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那天，翻譯社人化地特許提早下班，四點鍾剛到，大家便都急急忙忙收拾了東西，提包開溜了。

陸子箏慢悠悠地收拾好了一切，才打了電話告知江懷溪已經下班了。先前江懷溪說好了，臨下班的時候打電話給，去接。

但此時，江懷溪卻有些為難，臨時突然有事，這會兒走不開，猶豫半響，如實相告：“我可能要晚到一些了，公司臨時有點事。”

陸子箏笑笑，沒有放在心上，倒是善解人意道：“沒事，那你先忙吧，你在公司嗎？我過去等你吧。”翻譯社距離江懷溪的公司距離倒是不遠，也不過二十分鍾的步程。

江懷溪回頭看了看辦公室裏還在討論著的同事，考慮了一下晚上定好位餐廳的距離和公司的距離，隻好同意道：“恩，好吧。你到我樓下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馬上下去。”

陸子箏答應了一聲，便掛了電話取了大出了翻譯社了。

街道四倒是十分有節日的氣息，商鋪上下張燈結彩，來往隨可見手上捧著鮮花的年輕人，臉上洋溢的是掩不住的幸福之。

陸子箏了大，頂著傍晚隨著日落而起的寒風，慢悠悠地往江懷溪的公司走去。想來也有些慚愧，與江懷溪相的這些年裏，似乎總是讓江懷溪在等，看上去極沒有耐的江懷溪，在等在方麵裏，倒意外的從未對紅過臉，生過氣。

陸子箏本也是不喜歡等人的人，但此時此刻，一步一步地朝著江懷溪的公司走去，一點一點地細數著分秒的流逝，想著，等待的盡頭，站著的是江懷溪，覺，竟也不是那麽差。

想，讓江懷溪等了那麽多次了，也該還一次了，不是嗎？

陸子箏過往的這麽多年裏，從不喜歡虧欠別人，凡是都想要和別人算的一清二楚，絕不願意多占別人一分便宜，獨獨江懷溪是個例外。們之間，早已經算不清了。

寒風吹得陸子箏兩頰生疼，隻好低著頭大步進，再過一個轉角，就可以看見江懷溪的公司了。

過了那個轉角，陸子箏繼續悶聲低著頭往前走，直到覺到馬上就要到達的時候才抬起了頭。

隻是，剛抬起頭，便意外地看見了江懷溪正站在距離不遠的公司門口。的神陸子箏看的不分明，隻看見出手接過了麵前年輕男子的花，而後紅一張一合地說了些什麽，那個男子有些心不甘不願地轉走了。

陸子箏怔怔地看著，放在兩側的手不自覺地抓住了角。

像是有意識一般，江懷溪突然轉過了臉，一眼便看見了陸子箏，而後，便鎖了眉頭。

抱著玫瑰花，江懷溪走下了臺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陸子箏。路過一旁的垃圾桶時，江懷溪突然手，毫不猶豫地把玫瑰扔進了垃圾桶裏。解放了雙手後，便一邊走著，一邊鬆著自己頸上的圍巾。

站定於陸子箏的前，江懷溪自然地解下了自己的圍巾，套在了陸子箏的脖子上，邊圍邊嘲笑：“臉被風吹得紅的像猴子的屁一樣，真是醜死了。”說完，轉過了子：“走吧，車子就在前麵。”

陸子箏跟在的後，鼻尖縈繞著的是圍巾上帶著的江懷溪悉的味道，看著江懷溪高挑纖細的影在寒風中一步一步沉穩地走著，忍不住開口：“花好看的，扔了不可惜嗎？那男的看起來還不錯。”話落的一瞬間，陸子箏就知道自己越界了，又在試探著些什麽。立時心生懊悔，可是話已出口，無法收回了。

果然，江懷溪猛地停住了腳步，轉回了頭，如墨的雙眸定定地看著陸子箏，輕輕地勾起角：“我覺得你也不錯。”

一時間，陸子箏被的雙眸中含的熱度灼傷，慌張地移開了眼不敢看。街邊車水馬龍的喧囂聲都消失不見了，陸子箏隻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

江懷溪又輕輕地笑了一聲，補充道：“這世界上大多數人我看著都不錯，大多數花我也都覺得好看的，不過，也隻是僅此而已。看起來還不錯但不合胃口的蛋糕，你吃嗎？”

