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擲溫gl》第6章
第二日吃過早飯後,陸子箏便和連萱的助理、紀瑤、連萱四個人一同在江北分公司商討下午和日資企業合作的事宜。陸子箏乍見到連萱之時,有片刻的尷尬,倒是連萱,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拿出文件,安然地坐在了陸子箏的對麵。
陸子箏皺了皺眉,看著連萱淡定的姿態,不懷疑,昨天夜裏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想太多罷了。
苦笑,枉費昨夜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下午和對方合作談的很順利,雙方便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酒桌上,連萱竟豪爽地來者不拒,好似千杯不醉般,喝下了對方遞過來的一杯又一杯的酒。
陸子箏不清楚連萱慣常的酒桌姿態,但看的出,助理和紀瑤都有些驚訝,神間帶著些焦急。
宴終人散之時,華燈早上,走出會所,四下竟是難得的寂寂。
紀瑤扶著連萱上了車,躊躇再三對陸子箏吩咐道:“酒喝得有點多,有事的話,麻煩你多照顧下。”
陸子箏點了點頭,和連萱一起坐進了車的後座裏。
車子剛剛發沒多久,連萱便側過了臉,語氣帶著虛弱地問:“肩膀能借我靠一下嗎?我頭疼,想睡一會。”
陸子箏咬著,不知道怎麽拒絕,知道,自己一向心。於是,最後還是僵著子,微微坐近了一點,低下左肩。
連萱便一點都不客氣的,歪了頭,把頭靠在了陸子箏略顯瘦削的肩膀上。
很多年前,連萱把頭靠在肩膀上的時候,陸子箏覺得好重好重,像擔負起了整個世界,滿心歡喜。而今,陸子箏還是覺得好重好重,心頭,像了一塊巨石,沉悶地不過氣。
車開到半途,連萱突然端坐了子,輕輕出聲吩咐:“小王,在旁邊停一下車,我想下車氣。”
陸子箏愕然地看著連萱,不明所以。
車停在了一段環海路上,連萱開了車門下車,陸子箏隻好陪同。
深夜的環海路上,隻有奔馳而過的車輛,呼嘯而過的海風,和寂寥站著的高高街燈。連萱踩著不穩的步子,沿著欄桿,在路燈下蹣跚地走著。
陸子箏緩了步子,在後麵跟著,看著的影,在夜裏搖晃,留下了長長瘦瘦的寂寞影子。
忽然,連萱停下了腳步,靠在了欄桿上,轉看向陸子箏,笑說:“這段路,似曾相識,在夢裏,像是走過了千百遍。”
陸子箏站在的斜對麵,環顧四周,沉默地等待連萱的下文。
連萱苦笑著歎了口氣:“子箏,你長大了,好像沉默了好多。”
陸子箏無言以對。
連萱不知道,不是現在的變得沉默了,而是,曾經麵對著連萱的,總有說不完的話和訴不完的衷。
連萱自顧自地說著:“這裏,和那年我們一起去的那段環島路好像。廣闊無邊的海麵,看不見盡頭的柏油馬路……”像是陷了無盡的回憶裏,眼眸含著,角帶著笑:“那時候,路邊有一株柳樹,剛剛出新芽,你還笑話我,竟認不出那是什麽樹種……”
“我們租了一輛雙人騎的自行車,你拍著脯保證你會騎,可是剛上車,你便開始東歪西倒,我嚇得在後麵又又笑,你還嫌我吵,讓我安靜點。後來,你掌握了技巧,車開始騎得平穩了,卻還故意搖擺著車嚇我,當我擔心地拍你背時,你就回過頭來,朝著我得意地笑……”
看著陸子箏,雙眸一眨不眨,語調溫繾綣:“子箏,你不知道,我當時在想,要是這段路,沒有盡頭,我們可以一直一直地騎下去就好了……”
陸子箏抿著,一時間也有些恍惚,鼻子有些酸。可是,先跳下車的,是連萱自己,不是嗎?
走到了連萱的邊,和並排站著。連萱看不見的神,隻聽見淡淡地回答:“是嗎?太久了,我都忘了……”
連萱靜靜地看著的影片刻,又轉回了子,繼續沿著路朝前方走去。的語調低低帶著落寞,聲音被頃刻間便被海風吞沒:“是嗎,我還以為,都在昨天呢……”
風越發地大了,連萱穿的單薄,冷的雙手環。
陸子箏站在原地,看著一直一直,不停地往前走,幾步追了上去,了外套,披在上,淡淡說道:“天冷了,回去吧,小心冒。”
連萱抬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爾後,低下頭,抿淡淡一笑,說道:“好……”的手,了陸子箏的外套,上麵,還有陸子箏殘留的溫度。
接下來回去的一路上,們誰也沒有再開口說過話,連萱閉著眼睛,像是累極睡著了。
陸子箏側目看著,究竟連萱懷念的是當年的,還是當年的自己?
