想好了,你不學習也行,我替你學習,以后我工作了可以養你。”
池唐消化了一下同桌的意思,良久才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當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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