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微芒

文/沐清雨

他們是在雨停后返程的,回到營地已是下午。

栗則凜找地方洗過澡，換了服又去忙了。別漾明明什麼都沒干，卻像打了一場仗,累得睡到晚飯時才起。

晚上星火和沙漠救援隊一起開會，針對此次洪水救援事件的事故特點和救援經過做戰例評析。栗則凜問別漾要不要參加，說算是救援一員。

別漾拒絕：“那種可怕的場面，我不想再被加深一次印象。”

“也不全是可怕的場面。”栗則凜笑睨：“至你沖進我懷里時，是好幸福的。”

別漾后悔死了那一刻的沖，關房車門前說：“夢可以醒了栗隊！”

栗則凜站在車下笑了半天。

當晚，別漾一直被夢境所擾，眼前不是洪水，就是栗則凜掉到沙坑里,被流水淹沒的景。凌晨四點被驚醒后,再睡不著。未免吵醒清，借著手機微弱的看劇本分散神,直到天亮。

國慶節當天,天氣終于好轉,風和日麗,碧空萬里。

早餐過后，清問：“今天去幫他們跟拍嗎，我角扮演攝影助理沒問題的。”

別漾還沒從昨天的救援中緩過神，故意說：“憑我的價，他請不起我跟拍。”

過來找人的栗則凜恰好聽見,他微仰頭，看著車的問：“談談價錢？”

換以往別漾一定會說：對你，有市無價。此刻，手臂搭在降下的車窗上,神略懶：“我現在看見你，有點條件反。栗隊，我還能消停度個假嗎？”

“今天保證不給漾姐添麻煩。”栗則凜還要去備勤，他把一張車輛通行證遞上去：“拿著這個出會場方便些。”

別漾不客氣。

可要接時，他又突然撤開手，半提醒半威脅：“昨天求助人又給我們上了生的一課，告訴我們，行有所止。今天你要是還跟著添要我救，我就當你是要以相許了。”

“不是求我幫忙的時候了是吧？”別漾手搶走通行證。

栗則凜朝車里的清揮下手：“勞煩小姐照看點，別讓野丟了。”

被當保鏢的清說：“有多野，你慢慢會知道，我不保證能看得住。”

別漾就要拿通行證扇他。

栗則凜小走位避開：“晚點給你發定位，去穿沙驗區找我。”他說完就走了，如常的狀態毫看不出昨天經歷過那麼驚險的一刻。

別漾振作起來，開車去會場外尋了游客稀的風景獨地，給清拍大漠風煙照。

湛藍天空下，大漠浩瀚雄渾，起伏的沙丘高低錯落，穿紅騎馬的姑娘，線條，眼神倔強，有種獨特的非凡韻致。而在茫茫流沙與天際相接的那一回眸，竟讓別漾想起劇本里，滿都海在第一任丈夫滿都魯去世后，再嫁前，去向他告別那場戲。

反復看了幾遍片，對清說：“回去和孟導商量，把那場戲的臺詞刪掉，加一個你離開時，騎馬回滿都魯墓的鏡頭。眼神就要這種留不舍，又誓言替他守衛家國的堅韌。”別漾特別強調：“不要穿素服，就要紅，因為滿都魯生前最穿紅。”

別漾是有導演潛質的人，又最懂清的，清自然聽的。自己也慘了這組照片，忍不住挑了張生圖發微博。可網絡太差，半天都沒發出去，清點了個重新發送后就沒再管了。

英雄會期間不僅有核心賽事，主題活，還有一些供游客驗的項目。兩人看時間還早，為了放松心去騎駱駝，乘坐沙漠大卡車沖浪。

別漾喜歡嘗新，想驗下龐迪的駕駛樂趣，一把風沙打在臉上的快。可商家為確保安全不允許自駕，有些意興闌珊。

清安：“栗則凜肯定有辦法，晚點讓他帶你玩。”

“一個沙地托沒什麼難度，”別漾指了指不遠的指示牌——直升機臨時起降點，說：“要是他能開那個帶我航拍一圈，肯定比無人機的視角好。”

