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山脈蜿蜒二十余裡，高四百余米，橫亙江華島北。這個時代的尼山植被茂，尤其是在江都時代被獵數十年，所以山禽野並不見。

但島民卻很難獲取獵，一來嚴挖陷阱，二來擅者，三來弓箭價高。哪怕一隻野豬從面前跑過去，也只能乾瞪眼。

弓卡子雖然是個簡單的發明，但這個地方的人還真不知道。

李在積雪中跋涉六七裡，進一山口時已近中午。上午還沒有吃飯，等上到山腰，李肚子就開始造反了。

“啊！”

站在山上往東看，是窄窄海峽對面的一片大陸，那是高麗京畿道所在。往東看，是茫茫大海，看到幾朵風帆。

李離開崎嶇的山道，進旁邊的林子，在林中尋找野的蹤跡。

林子裡面的積雪要淺很多，卻很難穿行，李大襖已經被掛的稀爛。

半個小時過去，李終於驚喜的發現了一堆新鮮的糞便，花生米大小，一粒一粒的。

“這是兔子的便便?”李不敢確定，但肯定附近有獵。

李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設下弓卡子，用薄雪掩蓋起來，然後將半升麥子掏出來放在中間。也沒忘記折下一樹枝在附近做記號。

要離開時，李還是忍不住抓回一把麥子放裡。

最後，李清理了下腳印痕跡，退著返回，一邊返回一面清除腳印。

從林裡鑽出時，這麼冷的天他竟然出了汗。

李剛剛回到山腰的山道上，就聽到山下一陣鑾鈴聲響，接著十幾馬就出現在眼簾，看樣子絕對是奔著這山口而來。

看不清馬上騎士的樣子，但從閃爍的寒來看，他們是帶了兵的。

他們還帶著兩條狗，是上山打獵的嗎?

李沒有多想，慢悠悠的往山下走。等走近些，才發現十二三個騎士都是披堅執銳，完全就是軍士的裝束。這些人氣紅潤材壯，與面黃瘦的村民迥然不同。

看到李，這些騎士都是目戾氣，臉現驕態。

他們不是什麼好人。李一邊走一邊思索。

“田奴！這往上的腳印，是你留下的麼！”

一個騎士手按刀柄喝問，似乎一個哆嗦就要拔刀砍人。

“汪汪！”一條灰惡犬也衝李狂吠，齜牙咧。

李心裡發怒，一臉平靜的說道:“在下上山時，也發現有腳印。想來在我之前有人上山。”

這騎士冷哼一聲，轉頭向被簇擁在中間的一個青年恭敬的說道:“二郎君，那賊子從這上山無疑了。”

被稱為二郎君的青年穿華麗周，外套狐裘坎肩，頭戴寬簷高冠。他眼睛狹長，神倨傲，端坐在白馬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李，那目似乎在看一條狗。

“看到麼?”二郎君問。

什麼?李不由愣了一下。

“田奴！郎君問話為何遲疑?”之前那個騎士頓時大怒。

另一個騎士也喝道:“見郎君不拜，要作死麼！”

李深吸一口氣，出一笑容，拱手鞠躬道:“在下……”

二郎君突然揚手一鞭子到李頭上，雖然李帶著帽子，這一鞭子也的他疼吸冷氣。

“小小田奴，也敢在我柳俊面前自稱在下?重新來過。”

北寨柳家！

一萬頭草泥馬轟隆隆從李心頭狂奔而過，踐踏出滔天怒火。

李極力製反抗的衝，渾剎那間就滾燙起來。接著就松開的拳頭，抬起一張惶恐不安的面孔。 “小人見過二郎君，請郎君恕罪！二郎君是問小人有看到賊子嗎?小人沒有看見，只不過這山道之前的確有人先走過。”李沒再冒充仁州李氏，不然這世家子一定會細細盤問，一旦被穿，就是天大的麻煩。

“滾！”柳俊面厭惡的叱出一個“滾”，直衝衝的縱馬而過。其實，他從始至終都沒有仔細打量李。

李趕閃過一旁，差點被馬踏到。

十余騎奔山道不遠，就一起下馬，留下三人在山坳看守馬匹，那柳二郎君帶著剩下九人兩犬一起上山。

“快快上山，別讓那賊子走遠！”柳俊的聲音傳來。

李要殺人的目看著對方的消失的方向，臉有點獰猙。

他李竟然被欺負了。

奇恥大辱。

這就是沒有實力沒有地位的代價麼?李肯定，要是剛才他稍作反抗，落下的就絕對不是鞭子，而是刀子。

好吧，一步一步來吧。慢慢來，不要急，不要死，先好好活下來。

李平複好自己的緒，慢慢走遠了點。不過他沒有離開，他現在已經關注上柳俊，他想看看柳俊抓回的是什麼人。

李在距離山口不遠找了個蔽的地方歇息，這裡離那三個留守看馬的人不遠，卻也不容易被發現。

三人的談話借著風傳過來。

“雪上有腳印，又有獵犬，那人跑不掉。”

