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這應該是江曙近期吃過最有意思的一頓飯。

發現季憐星的這位朋友很健談,包括那位被誤會敵人的弟弟，也好笑的，所以整頓飯吃起來覺還不錯。

飯後,結了帳，大家準備各回各家。

“下周再約啊。”喻夢對季憐星和江曙揮手。

“星姐拜拜！”喻斌跟著道別。

分別過後，江曙和季憐星踱步在街頭。

“今天我沒開車，我們走回家？”

“可以啊,沒問題。”盡管季憐星有點累，但和江曙一起，好像疲憊什麽的已經被自忽略掉。

們沿著街道慢慢行走,走出夜市街，漸漸遠離鬧嚷。

寬敞的馬路旁,路燈將兩道影子拉長，影子有時疊在一起,有時又分開。涼爽的夜風吹來，將發間的馥鬱吹開，彼此的味道纏繞在一起。

季憐星有意放慢行走的節奏，問旁人：“今晚你怎麽會在酒吧門口？”

“我散步,吹吹風。”江曙語氣不鹹不淡，連說起謊來也麵不改。

江曙其實是開了車的，晚上準備送江小檀回家,最後還是放心不下季憐星,又折返回來,而車子則是拿給李向彥,讓他幫忙送送小檀,所以實際上是站在酒吧門口等了半小時。

“哦~”季憐星回答得漫不經心,思考著這個答案,說吹吹風，聽起來好像沒什麽問題，但從各方麵考量的話，其實有點說不過去，酒吧門口那麽吵，江曙應該不會喜歡。

想來想去，季憐星覺得好像也隻有那麽一種可能——江曙在等。

但當事人不承認，也沒有繼續問下去的理由，否則會有種很自的覺。

“對了江總。”季憐星拿出手機，點開聊天界麵，當場轉了25000塊給江曙，“今天才發的工資，這是你上次打賞給我的錢。”

“屬於你的。”

季憐星卻搖頭，“我不這麽覺得。”看向江曙，眼神執著，語氣卻很輕：“江總，如果你想聽歌，我可以唱給你聽，不要錢的。”

聽著季憐星的話，再看的表，江曙約明白了的意思，也意識到那天，為什麽在收到打賞之後並沒有真正開心。

江曙發現自己有時候好像把金錢萬能化了，金錢隻是一種工，的確可以實現很多願。

但如果完全把工和扯上關係，就好比在鹹菜裏加白糖，破壞了原來的口，兩種東西並沒有發揮作用，反而變得索然無味。

“江總，把轉賬收下。”季憐星不放心，又說了一次。

“你真倔啊~”江曙沒辦法，拿出手機點了收款，知道，如果不收，季憐星會多想。

“不是我倔，是原則問題。”說完這話，季憐星又意識到什麽，低下頭，突然不說話了。

原則問題，好像在江曙麵前已經沒有資格提這個，在答應當人開始，江曙大概就覺得不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結果下一秒，江曙的聲音已經在耳畔響起：

“也對，你是有原則的，錢我應該收下。”

江曙捕捉到季憐星眼裏的慌張，有時候角度不同，看事的立場也不同，不在意給人花錢，但好像季憐星在意。

季憐星苦笑，“好像我也沒什麽原則。”

“我覺得，還是有的。”江曙笑著安，能覺到季憐星並不像之前那些孩，隻圖的錢。

雖然隻圖錢並沒有什麽問題，本來就是易關係。可江曙常常能在季憐星那裏到別樣的愫，說不清楚，但就是有那麽一種覺。

兩人沿著街道準備繼續往前走。

這時，天空滴下一滴雨，落在江曙的手背上。抬頭看天，渾濁的雲迅速蓋在上空，好像下一刻便要擰出一桶水來。

“好像要下大雨了。”

“打個車回家吧。”

話音剛落，雨水麻麻往下倒，街上行人步伐慌張，零星幾輛計程車已經被搶走，季憐星和江曙回過神來時，已經晚了一步。

“對麵有個公車站，去躲躲嗎？”雨聲變大，季憐星的聲音被吞沒了大半。

江曙解開大扣子，掀起一邊，搭在季憐星的腦袋上。

季憐星還沒回過神來，“誒？”

江曙把撈進懷裏，裹住，“走。”

雨水困住整個城市，雨勢太大，地表升起一層淡白的水霧。

季憐星躲在江曙懷裏，大將和滂沱大雨的世界隔絕開來，狹小又漆黑的空間裏，暖意和香味蓋住了。

季憐星耳朵在江曙的懷裏，的，還能聽到心跳的頻率。

“嘩——”

一輛車疾馳而過，濺起一片水花。

江曙把季憐星護在懷裏，一隻手捂住的耳朵，未讓到半點驚嚇。

季憐星抬頭看，視線一半被大遮住，另一半勉強可以看清江曙半張臉，灰沉沉的天空隻是的襯托，清瘦的臉頰上沾了幾滴雨水，沿著下頜線緩緩淌下來。

心跳加快，江曙簡直在撥的心弦。

雨中的神。

季憐星腦袋下意識蹦出這麽幾個字。

即使過馬路隻花了十幾秒的時間，江曙全也已經完全淋。

季憐星從懷裏出來，隻有腳是的。

“江總……”季憐星看渾答答的，實在心疼，拿出紙巾替臉，“你怎麽也不遮一下自己。”