駕駛直升機可不是人人都備的技能。

清替栗則凜說話：“這就有點刁難人了，不管怎麼說，人家都是獲得長輩認可的配。”

別漾強詞奪理：“所謂配，即是方配對，并非本人意愿。”

---------

午后，場車輛減，星火救援隊轉移到會場附近的穿沙驗區備勤。

清對越野興趣不大，上午又聽了別漾對劇本的建議，要留在車里和孟導通下那場戲，別漾則去找栗則凜。

遠遠看到圓形斗狀沙山上，一輛越野車從低到高，一圈一圈地勻速盤旋向頂峰行駛，問：“這就是你說的沙漠涮鍋？”

栗則凜點頭：“這對車技和車況要求很高，有一定的危險。”

這不是危言聳聽。別漾看得出來，這種作稍有失誤，便會導致翻車。

栗則凜挑眉：“想不想驗下？”的語氣。

別漾心：“你帶我？”

過來就是這個意思。

栗則凜一歪頭：“上來。”

別漾眉眼彎起，坐到副駕。

栗則凜在關車門的瞬間，欺過來。

別漾下意識向后躲，作幅度略大。

栗則凜右手墊在后腦和椅背之間，左手勾住安全帶，拉過來，扣住，再抬頭時要笑不笑的，“以為我要干嘛，嗯？”

那個刻意放低了聲線的“嗯”字微微上挑，聽得人心尖。

這男人，太會。

別漾忽然有些好奇：“說實話栗則凜，你過幾任朋友？”

這問題太直接，栗則凜卻被問得心愉悅。

他笑開，抬手扣住下，輕輕了：“別問，問你就是我初。”

一個三十歲又那麼會的男人，居然沒有經驗，有點難以置信。可他說這話時語氣篤定，目專注，別漾倒分辯不出真假了。

栗則凜沒多說，他將天窗車窗都關上，扣好自己的安全帶：“恐高嗎？”

別漾看看百米高的沙丘：“不確定。”

栗則凜有數了，他正道：“害怕了告訴我。”

等沙山上的車下來，栗則凜啟陸巡，他依靠慣做較快勻速的逆時針圓周運，邊反方向打方向盤邊教學：“轉圈涮鍋切記不要速度過慢，不要回。”

別漾注意著他的作，不時分心向下看，陸巡盤旋而上，隨著高度的提升，有種驗攀巖，挑戰恐高底線的覺。

刺激又驚險。

如果不是他在駕駛陸巡，如果不是昨天親眼見證他被洪水追趕，未必承得了這種直觀的視覺沖擊。

眼角余瞥到在看自己，栗則凜勾：“這才到一半的高度。”言語間，收了收油。

車速慢了下來，似是力不足。

他迅速向鍋底打方向盤：“這種車速過慢或快要停車的況，不要停，不要試圖向坡上走，保持力，確保車向鍋底行駛。”

他說著將陸巡駛回起點，給應北裕示意后，重新再來。

這一次，力和速度保持的恰到好。

即便有了先前的緩沖，快到沙山峰頂時，別漾再往下看，那種懸崖般的垂直陡峭，沖擊依舊很大，不自覺深呼吸。

更刺激的還在后面。

栗則凜據刀鋒一樣的沙脊的高度和走向，調整車角度，側進沙脊，前過刀鋒后收下油，以緩慢的速度讓后順利通過，再向坡下行駛，完沙脊翻越。

這就是傳說中的滾刀鋒。

刀鋒在沙漠的相對高位，本有陡峭的坡度，上去并不容易，再者，刀鋒比沙坑的沙子更松，車速快了易翻車，慢了缺乏能易陷車，角度稍微偏離，也會直接失敗。在越野圈層，滾刀鋒充滿挑戰。

栗則凜卻穩得如同在平地行駛，甚至過鋒那一刻，他還分心去看別漾的反應。

陸巡駛回安全區域后，別漾躍躍試：“我有可能在天黑前完一次嗎？”

他就猜，對這種刺激的項目會興趣。

栗則凜挑眉：“完不，是我教學能力不足。”

