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天，百花次第開放，花園裏一片姹紫嫣紅。

明晃晃的太像金黃的火團燒在湛藍天空。

雲韶麵無表走過百花，突然聽到陣清脆的啾啾聲，歪過頭，發現芽初苞的枝頭，站著隻小雀兒。雀兒也歪著小腦袋，黑眼睛黃豆大，半晌。m.X520xs.Com

“啾啾？”小雀的聲音絨絨的。

雲韶忍不住出個極淺的笑。

但接著，夢境畫風突變。

奇怪的聲音自後傳來，“得兒、得兒。”

太監著嗓子報：“陛下，梨妃來看你啦。”

梨妃？

雲韶皺眉，後宮一後三妃，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個梨妃？

然後看見一匹小白馬從梨花簌簌中朝奔來，馬蹄踏在後花園名貴的花卉上，一噠噠二嗒嗒蹦躂得正歡。

小白馬上披著雲錦綢緞，腦袋歪歪斜斜戴一頂金冠發飾，雙頰還塗滿豔豔的胭脂——

不像鬼，比鬼還可怕。

雲韶臉慘白，張了張口，“救駕”這兩個字堵在嗓子眼，怎麽都喊不出。幾乎想立刻逃離這個地方，但雙猶如灌鉛，一步也不了。

福壽很歡喜地笑：“梨妃甚是關心陛下，還給陛下熬了青草湯呢。”

那碗綠油油的湯水放在琺瑯彩竹蘭瓷碗裏，咕嚕咕嚕冒泡。

雲韶瞪大眼睛：混賬，什麽東西都敢呈上來，是想毒死朕嗎？

但在夢裏，依舊一個字都說不了。

可怕的“湯”離越來越近。

突然，福壽驚慌失措地喊：“不好了陛下！雷妃也來了！”

雲韶還沒從詭異湯藥中緩口氣，猛地意識到不對。

雷妃？又從哪裏冒出來一個雷妃？

僵地扭轉脖子，果不其然，批紅掛綠的大黑馬從另一個方向得兒得兒朝跑過來，跑的時候還發出深的呼喚“謔！謔！”。

福壽：“兩位寵妃在爭寵呢，陛下可得悠著點。”

雲韶攥袖子，張口就要斥他無禮。

混賬！這說的是人話嗎？就算是寵妃爭寵，怎麽又要悠著點了？

何況平日隻把後宮當作權衡前朝的工，隻要宮妃不舞到眼前，對這些年紀輕輕就被家人當利益送進深宮的人頗為寬容。

可對麵不是人，而是兩匹爭風吃醋的馬。

雲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出“爭風吃醋”的結論，隻見兩匹馬相對嘶鳴，異常驚悚。

最後黑馬爭寵功，一蹶子把小梨花踢走。小梨花幽怨地看眼雲韶，留給一個傷心絕的背影，嗒嗒馬蹄聲在深宮響起，它不是歸馬，是個過客。

雲韶再一扭頭，對上雷霆英武不凡，天馬下凡的黝黑馬臉。

眼看黑馬越來越近，雲韶心中大驚，拚命掙紮，無聲吶喊：救駕！

就算是和馬……也希對麵是小梨花那種馬中人，而不是雷霆這匹馬中猛漢。

更令人害怕的是，夢中不僅沒有後退，反而覺得對麵的馬臉很……

可，想……

宛若見起意。

“啊！”雲韶猛地坐起，捂住口，長發自慘白臉頰垂落，披滿瘦削的後背，流水般鋪在榻上。冷汗涔涔，雙眼發直，半天沒有回過神。

福壽聽見聲音，焦急問道：“陛下，又做噩夢了嗎？”

六年前，陛下剛失去的小青梅時，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夜夜夢魘，不能安眠。福壽侍奉在一旁，看著小皇帝蜷在寬大的龍榻，慢慢繃，咬住手背，通紅著眼看搖曳的燈火。

可憐極了。

那時宮中到都是太後的眼線，剛宮的小皇帝在深夜想起故去的人，甚至不敢發出一點泣的聲音。

——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福壽想，陛下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噩夢，今晚又陷夢魘，莫非是見到那張故人相似的臉？

