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一硌,僅僅看著林知漾的表，已經預到接下來的談話容了。鬱澈在心裏自嘲,這不是會看人臉的，怎麽平時遲鈍到討人厭而不自知。

隻是如果可以，願終止這樣的談話。

給一點時間再談也好。

但還是默聲坐下，端直脊背，迎接屬於的沒有煙火的戰役。

林知漾把平板收起來，見鬱澈繃直著子，“在大庭廣眾下跟我說話，你很張嗎？”

“不是。”鬱澈否認。

林知漾沒再說什麽，端起咖啡喝了口，病後初愈的的狀態使看著弱不風,長發披在兩肩,卷翹著擁抱落在白上的。

放下咖啡杯，從包裏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從桌上推到對麵,語氣仿佛輕快地說：“遲來的生日禮,打開看看。”

鬱澈打開，淺灰絨盒裏是條項鏈,斜墜著一個字母“y”。

“據你微信頭像做的。”說完又笑：“但沒有新意,之前看到有人抱怨，說談了五個對象，每個過節時候都是送項鏈。”

可能因為,送項鏈不用擔心出大錯,送完自己經常還能看見的緣故，懶又占巧。

林知漾加上鬱澈微信時，的頭像還不是現在的手寫“y”字,那時候是幅灰水墨畫。春天的時候，林知漾把頭像改，鬱澈恰巧也改了頭像。

“遲來的”三個字如同悄無聲息的利刃，深刺心肺，在哪兒紮出一個口子。可是還要說段子逗高興，鬱澈怎麽都笑不出來。

抿著說：“謝謝，很好看。”

沒有立即戴上的意思，林知漾也沒有為戴的意思。

款式簡約大氣的項鏈並沒有得到青睞，隻是短暫地見了下，就重新被封存起來。

遲來的何止是這條項鏈，有些心準備過的心意，大概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這幾天去了哪裏？”鬱澈主提起話題，想知道。

“南邊，暖和些，”平時知無不言的林知漾卻不準備詳細與說，語氣敷敷衍衍：“適合養病和過冬。”

“嗯。”淮城太冷，冷得人窒息。

靜默一陣後，林知漾開口打破，知道自己要是不推進，以鬱澈的子，能陪在這坐到晚上都不吭聲。

“過兩天我去民宿，把我的東西都搬走。剛才已經聯係過房東，下個月開始不租了。”

“太遠了，不想往那邊跑。”

心俱憊，以後跑不了。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民宿裏都是留下的東西。換洗服，沒看完的書，定期更換的香薰，零食飲料和備用充電等……

而鬱澈每回帶去換的服，隔日又會拎走，留下一片整潔，什麽東西都不留在那裏，也不帶走一片雲彩。

林知漾把那邊當家，但想，鬱澈一定深知那隻是臨時歇腳的所，堪比賓館。

明明是預料之中的談話容，等真的了耳，卻到心口鈍鈍的疼。

今天天氣大好，即使不是周末，街道也比平時熱鬧，咖啡館裏卻不算生意好。輕音樂緩緩奏放，時而像小溪流水，時而如瀑傾瀉。

林知漾臨窗的右臉曬得暖洋洋，微微發燙，一時忘了季節。

幾個月以前，鬱澈給定下規則的那天，天氣也是這麽好。

林知漾那時候滿心歡喜地認為，這樣的相模式不會太久，冰川也會遇到全球變暖。

誰知道從一個冬天到了另一個冬天，那些殘忍嚴苛的條條框框，還是鎖著門，把人桎梏得心如死灰。

即便這個冬天過去，又能怎麽樣呢。

早已經想明白，一切的話隻是水到渠，臉上還留有笑意，輕描淡寫地說：“鬱澈，我們分開吧。”