之后的時間里，除了有車陷沙需要去施救，栗則凜都在陪別漾練車。基礎好，反應快，膽子還大，幾圈下來已經有模有樣，連應北裕都質疑：“你真是第一次自駕進沙漠？”

可新手終究新手，實經驗有限，第一次挑戰還是失敗了。正面沖坡時，別漾換檔慢了，車速控制得不好，沒沖上去。當時車有打橫的跡象，車頭偏向左，慣驅使就要順勢調頭。

這與先前栗則凜給緩沖，故意退下沙山的況不同，是最危險的。一不小心，就會翻車。

預判到下一步作要錯，栗則凜迅速反應，一把勾住方向盤，邊穩住方向，避免急之下猛打方向急剎造圈，邊用空著的右手換倒擋，同時嗓音低沉地指示：“給油，再給點，好，就這樣，穩住。”

陸巡正面倒下來。

別漾半天沒說話。

栗則凜以為害怕了，安道：“怕什麼，但凡一分把握，我都不會讓你試。”

別漾卻說：“你下去，我自己來一次。”

這回換栗則凜不說話。

別漾才說：“你在旁邊，我心里對你有依賴，無法集中神。”

栗則凜的眼睛牢牢盯住。

別漾見他不，就要幫他解安全帶。

栗則凜按住的手，不確定地問：“開始依賴我了？”

別漾意識到口誤，強行解釋：“我所指的依賴，僅僅是對你駕駛技的認可。腦回路別偏。”

“我的車技有方認證，不需要你。”確定剛剛的失敗并未對的心理造影響，栗則凜給放手剎，示意再來一次的同時，糾正：“作為相親對象，關注點放正，別偏。”

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無論什麼事都能和他們倆的關系扯上。

別漾把手剎拉上：“沒意思，不試了。”

栗則凜看見角強的笑意：“別慫。”說著第二次給放下手剎：“這次我不會給你任何提示，你自己來。車改裝過，安全可靠，我又坐在上面，翻了也傷不到你，干！”

獷豪邁的口吻，激發人的斗志。

老司機一般都不喜歡做別人的車，因為自己開最穩，他卻愿意陪冒險。

別漾快速復習了一遍遇到各種突發狀況的應對措施，掛擋，起車。

陸巡以穩定的速度向沙山頂部盤旋而去，途中遇到一沙土明顯松的地方，也順利通過，沒有陷沙，在即將到達沙山頂時，收油門帶剎車，方向盤小角度向左一帶，車微側，下一秒，陸巡穩穩地“滾”過沙梁。

別漾心中一喜，下意識看向副駕的男人。

栗則凜正看著，沉湛的眼底笑意溫而帶著幾許贊賞，他鼓勵：“開一段。”

陸巡沿著沙梁前行，車揚起的沙塵時不時從車窗前飛過，漸弱，月亮現，莫名有了“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的意境。

等兩人從沙山上下來，歡呼聲一片。作為第一位挑戰功的司機，星火救援隊的隊員們都對別漾刮目相看，甚至是唐瑜，看別漾的目都有些贊賞和服氣，應北裕更是悄聲對栗則凜說：“果然是你看中的人，不一般。”

教學果喜人，栗則凜趁勢說：“作為老師，我不應該空手而歸吧？”說著倚在車前張開雙臂索抱，明顯是要重溫昨天那一抱。

“抱團取暖嗎？”別漾假裝不懂，朝他拱手：“承蒙栗老師傾囊相授，激不盡。”

投懷送抱，栗則凜求之不得。避嫌，栗則凜不會強抱。他托了下手肘，阻止行禮：“別這樣，會讓人誤會我們要拜把子。”

別漾偏著頭看他：“你單我也單，拜把子沒問題。”

這人，拒絕都像在人。

栗則凜咬腮：“拜把子倒是可以進一步增加親度，反正也沒有義兄妹不能在一起的說法，要不我先拜為敬，只當是提前拜堂把關系定下來？”

“……”這話別漾接不住了。

<ahref=““target=“_blank“></a>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小說網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