“要是抓不住他就壞事了。”

“二郎君是不是大意了些?該多帶些人馬。”

“笑話，十人兩犬抓一個人還不夠麼?人馬太多沒的引人猜疑。”

…………

從他們的談話容，李覺被追的人不是一個賊那麼簡單，而是上擔著什麼乾系。會是什麼呢?

誰知，足足兩三個小時後，柳俊還沒有下山。

難道追到其他山頭上，離這已經很遠?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眼看快黃昏了，上山的十人仍然沒有回轉，留守看馬的人也急了。

正在這時，突然一人驚到:“灰狼怎麼回來了！”

李看去，那隻之前衝他狂吠的灰惡犬，竟然帶著跡跑下了山，一隻羽箭赫然在它的背上。

“郎君遇襲！”

“那人山上一定還有同夥！”

“要是郎君死了，我們會被殺掉的！”

“灰狼要死了。”

“快上山救郎君！不然我們也沒命。”

三人反應也很快，連馬都不再看管，出腰刀就往山上奔去。

等三人消失，李走了過去，看到那惡狗淋淋的躺在雪地，已經流而死。李心中一喜，拔出惡狗上的箭，趕挖了一個深深的雪坑把死狗埋起來，然後清除痕跡記住位置，打算夜晚無人時再來取。

這條死狗最有三十四斤，足夠兩人吃大半個月了。髒還能便宜那隻母狐。

李眼饞無比的看看一群馬，這該值多貫錢啊！可惜目標太大，一匹都別想牽走，不然他和崔秀寧很快會出現在柳府地牢。

隨著又一個小時過去，山上卻仍無靜，李就待不住了。

那人一定在山上藏有同夥，柳家私兵大意之下，有沒有可能全軍覆沒?

如果是這樣，他們殺了柳俊和這麼多私兵，一定不會繼續滯留原地，而是趕轉移，逃避柳家接而來的報復。

假如這個推測立，那麼山上應該有死，有死就可能有，比如銅錢。

尤其是柳俊這個富貴公子，可能會留下值錢的件。

其他不說，就是那件狐裘坎肩，就值不錢。

這些東西目標小，就是拿了柳家也不會知道是他拿的。

可能還有另一條死狗，不對，是。

當然，也可能都被另一活兒人當戰利品搜走了。可是，誰知道就沒有?

要想活下去，最要的是錢糧。這就是個找錢的機會， 幹嘛不冒險試試看?

李當然是個膽子很大的人，不然當初也不會犯罪。他沒猶豫太久，就拿起那隻箭，掖大襖裡，然後趁著現在沒人趕上山。

到山頂其實不需太久，李小心的上到山頂，哪怕早有心理準備，也有些驚心。

首先看到四個私兵倒在山道上，他們要麼臉上中箭，要麼脖子中箭，應該都是被對方躲在兩邊林裡近距離殺，都避開了盔甲防護。不用想也知道，對方不是一個人。

李曾親手殺過一個人販子，並不怕死。可他隻掃了一眼，就失了。

四個家兵的盔甲，全部被剝掉帶走，幾乎全了，怎麼可能有錢?

再往上看，又是五失去盔甲的，到都是跡，在在積雪上顯得目驚心，幾把豁口的直刀扔在地上，顯然發生過激烈的廝殺。

五全部是跟柳俊上山的家兵，原來九個跟他上山的家兵全部戰死了。可是，卻沒有發現柳俊。

這家夥應該是被對方活捉帶走了。你之前不是欺辱老子，鞭打老子嗎?報應真快啊。

還有條狗呢?

還有後來上山的三個人呢?

難道這次冒險的收獲，就是幾把殘破的直刀?

還是趕走吧，幾把破刀總還能藏起來，到時換點錢不問題。

可正在這時，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完了，找不到郎君……”

是那三個後上山的私兵！李想都不想就臥倒在地，滾向一叢灌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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