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車，上來我就告訴你。”

好吧，江曙這麽一說，季憐星還真有點心。

況且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恭敬不如從命，還是選擇鑽進副駕駛。

第一次坐跑車，坐進去覺底盤要比正常轎車低很多，係好安全帶，江曙發機車，緩緩駛出停車場。

“你家住哪？”

“宋家三院子。”

江曙蹙眉，“宋家三院子？？在哪兒？？”在a市住了十幾年，從來沒聽過這個地名。

“啊……就夜市街附近的一個老小區，老的，周圍都是拆遷房，但是離公司近，就兩個地鐵站。”季憐星說完這話，側目去看車窗外，繁華的街道燈璀璨，掛在樹上的小彩燈緩緩掠過眼前，覺得自己和這道影格格不。

“稍等，我導個航。”搜索之後，發現還真有一個宋家三院子的地方，離公司也不遠，可能3km左右。

江曙這才明白，季憐星住的地方可能是城中心最後拆遷的那一排老小區。

臨開車前，點開播放，裏麵開始放歌，是radiohead那首最出名的《creep》，季憐星在聽到第一句歌詞的時候轉過頭，看了江曙一眼。

餘到，江曙側目看了一眼，“怎麽了？”

“我喜歡這首歌。”

江曙角帶笑，“我也喜歡。”

季憐星心想，怎麽會喜歡這首歌呢？都說喜歡《creep》的人心中注定有一個得不到的人，季憐星每每聽到這首歌都有些同，那種低塵埃的覺就會襲上心頭，莫名其妙，毫無規律。

“我喜歡調子而已。”江曙補充說。

季憐星點頭，明白了的意思，像江曙這樣自帶芒的人，永遠都不會是creep吧。（creep在這首歌裏大概指中因為太喜歡對方，而到自卑的那個人。）

車子停在路口，等待綠燈，季憐星靜靜聽歌，江曙也沒說話。

這時，手機震了一下，季憐星拿起來看消息，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季斯宇在給打電話，通常來說，隻要是季斯宇的電話，接了那就得糟心一整天，所以在震第二次的時候，季憐星果斷掛掉。

結果隔了幾十秒，他又打過來，季憐星又摁了掛斷，然後拉黑。

的這一係列作被江曙看在眼裏，心想這姑娘有點狠啊，一言不合就拉黑？

但礙於個人私，江曙什麽都沒問。

紅燈轉綠，踩下油門。

“所以江總，小刺蝟是什麽意思？”季憐星還沒忘上車前和江曙的對話，相當好奇江曙為什麽要小刺蝟。

“嗯？你還記得這事呢？”

“那當然了。”

“你見過那種迷你刺蝟麽？掌那麽大，警覺很強，肚皮朝上的時候出的小腳腳，輕輕它的肚子，它就會一團？”

江曙在描述迷你刺蝟的時候，眼裏帶笑，好像是從語調就能聽出有多喜歡這種小刺蝟。

這是季憐星今晚第三次見笑，比以往五年見的次數都多。

原來冷冰山不是真的冰山，原來很笑啊

“呃，知道。”季憐星表麵認真回答，心想卻想迷你刺蝟和我有什麽關係呢？我又沒有的小腳腳，你也沒有過我的肚皮。

“我覺得你怕我的時候，像迷你刺蝟的。”

？？？

第一次被形容刺蝟可還行？季憐星不知道該哭該笑。

3km，也就幾分鍾的時間，很快車子停在宋家三院子門口，江曙抬眼看了一下大門，是非常非常傳統的那種大院子，裏麵圍著兩棟樓，每棟樓側邊都著紅數字牌，分別是“1”和“2”，表示1棟和2棟。

季憐星開門下車，彎著腰對車裏的人說：

“謝謝江總，今晚麻煩你了。”

“不麻煩，你住1棟還是2棟？”

“1棟。”

“幾樓？”

季憐星愣了下，幾樓都要知道嗎？想了想，還是答了：“3樓。”

江曙點了下頭，“快回去吧。”

“嗯嗯。”

季憐星沒再說什麽，快速轉離開，不想待太久，尤其是不想讓人看見，畢竟這樣一輛車送回家，實在是太容易讓人聯想了。

江曙目送進鐵門，眼見季憐星和門衛大爺打了個招呼，拐了個彎，很快的影消失在視線中。

坐在車裏沒有離開，再次觀察了一下那棟老房子。

老式樓房的樓道通常都是應燈，最近一樓二樓的燈壞了，季憐星不喜歡這種又黑又狹窄的覺，所以每次回家都是快速上樓。

今天和平常一樣，走進一樓，準備加快腳步往上走，結果剛剛撞進黑暗，就看到暗中立著一抹高高壯壯的影子，外麵的微勉強讓看到他的臉。

“季斯宇！你幹嘛！嚇我一跳！”季憐星捂住快要跳出來的心髒，出於防衛，主後退幾步，退到外麵來。

“打了你幾個電話了？掛了就算了，還拉黑我？”季斯宇從黑暗中走出來，想拉近和季憐星的距離。

過外麵的，他的模樣逐漸清晰。寸頭配小眼，方臉，高大魁梧，除了高傳父親，那張臉和他母親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他的高給人氣勢上的迫，搭上那張臉，讓人覺得他不是善茬。

