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站在宛城小城的城樓上，看著遠的袁大營，眉心微蹙。

何鹹站在一旁，眼窩深陷，臉瘦了整整一圈。他已經接到母親張氏的消息，何家被孫策攻陷，母親因爲張家的關係，孫策放了一條生路，讓回穰縣張家去了。妻子尹姁卻未能倖免，連同整個何家一起了孫策的戰利品。

破家之仇，奪妻之恨，讓何鹹幾乎暴走，恨不得出城與孫策決鬥。但他沒有這樣的勇氣，也沒有這樣的實力。曹都被孫策打得奪路而逃，曹純、曹昂傷，至今臥牀不起，他要是孫策面對面，估計也就是一兩刀的事，絕到撐不到第三個回合。

“不知道孫策用了什麼辦法，這麼快就得手了。”曹拍著城垛，嘆息不已。兩天前，袁再次到宛城下，隔著淯水列陣。開始他還沒怎麼在意，但這兩天不斷有人馬加袁的大營，這讓他非常不安。

襄已失，荊州大部落袁之手，南郡、江夏兩郡最近，只要袁派人去接收，這兩郡的兵力和錢糧就會源源不斷地送來，袁的實力會迅速增漲。一旦南也被他控制，他就有和袁紹並駕齊驅的實力，至短期如此。

荊州的戶口比冀州只多不，而且荊州除了南之外，周邊沒有強敵，卻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向東可以控制揚州，向西可以連接益州，向南可以擁有州。而冀州東邊是大海，西南是太行，北方的幽州還有強悍而充滿敵意的公孫瓚，在擊敗公孫瓚之前，袁紹本沒有餘力南下奪取兗豫青徐。

可是袁有，他已經派孫堅進駐豫州，爭奪中原的意圖非常明顯。如果不是宛城未下，袁甚至可能親自攻擊兗州。他現在就是拖住袁的最後一個釘子，如果丟失宛城，他就是袁紹的罪人。

可是能拖多久，他心裡一點底也沒有。原本以爲各家的莊園堅固，就算擋不住袁的攻擊，也能拖一些時間，可孫策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攻破了何家，也攻破了他們最後一希。按這個速度，用不了多久，袁就會掌握主，迫南豪強做出最後的選擇。

在家族的生死存亡面前，這些百年世家未必比普通人有氣節。

曹愁腸百結，進退兩難。

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曹轉一看，婁圭快步走來，很遠就拱手施禮。“將軍，袁派使者來了。”

曹迅速收起心事，語氣淡淡地說道：“可知他要說什麼？”

婁圭看了何鹹一眼，出一些爲難。何鹹心裡咯噔一下，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不過氣來。曹手按在他的肩上，一聲嘆息。“袁公路是不是要降？不投降，就將何家殺得乾乾淨淨？”

婁圭點了點頭，尷尬地垂下頭，不敢再看何鹹一眼。他率領一萬人馬去救何家，結果被孫策打得大敗，損失過半。如果不是曹事先將各家家主在小城裡，他很可能會被那些人撕碎片。現在孫策的報復來了，何鹹面臨生死抉擇，他哪裡還有臉面看何鹹。

“知道了，好生招待，讓使者等一會兒。”

“喏。”婁圭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轉下去了。

曹轉看著何鹹，言又止，又是一聲長嘆。“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吧。”

何鹹的臉搐了片刻，恨聲道：“就算我出城投降，又能如何，袁公路能將何家還給我，孫策能將我的妻子還給我嗎？嘿嘿，就算孫策願意還，那賤人也未必願意吧。當初嫁我何家就是想攀附我何家，現在何家這棵大樹已經倒了，哪還需要我。”

曹再次長嘆。“大丈夫在世，難得者唯功名爾。功名既立，何患無妻？”

何鹹一句話也不說，轉離去。

——

“豎子敢爾！”袁大怒，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案幾，刀在手，殺氣騰騰。“他以爲我不敢滅他何家嗎？”

閻象連忙起攔住袁。“將軍三思，切不可一時衝。”

袁眼睛一斜。“你想說什麼？”

閻象苦笑道：“將軍，你別忘了，我們的家屬都在城裡。你滅了何家，曹也會報復。何鹹不能拿曹怎麼樣，可是將軍願意看到部下離心離德，人人不安嗎？”

袁頓時氣短，訕訕地還刀鞘。“那我該怎麼辦？”

“引而不發，躍如也。有這些人質在手，我們城裡的家屬也就安全了。他們安全了，諸將就安心了。何鹹不足論，可如果南世家聯合起來與曹談判，曹還敢一意孤行嗎？真要惹惱了南世家，就算是袁本初也無法待。”

袁轉了轉眼珠，回到座位上。

閻象鬆了一口氣，向前湊近了些。“將軍，孫伯符、周公瑾年意氣，做事不夠周全，他們奪了各家的家財，卻將殺人的事留給將軍，將軍可不能再由著他們胡來了。”

袁著腰間的刀鞘，眼皮一翻，正準備喝斥閻象，話到邊，又咽了回去，換了一副從諫如流的表。“元圖，那我該怎麼辦？”

“將軍，我有三策，供將軍參謀。”

袁瞅瞅閻象，忍不住笑了一聲，又覺得失禮，連忙強作正經，卻掩飾不住眼中的笑意。“哦，還有三策，你說說看。”

閻象佯作不見。“上策，遣使與尊兄袁本初講和，讓他下令曹撤出宛城。他得冀州，你得荊州，兄弟聯手敵，平分兗豫青徐。”

袁翻著眼睛，不置可否。“中策呢？”

“遣使和曹談判，換人質。我們將南世家的家屬還給他，他將我們的家屬還給我們，退出宛城。”

袁著下上的鬍鬚，連連點頭。“下策呢？”

閻象盯著袁的眼睛，目灼灼。“調孫伯符來攻城，分派其他諸將攻取南各家。”

袁眼神微，斜睨著閻象，冷笑道：“你們是眼紅孫伯符發財，也想分一杯羹吧？元圖，他們許你幾好？”

閻象不爲所。“將軍，馭將以制衡爲上，不可偏重一方。孫氏父子尾大不掉，不僅對將軍不利，對他們也不利。爲將軍計，亦爲孫家父子計，將軍都不宜有所偏。”

袁揚了揚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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