話音擲地，沒有任何回應，維持著相同的姿勢，鬱澈的眼睛落在咖啡盤上，良久，抬眸，靜靜地著林知漾。

想起那回，誤會孟與歌是林知漾的前友，兩人吵架的那會。發脾氣時的林知漾雖然兇了點，但是發完也就好了。

寧願林知漾再把罵一頓，發泄心裏的委屈，而不是像這樣，微笑著跟說分開的事。

林知漾卻已經離很遠，事不關己地笑：“我很想說‘分手’，但不知道恰不恰當。”

們在一起過嗎？

林知漾在消失的這幾天裏，反複尋找跟鬱澈在一起過的蛛馬跡。

竟發現近一年來，除了了解鬱澈上幾顆痣的位置，的生活狀態沒有一樣跟“談”沾得上邊。

記憶裏那幾件甜的事，不是單人登場的獨角戲，便是鬱澈看鬧脾氣而隨手施舍的甜頭。

吃過幾次飯，看過一次電影。

已經是林知漾最寶貴的經曆了。

其餘時候，們所有的對話和流，都被囿於那個小屋子。林知漾努力地想把屋子布置溫馨，想讓那個地方像一個能生活和睡覺的巢。

隻是有一回，鬱澈離開之後，找遍了屋裏每一個角落，竟發現隻有的東西。

鬱澈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的人一走，留給林知漾的便是虛無縹緲的影子。

極力想讓自己在聽到這樣的話之後，還得地維持麵上的冷靜，然而蒼白而毫無的臉卻不是自己能控製的。

不作聲，林知漾也沒有催促。

末了，鬱澈微不可見地搖了下頭，艱難地說：“我以後……不會那樣了。”

“不會再假裝沒看見你，不會再經常冷落你，我會慢慢改變。”

頭一回對人說這樣奉承的話，並不適應，臉上出現紅潤的。

的語速很慢，但表很認真。生日那天，才發現，林知漾是最奢的那束，哪怕藏著掖著，也已經被這束包圍了。

想勇敢一次。

林知漾卻從未像現在這樣通，溫地拒絕：“不用了。”鬱澈的臉又白了下去。

“如果你能輕易做到，你早就做了，不會特地來折磨我們兩個人。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言之和害怕的地方，我不問，因為不想你。如果我想，也不會安安靜靜地陪你一年，跟你出門比你還張小心了。”

“所以鬱澈，請維持你生活裏的秩序，不要因為我的退出而迫自己做出改變，那沒什麽意義。”

就像每一次生氣，鬱澈就會做出讓步，給人很快就能想明白的錯覺。但林知漾醒悟地發現，那不代表什麽，鬱澈隻是想讓現有生活在正常的軌跡上而已。

怎麽會沒意義。

鬱澈想解釋自己不是隨口說說，下了決心，但林知漾本不想再聽多說。

已經離開座位，看著街上車水馬龍，被太照得瞇著眼睛，迎著，客氣而溫地說：“謝謝你陪我出來曬太，以後就不見麵了，自己多保重。”

自從家裏一別，鬱欣沒再見到過鬱澈，放心不下，來家裏看看，順便送點東西。

這回事先沒發短信，生怕鬱澈還在生的氣，推辭說不要，到時候進退兩難又是麻煩。

反省過，在鬱澈生日當天惹不高興，害的爸罵，的確是這個做姐姐的不是，太急躁了。

鬱澈就是個不吃的子，哄不行，強迫更不行，哪能按著乖乖就範。

按理鬱澈晚上一定會在家，但鬱欣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來開，無奈之下隻好給打電話。

結果提示對方手機已關機。

鬱欣愈發焦急，便暫時守在門口，打算半個小時後還看不到人，就派人去找。

二十五分鍾後，鬱澈坐電梯上來，見到先是一愣，很快恢複常態。

看上去與平時沒什麽兩樣，但罕見的是，裏叼了棒棒糖。

鬱欣原本焦急的心轉為放鬆，一顆星落回原地，笑著說：“怎麽想起來吃糖了？”

