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抱歉，錢不要了。】

收到這條消息時，江曙有點懵。以往都是挑孩兒，怎麽今天有種調換順序的覺呢？

撥通了季憐星的電話，嘟了一聲後，說是正忙。再撥了一次，還是同樣的結果，看樣子應該是被拉黑了。

江曙把手機甩在一旁，直接氣笑了，平生以來第一次被別人拉黑。

被嫌棄了？被討厭了？一個金主都沒說話，這小鳥兒倒是先耍脾氣了，莫名其妙。

江曙把季憐星的枕頭推開，枕上自己的枕頭，關燈，躺下睡覺。

黑暗中，無意中到冰冰涼的東西，好像是一條手鏈。

晚上十一點半，街道冷冷清清，季憐星站在馬路邊，拿出手機發消息給喻夢，問睡沒有。

沒聊幾句，喻夢就理解到季憐星的意思，兩人十年的朋友，有種天然的默契，知道季憐星的難。

轉了三千塊過來，下麵附帶一句：發工資了，這是閑錢，不著急用。今天加班忙死了，生日快樂，吃蛋糕沒？

季憐星盯著轉賬界麵，最終還是收下這筆錢，回：吃了。

生活上的事已經讓焦頭爛額，哪兒來得及吃蛋糕。

不是第一次向喻夢借錢了，兩人同歲，喻夢也剛畢業出來工作。

其實這個年齡，大家都不是很有錢。可喻夢上個月借出一萬多塊，這次又轉三千過來，加起來也快兩萬塊。

季憐星明白，這位朋友已經幫幫到了極限。

三千塊還沒在微信錢包待熱乎，季憐星轉手就把錢轉給季斯宇，說隻能給這麽多了。

攔下一輛計程車，打車回出租屋。

大半夜的，司機大哥估計是個夜貓子，神很好。把廣播聲音放到最大，裏麵是電臺夜間點歌時間，有人點了一首王菲翻唱的《乘客》，嗓音清越又獨特：

“soi"mgoinghomegoinghomealoneandyourlifegoeson”(踏上歸途，孤一人，生活依然要繼續。)

聽著歌，看著窗外樹影疊，車子路過繁華購中心，一排奢侈品店已經打烊，整條街沒了生機，灰黑灰黑的，無比寂寥。

十分鍾後，出租車停在一個老小區門口，季憐星付了錢下車。

和兩個生合租套三，住的其中一個單間，房間不大不小，老小區。

由於是靠市中心一點位置，一個月租金一千多，主要是為了工作通勤方便。

其實可以租更好的房子，但是錢基本上都落到季斯宇那兒去了。

25萬，最後25萬，還清之後，不管以後再有什麽都不管了。

室友已經睡了，季憐星輕手輕腳進屋，生怕打擾到們，換了服上床。

躺在這張小床上，很困，卻完全睡不著，盯著天花板發呆，腦海裏閃現出江曙的模樣。

那抹鮮豔的口紅，以及親吻時的……

今晚應該是離江曙最近的一次，上還有屬於江曙的味道。

一切都很虛幻，有種真實發生過卻有種做夢的覺。

初吻給了想給的人，好像又不是想象中那種悸。在江曙吻時，有一瞬間沉迷，但很快醒過來，們不是在談。

還想了很多，比如江曙明明已經結婚卻還這樣？比如江曙到底喜歡男的還是的？比如那孩子又是怎麽回事，比如比如

幾個輾轉，夜深了，窗外是另一棟老樓房，幾顆星星躲在樹梢背後，忽閃忽閃，季憐星側過，盯著星星發呆，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清晨，沉睡一夜的城市變得鬧嚷嚷。

地鐵口出一波又一波的年輕人，新的一周，社畜為了生活繼續奔波。

咖啡店櫃臺上擺滿了預定的咖啡，年輕人拿著手機進來，握著咖啡出去，這是他們的續命水，不喝就得困一天。

季憐星是其中一員，可以不吃早飯，但不能不喝咖啡。因為囊中，沒去咖啡店，而是走進一家便利店。

“一杯湃客式。”用了優惠券半價，掃了一眼食區，拿了一片吐司，“麻煩加熱，謝謝。”