“沒事，我沒事。”

“你對我有點太好了，江總。”季憐星拿著紙巾，了的臉又替頭發，近距離觀察江曙的臉，無可挑剔，靠近了會讓人止不住心，細看的眼睛，好像不是深不見底，季憐星在的瞳仁裏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這樣子就是對你很好了嗎？”

“是。”季憐星手上的作沒停，聲音有些哽咽。

也許是太久沒有被人照顧過了，向來都是自己照顧自己，自己關心自己，江曙這樣的舉就是很能中的心。

“兩個人一起被淋，不如隻淋一個，這節約本。”江曙接過季憐星手裏的紙巾，又了自己的服。

節約本？不是的，如有必要，季憐星覺得自己當淋雨的那個會好些。

這時，不遠開來一輛末班公車，“乖了，我們坐車回家。”

末班車隻有零散幾個人，兩人選擇在後排坐下。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大雨轉小，變小雨，麻麻的雨點落在玻璃上，水線順著車窗落，玻璃外的世界顯得虛浮，街道的線疊在一起，被水珠暈開，映在玻璃上，變了圈又一圈的水。

應該很冷吧？季憐星心想，既然江曙都為擋雨，是不是也能為做點什麽呢？躊躇片刻，季憐星出手，搭在江曙的手背上。

冰冰涼涼的覺。

“你手好冰。”季憐星把江曙的手捂在掌心，“回家我給你煮薑茶，不然肯定要冒了。”

江曙角的笑漾開，小刺蝟會關心人了。

“應該不會，我好。”

“這和好不好沒關係，江總。”

“好吧~聽你的。”

兩人保持這個姿勢，短暫沉默。

掌心傳遞著溫熱，江曙覺得心裏暖暖的，覺得季憐星是個好孩兒，這種“好”，不僅僅在於的外表，也在相時的細枝末節中，覺得真誠的。

即使是怯的，但真誠依舊會表，江曙在虛偽的世界裏生活久了，遇到這樣的人，會有種淡淡的喜悅。

“小刺蝟，問你個問題。”

“嗯？”

“你有喜歡的人嗎？”

白天的茶事件即使是誤會，江曙覺得還是和季憐星說清楚比較好，不希們是人關係的同時，季憐星還有別的人。

“怎麽突然問這個？”季憐星捂著的手，指尖了一下。

“想知道。”

如果說沒有的話，那應該是最保險的，但這個回答就是在騙人，季憐星不擅長撒謊。

“有的。”

江曙心髒收了一下。有喜歡的人，果然猜想沒有錯，雖然心裏有點不舒服，但其實很正常，人都是有的，和季憐星認識不久，過去遇到過什麽人，江曙一無所知。

“嗯。”江曙將手了回來，“這個回答我不意外，但是，就算有，和我在一起期間，你和他不可以見麵，不可以說話，不可以有肢接，總之就是，假裝這個人不存在。”

季憐星抬頭，盯著江曙看，聽著的“不可以”條款，突然很想笑，但不敢笑。

在沒有認識江曙之前，完全沒想到是一個占有和控製如此強的人。若是換作別人，季憐星隻想逃，但這人是江曙，是喜歡的人，所以無奈中竟然帶著一點微妙的覺。

真是奇怪，以這樣的方式被需要，竟然也會到一種奇異的舒暢？

“你怎麽不說話？”江曙問，“而且我覺得你在憋笑。”

“我沒有啊。”季憐星咽下笑意，嚴肅道：“聽到了，我一定和“他”保持距離。”

這邊季憐星明明答應了，江曙卻還是沒有那種愉悅的覺。其實有點好奇，季憐星喜歡的類型是哪一款？

好奇就會忍不住，忍不住就會想要問問題。

“聽你剛剛的語氣，好像是還沒表過白？”

“嗯吶~”季憐星看了江曙一眼。

“幹嘛不表白？喜歡就表白。”江曙側目去看窗外，在想，到底在說什麽啊，要是小刺蝟去表白的話，對方萬一答應，豈不是——不對，若是們合約到期，季憐星要和誰在一起是的自由，所以自己在膈應什麽？管的，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好了。

“為什麽喜歡就一定要表白？”

江曙表示不太理解，“若是我喜歡一個人，我會直接告訴。”

“怎麽表白呢？”

“直接告訴。”

“我喜歡你。”季憐星抿，繼續觀察江曙的表，勇氣還是不夠，又補了一句：“像這樣嗎？”

“嗯，也許吧，但我覺得有點生。”

“我喜歡你。”季憐星重複了一下，“這樣呢？”

“還是缺了點。”

季憐星深吸一口氣，第三次說道：“我喜歡你。”話一出口，心髒加速狂跳，季憐星告訴自己，可能隻有這一次機會，盡管對方並不能理解到這個意思，但說出口總比永遠憋在心裏好，“我真的喜歡你。”

江曙點頭，“嗯，覺這樣會不錯。”看向季憐星，發現臉上泛起一紅暈，瞳孔裏噙著澤，好像帶著一種企盼，“如果對方看到你臉紅這樣，再看到你的眼睛，我想他會被你的緒染到的。”

好像又想起了什麽，江曙補充：“當然了，語氣還要慢點，你剛剛聲音在抖。”

季憐星低下頭，看自己的手，因為剛剛手指纏在一起，指節有些泛紅。

無聲歎息。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