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行三國》第007章 小陸議(求推薦,求收藏!)
漢末雖然已經獨尊儒兩三百年,但還沒有以德報怨的說法。當然,更沒有以怨報德的說法。施恩者最多不圖報,恩者最多也是坦然之,卻絕對不會有以怨報德這麼奇葩的理論。
陸康爲吳郡世家子弟,拜廬江太守,被人當面指責以怨報德,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難以承的指責。一旦坐實了罪名,他在士林中的名聲肯定損。而對於他來說,名聲就像是鳥的羽,是不能有任何損傷的。
陸康沉下了臉,有點制不住心裡的火氣。他雖然是世家子弟,卻不是什麼謙謙君子,相反,他也是個脾氣火的耿直老漢。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把對孫堅父子的不屑擺在臉上,不管是從同郡的關係還是從孫堅有恩於陸家的事實來說,他都應該勉爲其難的見孫策一面,而不是讓主簿出面接待。
“原來孫君是來興師問罪的。”陸康沉聲道:“孫君希我如何報答?若是錢帛,我雖然沒什麼積蓄,多還能拿出一些。若是其他,只怕難以從命。國家公,不敢謀私利。”
孫策笑了。陸康這句話說得看似弱,實則中有。孫堅救陸康的侄子,那是公事,他如果拿這個來要挾陸康圖謀好,那就是謀私利,陸康不僅可以拒絕,而且名正言順,傳出去不僅不會有人說他以怨報德,反而會說他公私分明。
“明府君過慮了。”孫策站了起來。“我孫家雖然不是什麼世家,卻也小有積蓄,不愁食。求見明府君,不過是想在學問上有所請益。現在看來,只怕是緣木求魚,白跑一趟。”他緩緩走到門口,又轉過,看著面發青的陸康。“明府君,董卓禍天下,家父先士卒,浴疆場,某雖然年,又沒什麼學問,卻也要去南效力。明府君名門之後,爲二千石,又深得先帝重,也該做點實事報效朝廷,而不是坐而論道,吹枯噓生,白費朝廷俸祿。”
孫策緩緩環視一週,幽幽地說道:“這太守府正堂可是國家公,不是明府君的私邸,更不是陸家舍啊。”
你不是說國家公不能謀私利嗎,那用太守府講學算什麼?若是郡學,自有郡學的場所,若是私學,請去你們陸家的舍,別在太守府,至不能在正堂,哪怕是帶到你家人住的後院去也行啊。
周瑜看著孫策,驚訝不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孫策這反應也太快太狠了。陸康剛剛大義凜然的說國家公不能謀私利,孫策立刻反脣相譏,正中要害,陸康本沒法還啊。
孫策瞅著窘迫不堪的陸康,心中暗爽。論扣帽子,你們這些儒生還真不見得比我擅長,儒家自打耳的規矩可太多了,都不用特意找破綻,怎麼打怎麼中。誰稀得跟你們引經據典啊,要麼不打,要打就挑要害打。
“孫君此言差矣。”一個稚的聲音從陸康後的屏風後面傳來。孫策轉頭一看,見兩個小兒站在屏風旁,一個大約十歲左右,一個只有四五歲。大的眼神清澈,小的卻氣得小臉通紅,雙眼死死的盯著孫策,恨不得將他化爲灰燼。
孫策眨眨眼睛。“你是誰?”
稍大些的年拱拱手,欠施禮。“吳郡陸議,敢向孫君請教。”
陸議?孫策恍然大悟,原來這的小娃就是後來的陸大都督陸遜啊。嗯,貌似他還是自己的婿,不過他現在還沒娶媳婦,兒更沒著落,看來陸遜還得多等些年。他是陸遜,另一個大概就是陸康的小兒子陸績了吧?這位好像也是易學大家。當然了,現在他什麼家也不是,只會過家家。
“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孫策可不會因爲陸遜年紀小就放棄主權,立刻反擊。
陸議臉一紅,連忙搖頭。“非也,我是說,家叔祖在太守府講學乃是爲國綸才,算不得私事。”
“是嗎?”孫策眨眨眼睛,看起來有些猶豫。
“議雖年,不敢妄言。在座諸位都是太守府中的掾吏,孫君可以一一查證。”
孫策差點笑出聲來。人小鬼大,一一查證,我看起來有這麼傻嗎,那豈不是與所有人爲敵。不好意思,我只是來找陸康的麻煩,不想擴大化。我不怕事,但也不想多事,你未來老丈人我很忙的,沒空跟你一個小屁孩打炮。
“你說是,那就是了。”孫策轉就走,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走到陸議面前,蹲了下來,陸議的小臉蛋。“你躲在屏風後面,是在聽講嗎?”
陸議尷尬地點了點頭,有些氣沮,如果孫策說他不是太守府的人,陸康教他還是以公謀私,他還真沒辦法解釋。他吶吶說道:“家父早逝,議蒙家叔祖不棄,隨行左右。”
孫策哈哈一笑。“你誤會了。我只是說你應該學點經國濟世的真學問,將來建功立業,大門楣,別在這破牘舊簡裡打滾,做尋章摘句的老蠹蟲,虛耗青春,誤人誤已,懂嗎?”
陸議愣了一下,覺得孫策說得有理,下意識地點頭附和,隨即又意識到孫策這句話是個坑,這不是說叔祖陸康是尋章摘句的老蠹蟲嗎?他連忙搖頭,搖了兩下,又覺得不妥,再次換點頭,點了兩下,又覺得不合適,左右爲難,只好僵在那裡,滿臉通紅的看著孫策。
孫策忍不住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周瑜連忙向陸康等人拱手作揖,強笑道:“明府君,伯符年意氣,並無惡意。其實我們今天來是有事要和明府君商量。我們要去南從軍,伯符說府君忠義,也許會派人京進貢,說不定我們可以順路護送,照應一二。”
陸康很意外。“你們真要去南?”
周瑜用力的點點頭。“明府君面前,瑜不敢妄言。”
陸康盯著周瑜看了一會。“我正要派人上計,如果能與你們隨行,一路上倒是多了幾分保障。公瑾,你能有此心,我甚是欣。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還希你能考慮考慮。”
周瑜略作思索,躬領命。“明府君有令,在所不辭。”
陸康拉著周瑜的手臂,低聲說道:“孫將軍勇冠三軍,孫伯符應當不弱,你若是能與他同行,當是一大助力,可惜董卓對孫將軍非常忌憚,他若去長安只怕難以保全。公瑾,你周家久沐天恩,你從叔位列九卿,你有沒有想過去長安,留在天子左右,護佑天子。”
周瑜遲疑了片刻。“我回去與家兄商量一下。”
陸康嘆了一口氣,憂忡忡。“爾等如此人才,若不能爲國效力,著實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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