當然了，他的確不是善茬，他朝季憐星走過來的時候，季憐星又後退了一些，始終和他保持距離。

“讓你還五萬你就給我轉三千？”

張還是錢的事，季憐星聽到這個腦袋又開始疼了。

“你怎麽知道我的地址？”

“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趕把剩下的錢還了。”

“我沒錢，昨天那三千都是我和喻夢借的，剩下的我隻能分每個月還你。”

季斯宇卻咄咄人，上前一步，手去揪季憐星的領，他這作相當嫻，好像已經這樣過無數次。

季憐星狠狠甩開他，估計季斯宇沒想到能反抗，手沒抓住，領順利從他手中溜走。

“季斯宇，你搞清楚了，別再拿你那一套來對我，你很煩，煩到讓我嘔吐，不要再幹擾我的人生，滾遠點好嗎？”

“你就這麽對你哥哥說話？”

“別膈應我了，從小到大你就這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你以為你誰啊？我怎麽不能對你這麽說話了？你爹味兒老足了，很惡心，懂嗎？”

季斯宇愣了一下，他其實好久沒和季憐星見麵了，這些年過去，好像變了不。最大的變化是的眼神，不再懦弱，而是帶著刺，好像輕輕一下，就能給你紮出來。

“那你還錢啊，還了錢我就不煩你了。”季斯宇兩手一攤，到季憐星麵前，一副乞丐的模樣。

季憐星想錯開他直接上樓，但往左季斯宇就往左，往右季斯宇就往右，愣是要擋住的去路，相當煩人。

季憐星站定，抬頭去看季斯宇，“你到底要我怎麽樣？想把我瘋是不是？”

沒想到季斯宇卻說：“你這麽漂亮，想搞點錢其實很容易，我可以幫你找路子。”他的笑容把他的愚蠢和自私展無，惡臭到連麵都懶得戴。

季憐星愣是了一口氣才緩過來，必須反擊回去。

“你長得也不錯，我說的是你的高和材，很有賣點，你要真的願意，賺得可能比我多？找個阿姨？鬥十年？”

季斯宇心梗了一下，他發現好像說不過季憐星，於是轉移話題，“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不還錢，那我爸要是撐不下去了就是你害的。”

又是這句話，季憐星懂，這是道德綁架，但卻很有效。

心揪一團，從來沒對季斯宇妥協過，但大伯不一樣。

一是的確在很多年前借過大伯的錢，盡管大伯沒讓還，二是這些年來大伯對的確不錯，也算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快點，磨磨唧唧，你就是搶，也要把我爸的錢還了！”季斯宇提高了分貝。

“欠你多錢？”

後傳來人的聲音，季憐星狂飆，臉瞬間蒼白，僵在原地沒法轉，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他們之間的對話又聽到了多。

“欠你多錢？”江曙又重複了一遍，站在那盞白熾燈旁，線落在上，拉長了的影子。

季憐星背對著江曙沒說話，季斯宇看著這個氣場強大的人，也沒敢吭聲。

“我是老板，說吧，差你多錢。”江曙已經走到他麵前，黑的影子在季斯宇的影子上，一米七六的高，比季斯宇矮了四厘米，但氣場上卻了他幾個度。

季斯宇嚨像是被塞了一塊木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抬起手，比了個“二”，又比了個“五”。

“二十五萬是吧，我替還了。”江曙遞了一張名片給季斯宇，“這是我電話，你把你父親卡號發給我，記住，是你父親的卡號，不是你的卡號。”

“江總，我——”季憐星剛張，江曙對搖頭，示意不要說話。

季斯宇盯著名片，有點懵，問江曙：“二十五萬，一起還嗎？”

江曙頷首，“對，一次還清，我會保留轉賬記錄，證明已經還清債款。我的要求是，拿了錢之後不準再來找。”

季斯宇見錢眼開，接過名片，他看了江曙一眼，又看了季憐星一眼，出不可思議的笑容，“老板？？對這麽好？”

季憐星聽不下去，背過，眼睛有點酸，眼淚不停打轉。

晦氣、丟人、惡心，這些詞通通跑進的腦袋裏，心上被著一塊沉沉的石頭，悶得不過氣來。

需要錢，是真的需要。

無法說出那句“江總您別幫我了，錢我自己來想辦法”，因為想不出辦法，找不到人再借錢了。

而一旦接江曙的幫助，意味著什麽也很明顯。

想起了昨晚那個場景，那個陷進去又逃出來的場景。

是否又要回到原點，要在原本就不可能的上再加一層霜？在喜歡的人麵前丟掉最後一份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