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元》第7章 破壞犯罪現場
聽到烏圖要聯絡三別抄殘部攻擊高麗王宮,斬殺蒙古公主,鐸然大怒,“豎子!在家做的好大事!”
烏圖頓時匍匐在地,不敢吭聲。
“如此大事,竟不報我,擅惹滔天巨禍!爾等欺我老矣?”
烏圖以頭地,連道不敢。
鐸喝問道:“就憑散居高麗的幾千族人,沒有甲械,沒有錢糧,連飯都吃不飽,還起什麼事?不過送死而已!就算殺了蒙古公主又如何?又連累多真人給陪葬?”
烏圖辯解道:“啟稟郎主,甲械錢糧也並不是沒有著落。三別抄殘部願提供鐵甲一百副,弓箭五百副,長矛五百桿,外加麥子三百石,錢兩千貫。對方承諾,只要我們願出八百壯,就先將錢糧付。”
鐸冷笑:“如此看來,你自是允了替他們打頭陣。”
烏圖道:“未允。未得郎主之命,我等安敢擅專。不過,要想拿到甲械錢糧,勢必要打頭陣。那些高麗義軍,打仗本事也太稀松,沒有我真人率先攻堅,他們便再多幾倍人馬,也攻不下王京。”
鐸搖頭:“烏圖,你和都烈讓老夫甚是失,空有勇,卻全無謀略,竟無一人做得大事。就說此事,爾等被三別抄利用,如此淺顯的計策,爾等卻全無發現。”
烏圖一震,迷不解道:“郎主,這……”在他看來,既拿三別抄義軍的兵錢糧,打頭陣也是該當的,為何是被利用?
鐸苦笑道:“三別抄絕不敢真正反抗蒙古,更別說斬殺貴為蒙古公主的高麗王妃了。真惹怒了元廷,不但他們死無葬之地,還會連累高麗國被滅。他們又不是傻子,焉能做出如此蠢事?”
烏圖臉變了,但還是不太明白,“烏圖愚鈍,還請郎主明示。”
鐸冷聲道:“他們應是反寇為,以圖招安之計。三別抄本就是高麗軍,現在了反賊,躲躲藏藏,眼看蒙古勢大難敵,自然想重投軍。可他們屢次反元,高麗王怕元廷怪罪,必不敢輕易接納。即便接納,封賞也不厚。可只要他們為蒙古人立下戰功,高麗王就可大膽招安,封賞必厚。”
鐸說到這裡,烏圖總算明白過來。怪不得他之前還奇怪為何三別抄如此大方,原來是打著反元的名義在戰場上捅真人一刀,好用軍功換取招安的籌碼。
到時八百真人在前面攻城,他們突然在背後以三千兵力反戈一擊,就了剿滅“賊軍”的有功之臣。
端的好算計!
“可惡!這些怯懦的高麗人竟如此狡詐!”烏圖狠狠罵道。
鐸道:“高麗人向來牆頭草,盡多見風使舵的狡詐之徒。本來元廷雖然屠戮真人甚重,但終究沒有殺絕,畢竟留了一點活路。可若此事一出,真人在高麗再無容之地。”
“那就拒絕三別抄,說真人如今隻想安心求活,飯且吃不飽,還反什麼元。要反他們自己反。”烏圖很不甘心的說道。
鐸搖頭道:“不。如今族人食不果腹,三百石糧食就是命,為何不要?三別抄之前搶了不軍資,損失點錢糧也不會讓他們傷筋骨。你答應他們的條件,就說要讓族人吃飽飯養好力氣才能上陣廝殺,需要先拿錢糧。等拿了錢糧不出兵,一直推諉拖延,他們又能如何?橫豎我們在高麗的族人是散居各地,他們想報復也難。”
烏圖的心頓時好了很多,“要是有了這批錢糧,族人們就可以吃幾天飽飯了。”
鐸歎道:“可惜你們有勇無謀,
老夫死後,這些族人不知托付給何人。” …………
鐸妻弟留的荒廢小院,是在東寨,也正是被海盜滅門的樸家所在的村寨,靠近海邊的位置。李等人進東寨的時候,看見很多高麗百姓冒著大雪在圍觀什麼。
“他們是在看圍觀樸家的大宅。”都烈說道。
李等三人過去,看到樸家大宅所在是一邊焦黑的斷壁殘垣,但認可看出火災前是座寬闊氣派的大院,可惜盡焦土。
樸家滿門的已經拉走,但很多跡還能發現,連大雪也不能完全遮掩。
不面黃瘦的百姓,穿著破舊簡陋的高麗服裝,在殘雪覆蓋的斷壁殘垣裡翻找些什麼。
李能大致聽懂他們的高麗語,和後世的韓語相差並不大,差不多可以流。
“他們這是在破壞犯罪現場。”崔秀寧低低的對李說道。
破壞犯罪現場?李一笑。這話在這當口也只有崔秀寧才說得出來。其實都是貧窮惹的禍,這些百姓明顯是在“淘寶”,看看能不能找到海盜沒有帶走的財。
果然,一個撅著屁的高麗男子,突然發出一聲興的嚎,刨出一個破罐子,黃澄澄的銅錢嘩啦啦的,罐子裡還有草扎的蟈蟈,小泥人兒。
“小全子,你發財啦思達!”一個高麗男子紅著眼睛喊道,“都是當十的好銅錢啊!”
“小全子,你找到的估計是樸家小孫子的歲錢!小鬼的錢不能拿啊!”
“兄弟,快有一貫錢了吧,請我喝杯酒吧思達!”
正在眾人的目都被小全子吸引時,突然一個子“哎呀”一聲,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住,我找到半缸豆子。”
什麼?眾人一起羨慕的看過去。就連都烈,眼睛也有點發直。
糧食啊!現在還有什麼比糧食更金貴?這半缸豆子定是海盜來不及找到的,便宜了張家娘子。
張家娘子護著那口缸,像是護著自己的小崽子,驚喜而又的喊道:“當家的!你快過來思達……”
現在糧食昂貴, 這半缸豆子最七八十斤,兩貫錢都別想買到,是走了什麼運?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百姓更是在樸家的址裡瘋狂刨起來。
崔秀寧哼了一聲,不悅的搖搖頭。作為一個警察,實在看不慣這些百姓的做派。
李道:“他們是缺吃的。我們現在也缺吃的,到時未必比他們強。”
崔秀寧把頭扭過去,明顯懶得和李說話。
都烈有點不舍的帶著兩人離開人群,一路看到了五六十戶人家,這些人家雖然都帶著小院,但絕大部分是一副低矮簡陋的寒酸樣,只有兩三戶看著相對殷實些。腳下的路邊,時不時就看到一個黑咕隆咚的糞池子,附近是零零散散的農田。一些無打采的村民看到三人,都好奇的籠著袖子駐足打量,用下指指點點。
這就是七百多年前的韓國啊。
“東寨有上百戶人家,你們的院落在最北邊。”都烈說道。
一個村學究模樣的高麗老者看到都烈,主打招呼道:“都烈,貴乾也?”他說的是漢語,但這漢語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都烈忍著笑,敷衍道:“貴乾貴乾。見過林老。”
崔秀寧忍不住撲哧一笑,頓時惹得那林老側目,“唯子與小人難養也!”
都烈趕替崔秀寧拱手賠罪:“林老,得罪得罪。”說罷不敢再糾纏,快步帶著兩人往前走。
後傳來林老不滿的言語,卻是換了高麗話:“真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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