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賈氣沖沖的，臉黑的像鍋底一樣，導致高一三班和高一七班所有人整整一節晚自習都噤若寒蟬，不敢有一一毫的異。所有學生一個個都坐姿端正，要不就是在筆疾書，要不就是在預習復習，總之都乖得很，本不給這“通電老賈”找茬的機會。

所謂“通電老賈”是學生給他起的外號，意思是說他脾氣上來后就像通了電一樣，頭發都能給你豎起來。

聽說那個狀元石賊膽包天，走之前還砸了老賈一頓。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砸的，但在七班學生的眼中，老賈從發到發梢恐怕都是噼啪放電、滋滋作響的。再扭頭看看后面那個空著的座位，一些幸災樂禍者已經開始期待起狀元石的下場了。

不過老賈現在本沒心思管這些犢子。

一堂自習課后，老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正同時，篤篤的敲門聲中，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此人面向有趣，臉膛大方大正，頭發團團圓圓，堪稱天圓地方的典范。鳴一中學生們看到他如見天敵，不是別人，正是人稱“方頭煞星”的教導主任鄭開明。

“鄭主任，還忙著呢？”老賈起相迎：“這麼晚了，辛苦辛苦。”

“我這算不了什麼，賈老師這種戰在教學一線的老師才是真辛苦。”方頭煞星鄭開明在和老師講話的時候當然不可能還寒著臉：“聽說賈老師剛剛還被砸了一下，沒有大礙吧？”

“沒事沒事。”這學校說小不小說大不大，這麼點事兒竟然這麼快就傳到鄭開明的耳朵里了？老賈咂了一下，沉聲開口道：“我沒被砸，就是給學生罰站罰的時間太長了，學生子虛歪了一下而已。我罰過度，這是我的責任，我檢討。”

“賈老師哪有什麼責任，就是有責任也是那個學生的責任。”鄭開明一坐，臉上威嚴滿滿：“咆哮課堂、不服管理、最后甚至襲擊老師，反了他了？賈老師你放心，學校一定會給你主持這個公道。這種嚴重破壞教學秩序、嚴重違背學校紀律的學生，學校絕不姑息！學校研究，給與那位同學——記大過分！”

老賈一驚，鳴一中的記大過分可不是小打小鬧。高一記了高三撤，做做檢討就說有悔改表現，然后不了了之——那種記過分在鳴一中可不存在。ωＷＷ.166xs.cc

鳴一中是什麼地方？

東華國，南直隸，三省五府二十八衛，這麼大一片地方上一個掌數的過來的名門高中，放眼全國也是響當當的高中名校。這里云集了廣闊土地上的英學子，進了這里就相當于登上了明前途的直通車。

不說別人，單單就說他執教的幾個班級里，高子弟、巨富兒，兩只手都數不過來。你還別不當事兒，以為哪個班里沒幾個有錢有權人家的孩子，覺得也就那麼回事兒。老賈心里的高、巨富，那是真正的大權大勢、大富大貴，連市長公子什麼的都要往后排。

說我吹牛？

舉個糖炒栗子：南直隸北蘇省一省省督家的孩子，就在老賈的高一三班里。北蘇省督，是整個南直隸五億人里從上往下數的到前五的人，比其他二省省督位置更尊。這樣的家世，在這鳴一中里才能稱得上份尊貴、一枝獨秀。剩下的，余者爾爾，都算不了什麼。

這樣的一所名門校，能把這麼多爺小姐管的服服帖帖，校規校紀嚴格是出了名的。一旦被記過，那是一定會被錄檔案。而如果錄了檔案，對未來的一生都會產生重大影響，變永遠抹不掉的污點。

“鄭主任，這……這個石同學，他也不是故意的。跌了一跤的事確實是個誤會，說起來其實也是他認錯態度良好的表現。我讓他站那兒，結果他一下午一沒，晚飯都沒吃一直站到夜自習，都站麻了，才會這樣。”老賈腦袋，開始搜腸刮肚的說好話：“石同學平時表現優秀、學習刻苦、吃苦耐勞、堅韌不拔、年輕有為、發向上……”

“呵呵，賈老師，你一個數學老師，就別在這兒編了。”鄭開明老神在在：“石鐵心同學是什麼況，我們已經了解過了。學校的意思呢，這件事上也會征求賈老師的想法。但學校紀律不能破壞，犯了錯就一定要罰，要不然整個鳴一中都沒法再教書育人。”

“那也不能記大過吧！”老賈脖子一梗，也不再編文了：“石鐵心這娃子世苦，好不容易斗到這里，一個記大過，好端端的未來全毀了。不行，不能這樣！”

鄭開明瞅著老賈，片刻后面一松：“好吧，記大過就免了。”

老賈松了口氣。

“但是沒有一點罰也是不可能的。”鄭開明的表又嚴肅起來：“做錯事就要罰，這是學校的底線。那個石鐵心現在在哪里？”

石鐵心在哪？

當然是在宿舍。

飯點兒的時候他腦子里還的很，本沒想起來吃飯這茬，現在已經實在撐不住了。

從教學樓開始，穿過場就會走到宿舍區。宿舍區很大，同樣有很多棟樓。石鐵心莫名就是知道自己的宿舍在哪，晃晃的走向了前面幾排氣派的新宿舍樓。

這四棟宿舍樓單獨院，有一個獨自的院門。過院門往里看，里面空間充沛，設施完善，還有很多巧漂亮的小路燈，簡直像個高檔園區。

石鐵心在門口暈暈乎乎看半天，覺得自己應該住這里，但半晌之后又搖搖頭，知道自己現在不住這里，然后舉步往后面走去。

過了這個獨院的大院，后面的樓就沒有這麼新了。沒有造型，也談不上條件，但整看來還可以。墻皮看起來灰撲撲的，很不顯眼，但多也算干凈整潔。沒有那種致的小路燈，但怎麼也算明亮。

總來說，還不差。

這里沒有獨自的院門，但大路左右兩分，還算板正。石鐵心站在空無一人的路口，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走向了下意識里到悉的地方。

進了樓門，還算干凈。

上了樓梯，異味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