距離上班還剩八分鍾，季憐星付了錢，急急忙忙衝出便利店，過了馬路，跟著人群鑽進寫字樓裏。

當初學的金融專業，畢業之後順利進到這家公司，目前轉正為□□yst，一個聽起來鮮的職業。

說是分析師，但作為一個剛轉正的畢業生來說，日常工作容有些繁重，不過也有好，那就是這個圈子薪資相對高些，就算剛轉正，月薪也能在10k以上。

這也是當初季憐星選擇這個專業的理由，為了賺錢。

上班高峰期，等電梯最費時間，電梯分為高樓層和低樓層。

季憐星排進高層行列，跟著人群緩慢挪，好不容易等到電梯，進去那一刻，電梯發出滴的一聲，顯示超載。

作為最後一個進電梯的人，季憐星說了聲抱歉，默默地退了出來，隻能等下一班。

站在原地，低頭看時間，還有5分鍾，一旦遲到便意味著這個月的全勤獎沒了，心不免有點著急。

“誒？江總，您趕時間麽，要不我讓您？”後一位男士主獻殷勤。

“不用了。”還是像白開水裏的冰，又寡又冷，有種說話人心不在焉的覺。

季憐星手抖了一下，是真的下意識抖了一下，後背起了一圈皮疙瘩，完全不敢轉去看。

見鬼，來公司三個月了，其實隻見過江曙一兩次，畢竟老板和下屬上班時間好像不太一樣……

救命！

江曙難得在上班高峰期來公司一趟，當看到這個左手拿吐司，右手握咖啡的孩走進這棟寫字樓的時候，好像瞬間明白昨晚這個孩在閃閃躲躲些什麽。

或許是昨晚被拉黑，想說的話沒能送達，江曙心頭有種說不出的緒。

明明可以走vip電梯，卻鬼使神差地跟著季憐星排隊，一直站在後麵，中間隻隔了一個男士，但季憐星一直沒有回頭。

要不是剛剛那位男士說話的話季憐星應該不會知道的存在。

不過現在很肯定，季憐星肯定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所以江曙倒是要看看要裝多久。

第二班電梯很快回來，開門時，季憐星著頭皮進去，接著烏進來一波人，江曙自然也在其中。

電梯就這麽小一點兒，大家按順序進去，剛開始季憐星和江曙之間隔著那位男士，隨著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季憐星被到一角，也不敢。

不敢，可江曙敢。江曙自然地往角落挪了一下，那位男士立馬讓位，於是位置調換，變了江曙挨著季憐星。

們僅有咫尺之遙，若不是季憐星手裏拿著一杯咖啡，覺得自己都快和江曙在一起了。

電梯緩緩上升，季憐星低頭，看著手裏的吐司和咖啡，心髒狂跳，愣是沒敢抬頭看江曙一眼。

認出來了吧？肯定認出來了，不然故意過來幹嘛。

狹小的空間裏，有煙味、咖啡味、吐司麥香，但這些氣味都被另一種香味掩蓋過去，那種氣味飄進季憐星的鼻腔裏，讓很快意識到就是昨晚的玫瑰和雪鬆。

電梯輕輕晃了晃，停下之後，下去兩個人，季憐星鬆了口氣，心想這空間總算大了些。

結果沒想到下去兩個，馬上又進來三個，原本就狹小的空間頓時更加擁了。

大家隻能你我，我你，小小的電梯裏，胳膊挨著胳膊，就像餅幹，一點一點在一起，難的。

江曙靠近了些，季憐星想往後，但無路可退。

接麵前的人了幾下，江曙好像是被了一下，要保持平衡，手握住季憐星的手臂。

季憐星猝不及防，手一抖，咖啡直接灑了出來，深咖的直接灑在江曙的西裝上，留下突兀的痕跡。

江曙今天穿的淺西裝，襯也是白，無疑這杯咖啡灑上去相當刺眼。

季憐星猛然抬頭，這次目終於和江曙對上，又是一陣閃躲。拿出紙巾去江曙西裝上的咖啡，可早就浸麵料中，怎麽都沒用。

“對不起”季憐星低了聲音小聲說。

江曙沒說話，隻是笑著看，季憐星眼神很慌張，小臉紅撲撲的，好像一隻驚的小兔子。

哦不，江曙想起了昨晚，也不是很像兔子，像那種上帶了刺的兇兇小刺蝟。

江曙有一種想要一這小刺蝟的衝，但礙於人多還是忍住了。

隻是笑，也不說話，季憐星更慌了。

“江總對不起！！！”怕沒聽到，季憐星聲音稍稍大了些。

在一旁的男同事不敢說話，心想今天小季水逆嗎？老板這服不會便宜吧？可憐！

江曙笑意更濃，還是不說話。

電梯很快到20樓，人走了七七八八，隻剩三個人。

男同事見氛圍不對，不了這種沉默高強，原本該在25樓下的，中途23樓也逃了出去，季憐星也想走，但江曙沒說話也不敢走。

於是電梯裏隻剩兩人。

季憐星靠在電梯一角，悄悄瞥了江曙一眼，發現江曙正在看。

倒吸一口氣，表麵淡定，腳趾卻在挖地，快把電梯挖出一個來。

也不知道說什麽，“”

倒是江曙大大方方說：“好巧，又見麵了。”

！！！不巧！別提這件事！！！

果然還是被認出來了！

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季憐星點頭，“嗯。”

江曙笑出聲，指了指自己的口，說：“你的咖啡好像有點燙。”

“啊！抱歉！我——”季憐星抬起頭，手，手又懸在空中，心想現在去口不太合適吧，於是手又回來。

“現在已經不燙了，我是指剛剛。”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抱歉江總，您有沒有燙到？我，我我，我我我我拿到幹洗店給您洗吧？”

怎麽一見到江曙就結了呢，怎麽就前言不搭後語了呢，季憐星覺得自己好不爭氣。

“沒事，辦公室有服，我等會兒換。”江曙盯著的耳朵看，小小的，紅紅的，讓人有一下的。

“嗯。”

又是一陣沉默。

好在電梯很快抵達25樓，季憐星該出去了。

“那江總……我先出去了？”

江曙頷首，“去吧。”

季憐星腳已經踏出門外。

江曙又住：“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嗯……你今晚來我辦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