雲韶披著單，滿臉憔悴，不懂自己為何會做這樣奇怪的夢。

真的這麽馬嗎？

夜涼如水，月照宮階。眼宮門外一重又一重翹起的屋簷，發怔許久，直到福壽出聲詢問，才搖搖頭，回到寢宮，拿本奏折來批，企圖用政事麻痹自己，忘記那場可怕的噩夢。

雲韶寧願深夜看奏折也不肯睡覺，故而上朝時，神憔悴、臉蒼白，眼下兩片青黑。隻是這樣的憔悴也不損的姝麗，反為其添上幾分清減出塵。

下朝後，福壽心疼小皇帝，勸去休息。

雲韶走宮闕，又聽到一陣馬鳴，雙眼一黑，扶住宮門，臉上毫無。

福壽：“陛下，您忘了，那天您帶回白馬後，就安置在金龍殿裏啦。”

雲韶咬牙切齒地說：“把它送回去，快！”

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那兩匹馬了。

————

蕭千雪從景軒回來時，看到小院裏兩匹馬，眨了眨眼睛，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鶯鶯，我在做夢嗎？”

微鶯了的臉頰：“疼嗎？”

“疼。”

微鶯攤手：“你看，疼就不是夢了。”

蕭千雪歡喜地著小梨花，不顧自己穿的是襲鵝黃的長，跑過去就和小梨花來了個深相擁。

小梨花：“噅！噅！噅！”

蕭千雪捧著它的臉：“小梨花，你瘦了，陛下沒有好好待你麽？”

“噅！”

微鶯掩，角往上微微翹起，問宮鬥姬：“其實小梨花拿的才是主劇本吧。”

宮鬥姬：你說這樣的話，良心不會痛嗎？

除開小梨花，皇帝還給們把雷霆也送過來。黑馬安靜待在梧桐樹下，零碎灑在那漆黑的皮上，它甩甩腦袋，長鬃鬆鬆披散開，被秋染淡金。

微鶯口誇道：“好馬！”

然後到周圍兩人看的眼神瞬間不對勁。

蕭千雪尷尬地笑兩聲：“鶯鶯，你也喜歡馬啊哈哈哈，以後要是有機會出宮，我帶你去我家選匹漂亮的小馬駒！”

微鶯抿抿角，覺得主好像誤會什麽，但沒法解釋。

畢竟這確實是匹很漂亮的馬。

小張公公咳嗽兩聲，“行啦，陛下恤你們子，囑咐送來兩碗杏仁，還不快謝恩。”

等們謝完皇帝，小張公公傲地哼一聲，扭頭走了，走前多看微鶯幾眼。

白的杏仁用琺瑯彩瓷碗盛好，如瓊漿玉。

蕭千雪低頭喝一口，笑道：“好喝，鶯鶯，你也喝。”

微鶯捧著碗，默默問係統：統，裏麵不會被誰下毒吧。

宮鬥姬：……宿主倒也不必這麽警惕！

微鶯：職業習慣，不好意思。

抿了抿杏仁。

杏仁還是熱的，潔白如，口細膩甘甜，喝下去後，肚子裏騰起暖意，驅散周涼氣。

微鶯放下空碗，目突然落在黑馬上，像是想到什麽，輕輕笑起來：“雷霆雨，俱是天恩，狗皇帝是在暗示什麽嗎？”

小梨花和雷霆不可能真和們住在儲秀坊。沒多久就來列太監把兩匹馬牽走，說是寄養在馬司，但歸屬還是們的，若們要想看，隨時可以去那邊。

到半夜，微鶯接下蕭千雪灑朱砂的活，潦草地在小院灑上一圈朱砂。回到屋子，發現主已經睡著了，合起的眼睫如扇。

微鶯坐在床頭，手撐著下，盯桌上油燈出神。

宮鬥姬：“宿主，你在想什麽！”

暖黃的燈火照在的臉上，那雙總是水蒙蒙的眼睛被搖曳的火照得一片無。

現在微鶯一沉默，係統就發方。它慌張地想，宿主該不會又搞出什麽作吧！

微鶯沉默地站起來，去打一盆熱水，仔細又認真地洗完手，隨即來到庭院，站在最中間。月華如水，站在一清冷的皎月之下，蒼白的雙頰泛起淡淡，眼裏冒出詭異的芒。

宮鬥姬越來越方張。

微鶯溫地喊：“統，在嗎？”

宮鬥姬聲音張到打：“在、在，你想幹什麽？”

微鶯雙手又鬆開，了袖子，兩眼發，聲線不住激的緒：“我要十連！”

宮鬥姬：？？？

微鶯：“快點快點，我特意翻了黃曆，今天這個點最適合卡，錯過就沒有了！”

