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來，這是你最的糖醋排骨。”

遲青川把排骨夾進遲暖碗裏，轉手又要去夾第二塊，遲暖護住碗：“哥，我都吃飽啦！你跟嫂嫂多吃點吧。”

十七歲的，聲線和聽，不過坐對麵的嫂嫂嶽蕓卻對這把聲音十分免疫，自顧自提著筷子對盤裏的排骨挑挑揀揀。

“那行。”遲青川也不勉強，轉而起別的：“你明就回學校了，哥哥顧不到你，你要把自己照顧好知道嗎？”

筷子到盤底，嶽蕓幹脆推了碗：“一叮囑了八百回，耳朵裏都長繭子了，煩不煩。”

遲暖看看：“……嗯，我知道的。”

飯後，嶽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遲家兄妹在廚房裏，遲青川對遲暖：“你嫂子懷孕以後脾氣有點大，也沒什麽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裏去。”

“不會的，哥你放心。”遲暖把洗好的碗擺在架子上瀝水，轉頭看到遲青川在給嶽蕓削蘋果，順手就接過來。

遲暖手指靈巧，力度也控製的好，一顆蘋果削完，蘋果皮一點都沒斷。

把蘋果切塊在盤裏擺好，示意遲青川給嶽蕓送去。

遲青川挑了塊大的塞進遲暖裏，問：“甜嗎？”

遲暖：“甜的。”

……

還在正月裏，空氣中仍彌漫著鞭炮燃炸的氣味。氣冷颼颼的，雲城一中開學了。

遲暖家離學校遠，高中開始寄宿，提前校打掃寢室衛生。

四人寢室，遲暖來的不算晚，同寢的徐丹也到了，加上送學的父母，三個人，一地行李，把的寢室得滿滿當當。

“遲暖！新年好呀。”徐丹踢開行李，給遲暖清出一條路。

遲暖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徐丹的爸爸在上鋪給徐丹鋪床，媽媽抓了一把堅果塞到遲暖手裏：“丹丹，你倒是跟你班長學學呀，績又好，還甜。”

徐丹噘：“媽媽，你又這樣！這能比嗎？人遲暖長得還好看呢，你怎麽就不把我也生好看一點兒？”

遲暖白淨，眼眸清澈，角微微往上揚，乖乖的，得毫無侵略，十分討人喜歡。

徐家三口都笑起來，遲暖也跟著笑，堅果的棱角在手心，有點疼。

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四五歲時候的事，到現在也記不太清。是哥哥遲青川，一直積極又樂觀地把帶大。

……

當夜臨睡前，遲暖把第二要穿的藍白校服掛在床欄上。徐丹著床沿跟睡在下鋪的趙菁菁剛剛得知的八卦，一中校霸曹品輝，疑似跟藝班的薛玟搞對象了。

遲暖的上鋪，正埋頭電子書的杜敏捕捉到隻言片語，立刻：“薛玟！太酷了！我上次看到在廁所煙！”

徐丹和趙菁菁全部莫名其妙地轉向，徐丹：“你抓重點的能力究竟能不能行了？大帥比曹品輝，被薛玟給拿下了啊！”

杜敏迷茫道：“啊……他們本來不就一夥的嗎？那撥人整形影不離的，不談才怪了呢。”

“……”

遲暖鋪好了被子，上床前對同寢三個孩子：“我關燈了？”

“關吧。——誒？暖暖，你是不是認識薛玟啊？”徐丹想起來，“上學期末我好像看到你和在音樂教室那邊話來著？”

遲暖回：“不啊。”

杜敏：“‘瀾樓’是薛玟家給學校捐的，是不是真的？”

趙菁菁“哇”了聲，把頭蒙進被子裏：“行了，打住吧，睡覺睡覺，什麽都別了。”

徐丹和杜敏哈哈大笑。

——曹品輝是趙菁菁的男神。

事實上曹品輝是雲城一中很多生的男神，這種飛揚跋扈、又又壞偏偏還帥到不行的男孩子，總是到哪兒都會為焦點。

……

歸校之後，學習節奏加快。眼睛一眨，開學一周多了。

這上午第一節課後，作為班長兼語文課代表的遲暖，正兢兢業業挨個催作業。

徐丹從教室外跑進來，有點興，一把抓住遲暖紮歪了的馬尾：“班長，我們阿雯找你！”

何麗雯是高二六班班主任，教語文。

六班在二樓最右邊，遲暖往最左邊的語文組辦公室走。

氣溫雖然還不高，但因為是個大晴，遲暖穿得又多，所以風吹在上一點兒都不冷。沐浴在裏，很快就走進了辦公室，敲著門問：“何老師，您找我？”

何麗雯站在辦公桌前，正跟一個穿白外套的生話。聽見靜，偏過頭：“哦，遲暖，進來呀。”

何麗雯拿起一張a4紙，隔著辦公桌遞給遲暖：“新學期開始了，黑板報又要出起來。這是學校的要求，你對照著安排吧。”

“好的。”遲暖接過那張紙略瀏覽，聽何麗雯又：“這是顧寧姿，這學期轉來我們六班。遲暖，你是班長，平時多關照一下新同學啊。”