鬱澈自小就不喜歡甜食，在別的孩子饞糖果饞得眼冒金星的年紀時，便不肯多吃。那天的生日蛋糕也是，隻吃了幾小口沾著油的水果。

鬱澈神淡淡地走過來，一甜膩濃鬱的荔枝味便傳鼻腔，鬱欣僅是聞到就知道有多甜了。納悶鬱澈什麽時候改了口味，居然能麵不改吃這種東西。

更奇怪的是違和，鬱澈渾上下散發的氣質，就與這糖棒是紅的棒棒糖不搭。

沒有回答鬱欣的問題，把糖從裏拿出來，“姐姐怎麽冷天還過來？”

鬱欣聽出這話不是嫌棄的口吻，鬱澈是真的心疼跑一趟。

欣地說：“就是這兩天冷，我想著多給你送點菜，省的你自己跑去買。怎麽打電話不接？”

鬱澈從大口袋裏掏出手機，“沒電了，沒注意。”

鬱欣沒有跟計較這個，等開門之後便進了家門，“哎呀，凍死我了。”

結果放下手裏拎的大包小包，回頭看時，心頭卻一，“鬱澈，你怎麽了？”

疑地微微側過頭，“什麽怎麽了？”

鬱澈看眼眶通紅，眼睛微微腫著，像剛哭過一場的樣子。

“眼睛怎麽回事，你哭了嗎？”

鬱澈臉上的表沒有變化，搖搖頭，“路上風大，迎風走，眼睛難。”

鬱澈太過平靜，不像是有事瞞著人的樣子，鬱欣也沒想，隻是笑說：“那就好，我還以為誰欺負你了。”

鬱澈跟著牽角：“誰會欺負我。”又把糖塞回裏。

甜得發齁的糖果味肆，在心裏告訴自己，吃完這一，就要習慣沒有糖的生活。

沒有林知漾，的生活不會有太大變化。

隻是了一個周三，而已，而已。

分別前，林知漾當著的麵把拉黑，彼時鬱澈心想，為什麽這個人做絕的事還要溫地對笑呢。

說不喜歡做藕斷連的事，決心好好告別，就不必再聯係。淮城很小，以後走在路上撞見也不用打招呼，就像那天一樣。

提了那天。

鬱澈三十歲生日，隻是煩惱了一會年紀地增長，餘下所有的牽掛，都關於林知漾。

可是那天不會重新再來一次，疾馳而過把林知漾丟在原地的事，永遠得不到諒解。

鬱欣絮絮叨叨代了很多，沒有再提鬱澈不想聽的事，心地幫保溫桶裏的魚湯熱好。

期間鬱澈進書房拿充電，鬱欣跟著看了一眼，有些好奇：“你也喜歡起樂高了啊。”

手指蜷進手心又鬆開，“心來。”

鬱欣點頭，順著的話說：“打發時間也好，放著滿漂亮的。”就是與家裏冷淡風的裝修風格不搭，就像那棒棒糖與的人不搭一樣。

鬱澈把門帶上，那是林知漾送的禮，有們倆合作的好回憶。

鬱欣趕著回家，走後，鬱澈安靜地坐在飯桌上喝魚湯，鮮味香。

林知漾喜歡吃魚。

拍了張圖片，打開微信才想起來，已經不能再發消息給林知漾了。

就算能，林知漾也不會再回複了。

鬱澈到心上的口子再次被破，疼得恨不得拿手去。

強迫自己去想，僅此而已，的生活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邊喝湯邊打開微博，林知漾那首《讓》，又聽了一遍。

之前猜測，“可是你得冷得淡得像月亮”是在唱給自己聽。當林知漾雲淡風輕地從的世界撤退時，鬱澈恍然大悟，這歌或許是唱給自己的。

微博的私信有了回複，林知漾說：【謝謝誇獎。你更喜歡荔枝味還是薄荷味的糖？】

這兩種都是喜歡的味道。

鬱澈告訴：“荔枝味，我剛吃完。”

作者有話要說：　　十二點想發，結果修到一半睡過去了。下一章更新時間晚一點，在明晚十一點之後。謝謝支持和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