一陣作以後，照例選了十個金燦燦的盒子，將打開的時候，突然問：“統，我們有十連保底的嗎？”

宮鬥姬：“沒有哦。”

微鶯：呸，連個保底都沒有，你們宮鬥組也太寒酸了。

宮鬥姬：因為沒人像你這樣黑。

十連下去，隻拿到四張綠.卡，其他都是重複的灰卡。微鶯盯著那串悉的“小鹿撞”“一見鍾”“見起意”，覺自己快要心梗塞。

四張綠卡裏隻一張“滿級大佬”是新出現的卡牌，其他是出現過的“夢中人”和“裝神弄鬼”。

微鶯：“就沒有那種可以讓人變歐的卡嗎？”

宮鬥姬：“玄不改非氪不救命，宿主，你認命叭。”

被卡氣心梗塞的微鶯不想睡覺，係好厚披風，提著燈籠推開小院的門。夜風冷冷吹在的臉上，捂住口，低聲咳嗽兩聲，不經意踩到一腳朱砂，深紅腳印印在地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宮裏漫遊。

宮鬥姬：“宿主還不回去睡覺嗎？”

微鶯搖頭：“我要準備明天的選秀。”

最後一選秀是考核秀的才。自從陛下撒手不管選秀的事，這選秀由妃子和辦理。所謂才其實很玄學，什麽才是有才，什麽又是沒有，全憑一句話，所以之前有不秀去討好。

微鶯和蕭千雪沒有去過。

蕭千雪是因為為主，不用考慮能不能選的問題，而微鶯的理由更簡單，得罪了宮貝奴，更不用考慮去賄賂了。

主持選秀的是淑妃，宮貝奴一句話就能讓被淘汰。

一般劇如下，配反派撕，主必不會有事，炮灰必被波及。

想，肯定是那個被波及的弟弟。

本來想在選秀前十連多攢幾張卡準備一下，結果……結果令傷心絕。

微鶯想到這裏，又沉沉歎一口氣。

宮鬥姬不信的話：“準備，宿主準備去扮演鬼嗎？”

別的秀準備也隻是去彈彈琴讀讀書，或者刺繡畫畫詩，哪像，半夜在深宮裏晃，這是想學鬼嗎？

如果選秀最後一是選出最能整人的秀，自家宿主肯定能選，可是才嘛，它還真不知道宿主有什麽才。

宮鬥姬安微鶯：“沒事的，就算沒有選秀功，也能為宮，在皇宮裏待下去。”

這也是曾經不任務者選擇的方案，畢竟，係統為們選的份不是特別高，真要走正當的程序選宮中，也並不容易。

為宮，在妃子們爭寵的間隙趁機而，和皇帝親接幾次，也是個不錯的方法。

“本朝的西宮太後，皇帝的生母，聽說以前也是個普通宮，所以才能夠安全地把龍子給生下來……”宮鬥姬一邊說著宮闈史，一邊悄悄指路，小心機地把微鶯往那偏僻宮苑引。

製造各種機會讓宿主和皇帝偶遇，它真是個合格的係統，哎嘿！

微鶯眼睛看不太清楚，推開院門，聽到悉的聲音，微微蹙起眉。

“你怎麽又來了？”

微鶯：“好巧啊。”

雲韶盯著這個秀，忍不住皺起眉，板著臉問：“不是說讓你別再來了嗎？”

子這麽差，還殘誌堅地半夜到溜，這究竟是什麽樣的神？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呆在放房間休息嗎？

微鶯心想，這不是迷路了嗎？

但必不可能說實話，隻是彎了彎眼睛，低笑道：“上次還沒謝謝鬼姑娘。”

可惜鬼姑娘一向傲，口是心非，冷冷哼一聲：“謝我做什麽？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微鶯笑得更開心了，一開心，就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上幾點殷紅。

雲韶別開眼睛，攥手掌。

人吐的場景，讓想起曾經，偏偏是在這裏，偏偏……

閉上眼睛，眼睫微微。

微鶯湊過去，笑嘻嘻地問：“你怎麽還不睡，是在這裏等我嗎？”

雲韶扭頭不看：“不是，這麽晚了……你出來做什麽？”

微鶯：“睡不著。”

雲韶：“我也睡不著。”

微鶯好奇地問：“為什麽睡不著？”

雲韶沉沉歎了口氣。

微鶯也沉沉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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