遲暖聞言看過去，發現自己站在新同學邊，腦袋隻到對方的肩膀那兒。

“……”作為生，新同學好高啊。

遲暖跟打招呼：“顧寧姿，你好。”

顧寧姿微微側，視線往下，薄長眼，目濃稠、深斂，映出遲暖含笑的角。

“嗯。”。

遲暖：“……”

何麗雯還有話要對顧寧姿講，遲暖先回教室。

上課鈴聲敲響，這節是何麗雯的課，老師不來，班裏依舊鬧哄哄的。遲暖坐下前環視四周：“上課了，大家安靜點啦！”

班長的話一如既往沒有什麽威懾力，連坐旁邊的徐丹也來湊熱鬧：“你見著沒有？阿雯辦公室裏那個生？”

遲暖點頭，徐丹誇張地：“嘖，我在辦公室門口就看了一眼，完了整個人像被雷劈到，腦子裏都空了！——你怎麽長的？怎麽能有長相這麽優秀的人？”

徐丹從口袋裏掏出鏡子，左右觀察自己的臉：“我這要是沒雀斑，勉強也能得個及格……你是吧？”

遲暖的思緒回到剛才的語文組辦公室。爭先恐後從窗外滲進來，空氣中漂浮著無數婷婷嫋嫋的塵埃。

新同學瘦削高挑，頭發過肩，白外套敞著，出裏麵低領的。

和若若現的鎖骨。

“……臥槽！怎麽跟著阿雯一起來上課！？”徐丹的不自覺張型，遲暖抬頭。

何麗雯從教室外走進來，顧寧姿在後，兩人一起停在講臺上。

何麗雯擺手讓班級安靜：“同學們，這是剛轉來我們班的新同學，下麵請新同學給大家做個簡要的自我介紹吧！”

全班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盯著講臺，有男生暗地發出怪聲。

遲暖端端正正坐在位置上，跟其他人一樣，好奇地觀察著顧寧姿。

看不出顧寧姿有初來乍到的諸如張、興這類緒，像是在完一項乏味無趣的任務，語音平淡到近乎疏離：“顧寧姿。”

何麗雯等了幾秒，確定新同學“簡要”的自我介紹真的隻有這麽簡短之後，帶頭鼓起了掌：“好，讓我們歡迎新同學。”

同學們給麵子地鼓掌歡迎，等掌聲歇了，何麗雯：“那個誰，周達茂，你把你的東西往自己課桌上挪一挪，顧寧姿你先坐那裏。……下麵我們開始上課了啊。”

何麗雯安排好了座位，又想起了什麽，對著遲暖坐的方向：“顧寧姿同學還沒領校服和教材，班長課後帶去領一下。”

遲暖點頭稱是。

徐丹捂著吃吃地笑：“一會兒我要跟趙菁菁換位置。誒遲暖，你把班級通聯簿給我。”

趙菁菁坐在周達茂前座。

語文課下課後，遲暖走上講臺，向大家傳達學校裏關於出黑板報的指示。

周達茂支著胳膊，懶洋洋地笑：“班長，這活兒跟以前一樣，你一人勝任了唄，能者多勞嘛。”

其他人：“周達茂！閉吧！你瞎什麽大實話啦！”

……

遲暖習以為常地從講臺下來，徑直走到顧寧姿桌邊。顧寧姿雙手在兜裏，安安靜靜坐著，看。

遲暖問：“去領書嗎？”

學校廣播壞了，已經兩沒有做早，大課間時間還來得及跑一趟教材科。

“好啊。”顧寧姿開口，從椅子上站起來。

個子比遲暖高太多，遲暖隻覺得自己被整個兒罩住了，高上的迫讓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教材科裏，顧寧姿倚著牆，看遲暖跑前跑後的把高二下的課本都找齊。

跟教材科的老師道了謝，遲暖彎腰去捧教材，卻被一隻白皙的手掌阻止。

那隻手掌按在最上層的語文書上，手指修長，指甲幹淨，手背上出淡青的管脈絡。

顧寧姿快遲暖一步，把課本捧進自己臂彎裏。

“這些重的，我幫你吧。”遲暖要走幾本，顧寧姿卻避開：“不用。”

兩人一起往教室走，遲暖中途又提議要幫顧寧姿捧書，顧寧姿還是那句：“不用。”

見始終堅持，遲暖也隻好作罷，跟起校服的事：“來不及去取了，放學了我再陪你去吧。你穿170？”

顧寧姿：“175。”

遲暖：“你高的。”

顧寧姿不語。

“你高的”這種話，好像也確實沒什麽回答的必要……遲暖把雙手揣進兜，想出個沒什麽新意的話題：“顧寧姿，你從哪兒轉來的？”

顧寧姿：“北方。”

遲暖：“那你不是雲城人？”

顧寧姿：“算是吧。”

遲暖：“噢。”

……

遲暖吸了口氣，繼續：“……我們六班的同學都還好的，等悉之後你就知道了。……總之歡迎你為我們的一員。”

顧寧姿：“噢。”

遲暖：“……”

算了，就這麽的吧，看樣子大家都不怎麽擅長聊。