陸子箏抬頭看著江懷溪，沉默著沒有回答。看見江懷溪低垂了眼簾，長長的睫投下了一片好看的影，神冷然，語氣篤定：“比起將就，我倒更願意浪費。”

陸子箏放鬆了眉頭，抿著無聲地笑了。幾步上前走到了江懷溪的邊，笑說：“走吧，不知道你晚上點的蛋糕合不合胃口呢。”

江懷溪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挑眉問：“是要合你的胃口嗎？合胃口的話，你吃嗎？”

陸子箏卻四兩撥千斤，道：“甜點對我來說，沒有合不合胃口一說，送上來我都吃的。”

江懷溪輕哼一聲，幾步到了車前，開了車門上車，留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沒準備點蛋糕”給陸子箏。

陸子箏走到另一邊的副駕駛座旁，彎了彎眉眼笑笑，也上了車。

節日裏的道路，總是不可避免地格外擁。們的車子被堵在了半道上，等待的間隙裏，陸子箏從手包裏掏了個小白兔布偶擺在了江懷溪的車臺上，小白兔的上繡著“平安”兩個大字。

江懷溪側目看了一眼，當即嘲笑道：“這麽醜哪裏買到的？”

陸子箏擺放的手一僵，氣結：“可能你審有問題，醜不醜都是你的聖誕禮了，要不要隨你。”為了做好這隻兔子，秀好那平安兩個字，的手都快被紮馬蜂窩了，江懷溪竟然還敢嫌它長的醜？！

作為有錢人家的大小姐，陸子箏深知江懷溪怕是什麽都不缺了，這些年裏，送江懷溪的禮，貴重與否從來都不是用錢來衡量的。送給江懷溪的每一份禮，都是出自的真心，送出的都是誠摯的心意。江懷溪有沒有到，不清楚，但自己清楚，知道對得起們這份就夠了。

車流開始了，江懷溪目視著前方緩慢地開了車子，淡然回答：“它主人這麽醜我都放上車了，算了，它也就一般醜，還能忍，就姑且讓它在我車上呆著吧。”

竟然還沒完了！陸子箏瞥了江懷溪一眼，手要奪回兔子了。

江懷溪作卻比要快多了，眼疾手快地抓過了兔子放到了陸子箏夠不到的一側：“送人了的東西怎麽還能收回去？”

陸子箏哼聲：“不是嫌它醜嗎？”

“再醜也是我的了。”看了一眼陸子箏一臉不高興的模樣，又看了一眼醜兔子，彎了彎角：“仔細看看，其實也還可的。”

陸子箏：“哼……”

天漸漸暗了下來，華燈初上，城市變了燈火的海洋，是夜特予的華。忽明忽暗的燈下，江懷溪的側臉分外和，是讓陸子箏心的模樣。很多時候，陸子箏會異想天開，要是路可以沒有盡頭該有多好。比如，此時此刻的這條。

可是，半個小時後，終究還是到了目的地。祈終究都隻會是祈，不會為現實，陸子箏早就知曉了這一點。

下車的時候，們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臨州的第一場雪悄悄地到來了，給大地萬鍍上了一層閃耀的銀裝。

江懷溪和陸子箏並肩朝著餐廳走去，雪花飄落在們的頭上，上，調皮又溫……

不過短短的一段路，雪花卻幾乎白了們的頭。

等走到了有頂遮著的餐廳門口時，江懷溪便出乎陸子箏意料地從後握住了的手，讓停下了腳步。

陸子箏疑地轉過看江懷溪，不明所以。

江懷溪抬起了手，卻在陸子箏回頭的一瞬間，失去了作，雙眸一眨不眨地盯住了陸子箏，神恍惚。

若是有一天陸子箏頭發花白了，是不是便會如眼前這般模樣？江懷溪的神裏閃過一痛楚，陸子箏遲鈍地沒有捕捉到。

不過一瞬間，江懷溪便恢複了如常的神，繼續了手上的作，用手，輕輕地撥了撥陸子箏的頭發，掉落了一地雪花。“不知道雪化了會涼麽？要是和我吃一頓飯回去就冒了，我怎麽好意思去見阿姨。”

陸子箏上沒做反應，卻也出了手幫江懷溪撣落了一雪絮，才轉嘟囔道：“就你事多，可以走了吧。”

江懷溪在背後默默地注視著，角的笑，似苦，又似了然。

是不是下雪天不打傘，我們就能一路走到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