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陸子箏洗了澡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開了電腦點播了常聽的音樂電臺，閉著眼睛放空思緒，和著音樂，小聲地輕輕哼唱著。

主播娓娓聽的一小段話語過後，是範曉萱的《雪人》：“……我癡癡，癡癡地等，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拚出你我的緣份，我的因你而生，你的手出我的心疼……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靜靜繽紛，眼看春天就要來了，而我也將，也將不再生存……”

陸子箏睜開了眼睛，靠著椅背，著窗外的那圓月，靜靜地聽著，歌聲溫暖又悲傷……

拉近了椅子與書桌的距離，轉椅在地板上緩緩，發出了沉悶的聲響，湮沒在唯的旋律中。

陸子箏拉開書桌的屜，從屜中取出了江懷溪給的那張照片，雪人還在笑著。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靜靜繽紛，眼看春天就要來了，而我也將，也將不再生存……”

春天終究會到來，雪人最終也將融化，等待終了也不過是一場枉然……

可是，江懷溪對說：“在這裏，用快樂澆灌出的花朵，永遠不會凋謝……”

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失中，明白了所謂永遠的惡意，可是，這樣的話語，從慣來說好話的江懷溪的口中說出，還是心了。

就像此刻看見的如盤圓月，在更多的時候，卻隻是殘月如弓，可你不能因為見多了殘月，便否定了有圓月的存在，這是一個概率和運氣的問題。

陸子箏在心底裏思索著，也許，江懷溪便是那一圓月，也許，可以是那一個自己有的好運的小概率事件。

這些年裏，江懷溪總有那麽些時刻，讓陸子箏的心蠢蠢，可惜，沒膽試……

緒越是積忍耐，便越是囂著要噴薄而出。與江懷溪相多年後的今天，終於開始要過理，占據上風……

如果再試一次呢？如果有勇氣，再相信一次，相信江懷溪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呢？如果，如果有勇氣，上一孤注，賭一次江懷溪是萬分之一的幸運呢？

江懷溪會讓輸嗎？

陸子箏看著窗外的那圓月，角泛著約的笑意。翻過照片，從書桌的筆筒上出一支記號筆，在它的背麵，輕輕緩緩認真寫下：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嫦娟

最後一個“娟”字寫完，便要落下那一個圓滿的句號之時，筆尖剛剛落下，放在書桌上的手機便開始劇烈的震起來。

陸子箏停了作，用餘輕掃一眼，角的笑意，開始漸漸消失不見……

手機頻幕上，來電顯示人那裏，閃爍著“連萱”兩個大字。

握著筆，看著“連萱”這兩個字，久久沒有反應，總想著，下一秒手機就會停止震，這兩個字就會消失不見，手機就會恢複平靜，一切，就會回歸原樣。可是，手機還是在不折不饒地震著，不止不休……

最後，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筆，妥協地接起了電話。

連萱的聲音，帶著掩藏不住的雀躍：“子箏，你終於還是接我電話了……”

陸子箏的聲音，卻是帶著生疏的客氣：“連總，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子箏，一定要有事，我才能找你嗎？”的聲音，是陸子箏聽得出的黯然。

陸子箏是不為所：“連總？”

連萱苦笑一聲，聲音然：“我想見你，子箏，我在你小區外麵，下來見我一麵好不好？”

陸子箏不由得在心裏冷笑一聲，看不連萱的把戲了，當年的狠心絕哭過痛過後終於懂了，而今，的幾番示好和糾纏，又是為了什麽，看不懂了。

是經年過後對曾經傷害過的人的疚嗎？不，至今，都表現的像們隻是普通同學從未發生過不快。

是經年過後對曾經喜歡過的人的暗示嗎？可笑，昨日站在旁佳節同度的年輕男人不是擺設。

不論如今連萱藏著什麽的心思，陸子箏都已經沒有了心力和興趣去參悟了。冷著聲音剛拒絕，連萱卻像有所察覺，了聲音央求道：“子箏，不要決絕我好不好，今天，是我的生日，就當，滿足我一個願好不好……”

陸子箏又何曾聽過連萱這樣委曲求全的語氣，12月26日，當零點的鍾聲響起之時，就記得了，可是也不過是記得了。

“子箏，見見我好嗎？”今夜的連萱似乎格外脆弱，聲音都帶了些哭腔。

陸子箏終究還是不忍心，咬著，輕輕地應了一聲，答應了。

今夜沒有下雪，風卻比昨夜還大許多，陸子箏一步一步緩緩地向小區門口走去，遙遙便能看見，連萱站在車旁，看著自己一步一步向走去，本是清冷的麵頰，在看見自己的一瞬間，綻放出一抹甜的笑。

上僅穿著一襲紅肩晚禮服，長發在風中輕輕飄搖，子，瑟瑟發抖。

漸漸走近，陸子箏看見連萱的雙眸，燦若星辰，已經凍得發白：“子箏，你還是來了。”