可是,不論是如今的連萱,還是當年的連萱,對,又都有幾分真心呢?
現在,又何須做出那副極盡眷的姿態呢?
接下來的三天,連萱都十分忙碌,陸子箏都是與的助理接洽的,偶爾與連萱上一麵,都是一如常態公式化的標準笑容。陸子箏想,環海路那夜,想必不過是偶發的酒後失態,誰都不會再提起。
陸子箏生日的那天,哪也沒有去,關在酒店房間裏,做了一天的翻譯工作。
中午的時候,陸媽媽就打電話來關照過,讓晚上記得給自己買一碗麵,吃個蛋,生日大餐等回來補給。
陸子箏笑著和媽媽撒,說世上隻有媽媽好。
掛了電話,陸子箏就看著通訊錄那一欄“江懷溪”,喃喃自語:“竟真連一個電話都沒有了。禮送不到,祝福竟然也省掉了嗎?”
晚上七點多,陸子箏才去酒店樓下餐廳吃了吃了一碗麵和一顆蛋,算是慶祝完了自己的27周歲生日。
放下了碗筷,看著潔白碗麵上自己麵龐的倒影,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手機驟然響了起來,是沉寂了多日的連萱。
連萱的聲音冷靜平穩:“來我房間一趟。”
門是半掩著的,陸子箏敲了兩下聽見連萱說“請進”便推門而了。本以為連萱是要指示接下來幾天的事務,不曾想,進門看見的是連萱卸了妝了外套僅著襯衫,一副即將休息的模樣。坐在沙發上,開著一盞小燈,正微闔著雙眸聽音樂。
看見陸子箏進門,連萱出了一個微笑,手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沙發,示意陸子箏坐下。而後,從一旁的袋子裏拿出了一個盒子,從玻璃茶幾上推到了陸子箏的麵前,語調輕快說道:“生日快樂。生日禮,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陸子箏未曾料到,連萱竟會記得,一時間,百集,是開心,還是傷,是喜悅,還是,惆悵?連自己都難以分辨。
最後,萬般緒隻化為了邊的一抹苦笑:“連總,祝福我收下了就好了,謝謝。禮太貴重了。”說話間,把盒子推了回去。
連萱笑意未斂,雙目凝視陸子箏,玩笑說道:“以前我送你禮的時候,你從來都不會考慮它的價值,你不是說,再貴重,都貴不過我的心意嗎?”
陸子箏抿著,看著連萱,終於,還是沒忍住心中多年來的委屈和憤懣。憑什麽,這些年來,隻有一直念念不忘地糾結苛責自己,連萱就沒有一點點自責,不想給自己一點點解釋嗎?倒從來不知道,記憶力過人的連萱,有這樣健忘。
麵無表,冷語相向:“你也說了,是以前,不是嗎?人都是會變的。”
連萱笑不出來了,笑意凝固在了邊。
陸子箏站起了子,冷淡地說:“謝謝連總的祝福,沒事我先回去了。”
連萱終於失去了冷靜自持,也忙跟著站起了子,口而出:“等等,子箏,當年的事……”話未說完,陸子箏的手機響了。
陸子箏看了一眼,便走到了窗戶旁,接起了電話。
聽見陸子箏邊帶笑地問:“我已經在窗邊了,怎麽了?”
而後,和陸子箏一起看見,對麵大廈的那個巨大的熒幕熄滅了,然後,又突然閃亮起來,上麵,是一個紮著馬尾穿著運裝的孩奔跑的照片,是陸子箏。馬路的廣告牌上印著,廈門國際馬拉鬆。
半響後,屏幕又熄滅了,一行一行的字幕跳躍著上來:陸子箏,生日快樂。人生的路很長,你最多,剛剛跑過了四分之一,別鬆懈,繼續加油跑下去。
陸子箏睜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窗外,聲音都有些不穩了,隻急切地追問著:“你在哪?”
不過片刻,連萱便聽到陸子箏掛了電話,匆匆地往外走去,邊走便對著說:“抱歉,連總,我臨時有事,先失陪了。”
走的那樣急切匆忙,以至於,沒有來得及聽完連萱那句要說出口的話:“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連萱站在原地,看著陸子箏匆匆喜悅離去的影,隻覺得,心口有些疼。
人生中,第一次向自己妥協,決定放過全自己,陸子箏卻沒有給機會。
早知道,這世上很公平,所有的一切,有舍才有得,可是此時此刻,為什麽還是覺得,滿心的不舍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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