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海》第二十一章 梯子【新一週求推薦!】
邵廷達砍了半天樹,陳沐到地方纔覺得自己拿斧頭多餘,便放在一邊盡心盡力地教小八郎放火銃,這麼一放他才發現,其實明朝的破火銃和鳥銃在某些方面還真沒差太多。
比方說速、比方說最佳程、甚至在近戰能力上,親經歷砸爛一桿倭銃的陳沐甚至認爲火銃要強於鳥銃。
誠然,站在四百年的角度上,鳥銃纔是人類火發展的方向,但如今看著魏八郎放銃,陳沐認爲老祖宗的火銃也並非一無是。造這樣的原因不是火銃太好,而是鳥銃太差。
鳥銃的優點在於穩定與最大程,儘管五十步外彈道不穩、百步之外必定偏,但只要稍稍擡高槍口,鳥銃便能落在二百步外,打不打得準暫且不說,如果瞎貓上死耗子,一百五十步皆是無甲殺傷範圍。
火銃就不行了,需要單手作沒有穩定,銃膛太短只能擊五十步目標,最佳程僅有三十步,想要破甲更要放近十步……十步,放完銃論起木桿往上幹就可以了。
在這一點上,三眼銃很好地彌補了這個短板,短距離、短時間、集殺傷,這可能就是直至明末九邊軍士仍舊不願放棄三眼銃而使鳥銃的原因。準確來說,三眼銃、火銃,在明人眼中並不是一種遠程兵,而是百分百的近戰兵。
這顛覆了陳沐對火銃的認知,他問砍樹做梯子的邵廷達:“什麼是遠兵?”
邵廷達咧著再一次發出槓鈴般的笑聲:“沐哥你說什麼傻話,鳥銃才能打多遠?算什麼遠兵,炮啊!佛朗機炮!大將軍炮!”
陳沐想想也是,明人對鳥銃確實沒有多看重,他們看重的是打得更遠、更重的火炮。
本以爲攀爬的梯子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好,卻沒想到半日他們僅僅劈出幾塊長條板,眼看做個梯子便要花上好幾日時間,陳沐索也不再心急。次日鄭老頭的子鄭聰如約而至,帶著他爹那桿長矛穿著鴛鴦襖就來了,看樣子確實是個老實的農夫,被陳沐打發和邵廷達一同職守飛水橋,換下石岐二人。
陳沐指揮付元跑是越來越得心應手,讓他睡了半日,便又被打發牽著自己的馬去清遠城買幾個木桶,帶兩口大鐵鍋回來。至於他會不會騎,陳沐可不管那麼多,反正一整天時間,只要求他不要誤了明天早上回來當值,時間富餘他還能去衛所和別的軍戶小賭幾把,若是不會騎馬,時間則剛好夠他趕路回來睡覺。
石岐則拿著陳沐的鳥銃與魏八郎一同學放銃,倆人在驛所旁的樹林把火銃打得噼啪響,陳沐自己自然也沒閒著,仍然是跑跑跳跳鍛鍊。
日子就這麼過,第二次到石岐休息時,他和付元調換,他騎馬回百戶所取子藥,付元則把剩下十幾顆鉛彈打完拿著小刀子去樹上扣鉛丸,再幫著把木塊拼梯子。
如此三日過去,纔算大功告。
百戶所的火藥不是這麼容易弄的,正如白元潔先前所說,朝廷已經很久沒有向清遠衛調撥軍備了,火藥的供給量也得可憐。整個百戶所存留的鳥銃、火銃也僅有六百桿左右,刨去其中火銃及陳舊不能使用的鳥銃,真正的利僅有百十桿而已。火藥存量雖大,但多數都是給衛所幾門大臼炮準備的。
不是沒有撥給他們的火藥,而是過去白元潔麾下整個百戶所都沒人提出這種要求。家裡放一桿火門槍的軍戶多的是,可誰也沒像陳瘋子一樣日不管田間地頭還是深山老林打來放去,不算去廣州府,十幾日打完百戶所庫存半桶火藥。
白元潔差遣家丁帶著石岐從千戶所提了火藥與鉛丸,直接派驢車把整桶運到安遠驛站,也讓白七給陳沐捎來句話:“百戶說了,這桶子藥再打完就別找他了,直接讓這個軍戶拿著銀子去清遠衛火藥庫,送二兩自己取火藥。”
白七還留下份白元潔蓋著印信的片子,證明是百戶所的人。陳沐這才弄清楚,不是一桶火藥要二兩銀子,而是要送看火藥庫的火二兩銀子,要不然拿片子也別想弄到火藥!
“就這玩意兒,就要二兩?”
陳沐拍拍那沒多高的木桶,估著也就不到五十斤,提起來還覺得偏沉力不均。結果打開一看陳沐想一頭撞在樹上,木桶裡居然被分四格,有木炭有鉛丸,另外兩種雖然認不出,卻也能猜出來多的是硝、的是硫,鉛丸上頭還附著小木片——硝十兩、黃七錢、柳木炭一兩七錢,加水二鍾攪勻曬乾待用;鉛丸一顆、子藥三錢,以備放銃。
嘿,還真別說,字不難看!
除了這四樣,裝在皮壺裡的引藥和捲一團的火繩倒已經浸好只等著用。
但陳沐蹲地傷算了半天,琢磨出來這三種東西的配比好像是不對的!照這麼算下來,硝可就佔八了,他可是知道的,這玩意應該按十五、二、三的比例來!
陳沐心裡生出一個想法,如果這個想法能夠真的話,或許今後他的火銃速能提高五秒裝彈時間,儘管這在長達十到二十秒的裝彈時間裡不算什麼,卻能給他帶來很大幫助。
但這事需要匠人,他沒有匠人。
“付元!去清遠城帶桿秤回來;石岐,去找驛卒要個水缸搬到林子裡!”打發完這倆,回頭一看魏八郎正蹲在樹底下啃紅果,陳沐指著邵廷達昨天擺好的梯子道:“爬上去試試,進到裡,看看梯子撐得住人麼。”
陳小旗有點兒信不過自己的手藝啊。
說實話,這造型笨拙通無一釘子全靠榫卯的木梯,陳沐還真擔心踩著這個爬七八米突然跌下來。魏八郎腳鬆快,聽到陳沐指揮他點頭把紅果塞進裡一溜兒小跑就去爬梯子,邊爬便吐山楂核,膽子比陳沐大一萬八千多倍,本不擔心梯子壞掉。
三五下竄上巖,抱著小細胳膊打個寒,死小孩扭頭還朝陳沐招手呢,“小旗你快上來,這兒好冷啊!”
冷關老子什麼事,還給你抱抱啊?
想是這麼想,頭腦面對熬硝財富的帶著無比誠實,爬梯子比魏八郎還快,不過矮著子一進巖陳沐就傻眼了——他沒帶油燈,黑咕隆咚能看清個!
著黑找到一滴水乾涸的坑窪,手抹了一指頭土,朝小八郎了過去,“嚐嚐,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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