陸子箏淡淡地回：“先上車吧。”裏麵穿著襯衫，外麵套了呢大，依舊覺得寒風涼徹骨，不知道連萱穿著那薄薄肩晚裝，是如何在這風中站立住子的。

連萱笑容更是燦爛，快步轉到了車子的另一邊殷勤地幫陸子箏開了車門，目視著上車後，關上車門才又繞回，上了車。

上車後，連萱才了手，側目笑著對陸子箏說道：“好冷啊，如果你再晚一點下來，我可能就要凍死在車旁了。”

陸子箏看也不看，淡淡回：“你可以在車上等我。”

連萱卻彎了彎眉眼，出了頰邊可的梨渦：“我等不及了，想在你出現的第一時間，就看見你。”

陸子箏沉默以對，連萱也不在意，發了車子，換了個話題問道：“平安夜那天送你的花，還喜歡嗎？”

陸子箏微微訝異，那時候，一點兒都沒有考慮過花是連萱送的可能。

看著車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淡聲道：“讓連總破費了。”

連萱皺了皺眉，不高興地糾正：“子箏，我們不是上下級的合作關係了，我的名字好嗎？”

陸子箏卻是淡淡一笑，轉過頭目視著連萱：“我和連總的，怕是還未好到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

連萱聞言，子抖了抖，咬了咬，看了陸子箏一眼，沉默了。

一路再無話，陸子箏不問連萱目的地，連萱也沒有告知。陸子箏側著臉，專心致誌地看著車窗外的景，從街燈紛繁的鬧市，漸漸到了空曠隻有車流的筆直大道，而後，蹭蹭蹭地，竟上了高速……

陸子箏索閉上了眼睛，等著連萱最後的停車。

不知道車子不知疲倦地駛了多久，連萱終於停下了車，搖下車窗，和一個保安模樣的人出示了不知什麽證件後，車子又放緩著速度往裏駛進。

陸子箏睜開了眼，隻覺得車窗外的景，莫名眼，一時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連萱終於又開口：“子箏，還記得這裏嗎？”

停了車，笑著示意陸子箏下車，著前方一片空曠的草原，滿目皆是懷念的神。

陸子箏環顧四周，看見“天新園藝”的標牌後，終於認出了這地方。連萱竟然帶著上了高速，驅車至三個小時來到了這個臨州與居州的中間城市，們高中出遊曾經到過的“天新園藝”，這出乎了陸子箏的所有意料。

難以置信地看著連萱，連萱隻是淡然地對笑了笑，踩著細長的高跟，搖曳著單薄的晚禮服，抖瑟著往草坡上走去。

陸子箏在原地怔怔地看著遠去的背影，思緒萬千。

連萱轉過了子，嫣然笑語：“子箏，上來啊……”

連萱在高坡上的單薄曼妙的影，漸漸和記憶中的影重疊，那一年，連萱也是這樣站在那裏，語調地喚著：“子箏，上來啊……”

陸子箏不自覺地聽從了的呼喚，看著，一步一步往上走了去。

連萱踩著高跟一歪一扭地走到了坡上的最高，稍微理了一下晚裝擺，就那樣席地而坐。仰頭看著夜空，語氣雀躍地像個孩子，手指著天空，歪過頭笑著對陸子箏說：“子箏，你看，那兩顆星星還在那裏。”

陸子箏順著指示的方向抬頭看去，今夜月圓，夜空隻有寥寥不明的幾顆星，離著月亮遠遠的地方，確有兩顆星，分外明亮。與當年和連萱躺在這裏看的那兩顆星星，很像很像，兩顆星之間的距離，還是那樣的近，仿佛這些年間，它們一直相守在原地，未曾遠離過。

陸子箏在連萱的邊坐下，看著臉上尤帶著笑意，風吹過，細碎的劉海遮住明亮的眼眸，雙手環，冷的抖了抖子。陸子箏手下了自己上的呢大，披在了連萱抖瑟的上，不住也打了個寒。

連萱雙手著大，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陸子箏，眼波流轉，似有千言萬語。

陸子箏不過隻看了一眼，便把目投向了夜空，聲音裏清清冷冷，在夜裏越發寂寥：“不一樣的，從我眼裏看到的它們，已經走了很遠很遠，離得很遠很遠。”低下了頭，看著遠茫茫的夜，低聲說著：“像是還在原來的位置，卻已經不是原來的距離。”

連萱的凝視著陸子箏的雙眸漸漸黯淡，抱了陸子箏為披上的大，卻覺得上越發地冷了。挪了挪子，靠近了陸子箏，把大敞開，一邊掛在陸子箏的肩上，一邊套住了自己的手臂，頭，輕輕地靠在陸子箏的肩上：“子箏，聽我說個故事好不好？”

陸子箏沒有推開的頭，由著在的肩頭低語，目落在了腳下枯黃的草上，神思悠遠…………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在，今冬枯萎了的叢草，來年春天雖會再綠，卻也不會是那時的那叢鮮綠了。這裏的好景依舊，邊的連萱麗依舊，可有些東西，就是不一樣了。

聽，現在心跳是這樣的平穩，有序。

陸子箏認真地想，江懷溪的燒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