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諷既不是蔡珂這樣的婦道人家，更不是黃月英這樣的小朋友，他是老謀深算的蔡家老家主。聽完黃月英的建議，他一點激也沒有，反倒疑慮重重，反覆詢問黃月英事的經過。孫策這兩天究竟做了什麼，又對說了些什麼。

黃月英這兩天爲孫策讀書，其實在孫策邊的時間並不多，而孫策對《左傳》的興趣也不怎麼濃，有時候居然睡著了。他和黃月英的流不多，基本不談學問，偶爾說一些閒話。至於籌措糧食和軍械的事，也不是特意對黃月英說的，而是黃月英自己的推斷分析。

蔡諷很滿意，著黃月英的頭。“多留心，別急著發表意見。我蔡家已經是他裡的，不是我們願意就可以。再等等，等他了壁，我們纔有機會。”

黃月英心領神會。“大父教誨的是，是阿楚太急於求了。”

蔡諷調侃道：“你急於求，是想幫我們，還是想幫孫將軍？”

黃月英臉一紅。“我……都想幫。”

“幫我們有可原，想幫他，卻是爲何？阿楚，你別忘了，他可殺過我蔡家的人，現在還佔著蔡家。”

黃月英咬著手指頭，眼神閃爍。“我覺得……他殺人也是被得沒辦法，如果有辦法，他是不會殺人的。相反，他想救人，救很多人。”

蔡珂有些不樂意了。“你這小丫頭，胳膊肘往外拐啊。”

“他這些天常說起黃巾軍，說那些失去了土地，食無著的黃巾軍可憐，他想給他們找一條生路。你們應該知道，他父親孫將軍就是靠平定黃巾起家的，若不是心有大仁，他怎麼可能同黃巾。”

蔡諷嘆了一口氣。“黃巾可憐，難道我們就不可憐。我們的家業也是一代又一代人慢慢積累起來的，又不是沔水衝來的。他就這麼搶了去，我們以後怎麼辦？”

黃月英也嘆了一口氣，烏溜溜的眼晴裡出一迷茫。

——

有錢能使鬼推磨。擺在工坊裡的金子極大刺激了工匠們的積極和主觀能。他們完了不可能完的任務。日出之前，三艘戰船不僅修補完畢，而且裝上了撞角，隨時可以重上戰場。

孫策檢查之後，非常滿意，立刻命人將金子放了下去。每個工人一金，三個工頭另外再加一金，一共發掉一百二十七金，剩下七十三塊金餅。孫策命人來打造撞角的鐵匠，一人發了一金。鐵匠們捧著金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向孫策致謝都忘了。

作爲附庸，他們在蔡家幹了這麼多年活，勉強有個溫飽就不錯了，什麼時候拿過這麼多錢啊。

有一個鐵匠捧著金子還不敢相信，放進裡狠狠咬了一口，然後看著清晰的牙印，忍不住哭出聲來。他一哭，其他人也忍不住流淚，一羣大老爺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得人心酸不已。

孫策也有些心酸。部曲、附庸不是那麼好做的，平時賣力氣，打仗的時候還要賣命，賺多錢都是主家的，跟他們沒有半錢的關係。更可悲的是他們連人自由都沒有，本質上和奴婢沒有太大的區別。

放心吧，老子就是來解放你們的。

孫策這麼想倒不僅僅是因爲同，而是要激發工匠們的主觀能，把他們真正從蔡家手中爭取過來來。不管他怎麼努力，豪強們都不可能全心全意的支持他，他只能想辦法爭取這些沒有希的農民和工人。一個看不到希的人就算不造反，也不會主考慮怎麼把事做得更好，但是你只要給他們一點希，他們就能發出令人生畏的力量。即使僅從利益角度考慮，爭取他們的支持也要比爭取豪強的支持本更低。

要想革命功，就要善於利用人民的力量，這是歷史已經證明的結果。像司馬懿那樣靠世家豪強的力量奪取天下，就算功也不能長久。從本質上來說，世家、豪強既是政權的支持者，更是政權的競爭者，離心力有很強的破壞。東漢近兩百年的歷史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莊園經濟的發展讓世家豪強擁有了更多的話語權，朝廷卻被憂外患拖垮了，漢靈帝爲了籌錢打仗只能賣，在崩潰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看到沒有？”孫策拍拍箱子。“這裡面還有不錢，想不想要？”

沒有人說話，但是無數雙像狼一樣的眼睛盯著那些金子，都快把金子融化了。這可是真金，誰不想要誰是傻子。

“給你們一個月時間準備，我要舉行一個寶刀大賽，誰能打造出最好用的戰刀，我就賞誰。第一名，賞一萬錢；第二名，賞五千錢；第三名到第五名，賞三千錢。”

孫策隨即拿出了準備好的比賽章程，讓黃月英讀給工匠們聽。這是他親筆寫的，全是大白話，確保這些工匠們聽得懂。批判的武終究還要靠武的批判來擔當，沒有上好的軍械，想打勝仗和做夢差不多。他倒是知道炒鋼等先進技，可他不能包辦一切，如果不能激發更多人的積極，他豈不了諸葛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工匠們一下子激起來。鐵匠固然鬥志昂揚，木匠們也有些不服，立刻有人道：“將軍，那我們做木活的有沒有機會？撞角是他們鑄的，這船可是我們修的，將軍不能忘了我們啊。”

“就是，就是。”眼紅的木匠們七八舌的了起來。本來他們是首功，怎麼一轉眼的功夫，鐵匠們反倒了他們一頭，不僅拿到了賞錢，一個月之後還有比賽。

孫策笑了。這纔對嘛，別一個個死氣沉沉的。他擡起手，輕輕往下了。

“別急，別急，我怎麼會忘了你們呢。今天我們還會出戰，很可能還會再俘虜幾艘戰船，你們好好休息，做好開工的準備。”

“將軍，除了修補戰船，我們有什麼比賽嗎？”

“當然有。”孫策笑得更加燦爛。

黃月英心中一，擡頭看了孫策一眼，立刻被他燦爛的笑容迷住了。長得漂亮的人固然不多，笑得這麼迷人的更。孫策不像那些世家子弟要注意形象，他很放得開，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像一個心無城府的赤子，有一種直擊人心的染力，讓人不由自主的信任他，親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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